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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安国郡主不敬本宫，将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话音一落，宫人便鱼贯而入。
像是早就已经听了命令候在那里的，只是等着皇后一声令下。
皇后想要杀了她。
并非仅仅只是因为永昌侯府。
真正的缘故是因为，皇后开始忌惮她，而她如今是慕容钰那边的人。
苏青绾深谙齐道，若是继续与皇后争辩，那么她必死无疑。
她要自救。
便只有……
“启禀皇后娘娘，臣女死了不要紧，可那用来为太后祈福的绿色牡丹若是离开了臣女，怕是活不到观音祭日那天。”
皇后挑眉，“你在忽悠本宫？宫中花匠无数，其中不乏数十年专精于此道者，他们会不如你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苏青绾以被人按住双肩，架着就要往外拖去。
她并不挣扎，只抬头高声冲着皇后道，“可臣女却培育出了专精于此道的花匠无法种出的绿色牡丹，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宫中花匠试试，只是绿色牡丹只有一盆。”
皇后不动，任由苏青绾被拖出去。
苏青绾不挣扎，只道，“还望娘娘三思而后行。”
苏青绾一直被拖出殿门之外，细瘦的身子撞到了高高的门槛，痛得她低低闷哼一声。
凤仪宫外的月台上，已经架好了行刑的凳子。
苏青绾被按着趴在上头。
直到有手伸过来，想要去脱苏青绾的外衣。
一个嬷嬷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郡主得罪了，杖刑需要拖去外衣，只着中衣受刑。”
苏青绾骤然挣扎，“不许碰我！”
苏青绾抬手扣住伸过来的手，一用巧劲折过对方腕骨，痛得对方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量，被迫握着自己的手腕朝着后头退了几步。
那嬷嬷眼底露出凶光，再次朝着苏青绾扑了上去。
蓦地对上苏青绾的眼神，苏青绾的瞳孔漆黑一片，透不出一点光芒，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仿佛一只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吃人恶鬼。
她死死盯着那嬷嬷，不知什么时候会张开满是獠牙的长齿，将她连带着骨头一起嚼碎了。
那嬷嬷吓得怔愣在原地，僵硬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再动。
“你……你……鬼啊……”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跌跌撞撞的爬开几步，远离了苏青绾的身边。
边上已经准备好刑杖的人瞧着原本按着苏青绾的嬷嬷忽而尖叫了一声，都是被她吓了一跳，
可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嬷嬷惊魂未定的被人搀扶了起来，再看苏青绾之时已经没有了方才那叫人恐惧的感觉了。
那个嬷嬷随即被人嘲笑了几句。
她心里又气又恨，挽起袖子，叫上身边另一个嬷嬷，龇牙咧嘴的朝着苏青绾走去。
苏青绾刚要从刑凳上起来，肩膀却被两个嬷嬷一人一边按住了肩膀。
按着她的嬷嬷力气奇大，若是苏青绾不用上内力绝对挣脱不开。
她并未就此暴露自己，却扭动着身子避开在她身上摸索着粗糙的手。
那被吓到的嬷嬷恶向胆边生，竟然伸手直接扯碎了苏青绾身上的外衣，布帛撕裂的声音在耳边的响起，苏青绾的上衣被扯碎了一边，露出里头浅色的中衣。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还未碰到苏青绾，蓦地就被苏青绾狠狠咬住了手背。
那个嬷嬷痛得惨叫了一声。
可苏青绾就好像是咬住了猎物脖颈的猛兽，不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来绝对不松口，那个嬷嬷痛得头脑发晕，扬起手狠狠给了苏青绾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起。
苏青绾口角含血，怒瞪着眼，咬着那嬷嬷的齿嵌得更紧。
那嬷嬷几乎就要晕过去，竟摸索着掏出一柄匕首，高高举起。
说时迟那时快，横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扼住了那嬷嬷的腕骨。
“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
匕首铿然落地，那嬷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转头对上一张冰冷的鬼面。
下一瞬，鲜血飞溅，眼前一片血雾。
这是她在这世间见到的最后一个眼。
慕凛夜手中的长刀划擦过凤仪宫月台的汉白玉地砖，有隐隐火星擦出，那个原本还按着苏青绾的嬷嬷退后几步。
脚一软跪在地上，“慕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她跪地求饶，额头重重在汉白玉地砖上磕出一片血色。
慕凛夜嗯了一声。
那嬷嬷双腕骤然一痛，身下血色蜿蜒成溪，赫然瞧见两只手掌与自己的身体分离，血粼粼的躺在她的眼前。
眼前一黑，晕死过去的瞬间耳边传来恶魔的低笑，“既有悔意，便留你一命。”
凤仪宫前，血色漫天，宫人的惨叫声一声紧接着一声。
皇后终是被惊动，赶来之际瞧见的却是满地残肢，与一众残废的宫人，或被砍手，或被挖眼。
皇后气的几乎吐血，“慕凛夜，你……放肆！大胆！”
她转头，望见慕凛夜正扯下肩上黑色披风，紧紧裹住苏青绾，随即一手将她抱起，另一手提着带血的长刀。
长刀锋刃出，鲜血汇聚，一滴一滴坠落。
他抬眸，那双彻彻底底的被血色浸染的瞳孔让皇后惊愕的退后几步。
这是……
慕凛夜即将大开杀戒的预兆。
明明今天并非是月圆之夜，怎么这人……
皇后来不及多想，更顾不上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快步往后退去，目光死死盯着慕凛夜，就像是一只盯着即将要撕碎自己的野兽。
“慕……慕凛夜……你不能动本宫……”
皇后的背已经靠在了紧闭的宫门之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宫门，背脊上却是涔涔冷汗湿透了内衫。
慕凛夜已然抬起长刀，风劲凛冽而来，呼啸过耳边。
电光火石之间，被慕凛夜紧紧抱在怀中的苏青绾忽然伸手，搂住了慕凛夜的颈项，低声道，“慕凛夜。”
那柔软的一声，唤回了慕凛夜的神志。
他握着长刀的手微微上偏。
锋芒落处，皇后那顶凤冠应声而碎，碎片落了一地，混圆的珍珠滚得到处都是。
而长刀深深嵌入皇后头顶三寸出的殿门上，再收回时，漆金红木的殿门一分为二，重重砸落扬起茫茫尘灰。
皇后鬓发散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
长发被削去一半，她张了张嘴，纵有什么想说的却只能发出裹挟着空气的风声。
一直在玉阶之下看着这一切的德妃终于是放开了扯着慕容钰衣袖的手。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慕容钰只来得及冲着德妃拱了拱手，便快步走上玉阶。
德妃叹出口气，幸好她方才扯了一把就要冲上去的慕容钰，否则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死的，发疯之时的慕凛夜便是皇上也要退避三舍。
她伸手揉了揉一直躲在她怀中的十公主的脑袋，低声道，“你若是怕了，就让奶娘先送你回去。”
公然在凤仪宫门口行凶。
这一场怕是还有的闹！
十公主却是摇摇头。
她战战兢兢从德妃怀里爬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玉阶之上的几人，心有余悸得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个慕凛夜真的好可怕，他险些杀了皇后娘娘。”
德妃又摸了摸十公主的脑袋，“你若是不怕，那边再去一趟永寿宫，将你皇祖母请来。”
十公主歪了歪脑袋，小脸上满是不解，“可是，母妃方才不是已经叫人去勤政殿请父皇了吗？”
“莫要多问，快去，”德妃催促着十公主去了。
看着十公主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跑远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
身后的女官叹了口气，“娘娘为何要支开十公主，宫中凶险难料，娘娘将十公主养在温土里，可终究还是要瞧见这样的血腥的。”
今日不见，还有来日，总是越早越好。
德妃苦笑，“就当本宫这个做母亲的不忍心吧。”
她说罢，扶住了女官的手，一步步拾级而上。
凤仪宫的月台之前，皇后已经被女官搀扶起来。
女官大喊着，“有刺客。”
守宫的御林军长驱而入，瞧见凤仪宫前一地残血，慕凛夜手执长刀，一手抱着紧裹黑袍，脸色苍白的苏青绾。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可保护皇后是他们职责，今日执勤的统领只好命人暂且将慕凛夜围了起来。
皇后死死躲在御林军之后，终于是恢复了一些神志。
她两眼燃烧着恨火，锋利的护甲直指慕凛夜，声音高亢而残破，“杀了他！此人意图谋害本宫，杀了他！”
她似乎很急，杀意浓重。
御林军持戟以待，却是踌躇着不敢上前。
皇后着了急，几乎是跳着脚揪着御林军统领怒道，“快，杀了他！否则本宫杀了你！”
御林军统领看看慕凛夜，再看看皇后，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却在此刻，一道娇柔的声音横插而入。
“住手！”
德妃走了这样高的宫阶，已然气喘吁吁，她却顾不得顺气，快步上前拦住了准备动手的御林军。
“皇后娘娘，此事兹事体大，慕将军又是国之栋梁，事有蹊跷不如奏请陛下再另行处置。”
“这逆臣妄图行刺本宫，该死！”皇后怒道，“德妃，你若再行阻拦，便是同罪，休怪本宫不客气！”
德妃不顾满地血污，跪落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息怒，要杀朝廷重臣，怕是要连同三司会审才能名正言顺。”
皇后不再理会德妃，忽而抽出一个御林军腰间佩戴的长刀架在御林军统领的脖子上，恶狠狠道，“你杀是不杀！”
御林军统领被长刀抵住脖颈，已是有一道深深血痕，鲜血顺着长刀蜿蜒而下。
他心内狂跳，绷直了身子，“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的眸子警惕扫向慕凛夜。
忽见苏青绾侧头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忽而，苏青绾诡异一笑，苍白的薄唇一翕一合。
皇后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她凄厉怒吼一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所有人都不敢动。
皇后手里的长刀狠狠擦过御林军统领的脖颈。
人缓缓滑落地上，在皇后手中彻底没了生息。
皇后惊惧，猛地扔掉手中的长刀，惊愕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
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