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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与苏楚楚一道抬头。
就见门外，清冷的月辉洒下落在来人的身上，她虽一身浅素的家常服饰，可眉目间淬着寒霜，以往温柔的面目在此时显得有几分疏冷渺远。
身边，苏青绾扶着荣王妃踏进门里。
荣王妃并未理会二人，只是带着苏青绾先给祖宗上了香，这才转身开口道，“王爷来了祖宗祠堂，第一件事不是祭拜祖宗灵位，而是坏了祖宗家法，带着犯了错的女儿就走？”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王妃，荣王竟有些不敢看她。
片刻才笑了笑，“是本王不好。”
他说罢转身，给祖宗牌位上了香，恭恭敬敬跪在牌位前认错。
罢了站起身，客气得问荣王妃，“王妃如此可满意了？”
荣王妃凉凉道，“王爷妾身自然管不到，可苏楚楚今日在赏雪宴上行事轻狂，肆意胡闹，丢尽了荣王府的脸面，险些坏了荣王府的清誉，妾身身为当家主母不能不罚。”
荣王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绣绣，今日之事本王也是听说了，不过是一个误会，楚楚虽说是脾气大了一些，可她只是个孩子……”
荣王妃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个孩子，那更要好好教导，否则将来嫁入了七皇子府，她还是这个样子吃罪了七殿下，乃至惹怒了陛下，陛下只会怪罪做父母的没有教好孩子。”
荣王噎住。
苏楚楚着急了，好不容易有人来救自己，若是就被这样三言两语的堵了回去，她岂非真的要在这里跪足十二个时辰。
“母妃，今日之事并非是我一人过错，二姐姐难道没有过错吗？”
荣王妃拧眉，“若是绾绾错了，我自然也要罚她，只会罚的比你更狠。”
苏楚楚不信。
她叫的愈发大声，“那就请母妃也重罚二姐姐，还是您觉得二姐姐是您亲生的，我不过是一个庶女就这样区别对待！”
荣王妃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绾绾非但没有做错，反而处事妥当，我自然不会罚她。”
苏楚楚气得直跺脚，“胡说，你们分明就是一丘之貉，欺负我母亲失宠，才要这样凌辱我……”
她接下来的话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截断。
苏青绾站在她面前，映着她冷冽的眉眼，睥睨着面前哭哭啼啼的苏楚楚。
她嗤笑了一声，反问道，“我错在哪里？三妹妹既然要一个公道，那倒是说出来让父王评评理。”
苏楚楚抿着唇，却不语。
呵。
苏青绾哼笑一声，“既然三妹妹不开口，那边就让我来说，三妹妹怀疑我与七殿下有苟且，大闹赏雪宴，当着金陵城所有贵女与夫人的面，哭哭啼啼在昌宁长公主与韦贵妃面前夸大其词，污蔑我与七殿下。”
苏楚楚的脸刷的白了。
她强辩，“你胡说，我没有！”
苏青绾不理会她，转而问荣王，“三妹妹此举不仅仅只是对我，若是有什么流言传出去，非但是我，还有三妹妹自己，更甚者王府里的所有妹妹们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荣王也知道事态严重。
他不再言语，而是看了眼苏楚楚，“此事的确是你做错了。”
苏楚楚垂头，咬着下唇泣道，“女儿知道错了，往后必定不会了。”
荣王用手指狠狠点了点苏楚楚，又重重责骂了她几句，这才对着荣王妃道，“如今楚楚也已经知道错了，本王也狠狠责骂过她了，此事就此揭过。”
“不行！”荣王妃厉声道，“之前数次绾绾被冤枉，王爷不由分说就要责罚她，妾身想要求情，王爷便说重刑才能记得住，以免往后犯了更大的过错连累王府，这些王爷都忘记了吗？”
荣王脸色一变，“过去的事情，你提起来做什么？”
荣王妃摇头，“家中女儿，自然是要一视同仁。”
她如此油盐不进，荣王也有些恼了。
他横眉立目，对着荣王妃怒喝，“元心绣，你别忘了这里是荣王府！”
“妾身自然不敢忘，只是作为荣王妃妾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王爷觉得此番妾身做错了，上书休妻便是，妾身等着休书。”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荣王气得不行，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若真为了这样没有道理的小事休妻，皇帝和镇国将军府都不会放过他，更何况……
荣王瞧了一眼面前绝艳端雅的娇妻，看着她孤高冷傲的模样，心底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几分舍不得来。
意识到这点，他愈发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荣王离开，荣王妃眼皮都不抬，只冷冷吩咐重新被带回来的那两个礼教嬷嬷，“三小姐不思悔改，将罚跪十二个时辰加至二十四个时辰，若她再闹便再加。”
那两个礼教嬷嬷之前因为苏楚楚吃了亏，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看管更加严格。
而最后依仗没有了，苏楚楚只能靠自己熬过了这整整两天两夜。
度日如年。
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钟，每一次滴漏声响起对于她来说皆是一种无比痛苦的煎熬。
苏楚楚在这样的煎熬之中，一遍一遍念着苏青绾的名字，恨不得将她狠狠扯碎，血肉炖汤，骨头磨粉，才能消心头之恨。
……
整整两日两夜。
丫鬟银环小心翼翼扶着手脚麻木、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的苏楚楚上了轿子。
轿子在院子停下。
苏楚楚下肢几乎麻木，两颊微微凹陷，眼下也是一片乌青，从轿子上下来，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银环削瘦的肩上。
过房门的时候，银环忽而一个趔趄没有扶稳。
眼看着苏楚楚整个人就要栽倒在地上，忽而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三小姐当心。”
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一般萦绕耳畔。
苏楚楚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星月眸，顿时厌恶的蹙起眉头。
她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好容易站稳了，扬手一个耳光劈在银环的脸上。
“让你做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我看你成心就是想摔死我，好拣了高枝往上爬，下贱没长心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把你从那个死人墓里挖出来的，如今倒敢在我面前摆架子了！”
说着，又是啪啪几个耳光落下去，银环被她打得眼冒金星，竟一跤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苏楚楚冷冷扫了一眼，又狠狠补了一脚，“废物点心，纵然怎么样有当小姐的心，也不过是下贱坯子！”
她这番话也不知道骂得谁。
沐琉璃面上不显，眸光里却已经淬了冷意。
这个蠢货，若是还敢这样嚣张，怕是往后怎么是的都不知道！
苏楚楚并未意识到这些，她没听见沐琉璃反驳，还有些得意洋洋，只以为沐琉璃知道了自己的厉害。
挑了挑眉，她颐指气使道，“你不好好陪着祖母，在她身边伺候着，乱跑什么？”
沐琉璃将一张纸条递到了苏楚楚手里，“我只是帮人来给三小姐带句话，三小姐看了就知道了。”
苏楚楚疑惑，“谁啊？”
沐琉璃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去看那张纸条。
苏楚楚疑惑得打开了纸条，低头看了一眼，只不过是看了一行字，眼睛却已经红了。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苏楚楚吸了吸鼻子，喃喃念出两个字。
“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