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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姐姐……”
苏玉欢眼睛红的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结结巴巴得垂下头，低声叫了一声苏青绾。
苏青绾瞧了眼府门前空旷的地面，雪地里都是马车行驶而过的车辙印子。
她又问道，“怎么没有同她们一起坐马车走？”
苏玉欢瞧见苏青绾蹙眉，急忙解释道，“我忽然不想去了，我想回去了。”
苏玉欢说着转身就想要走,到底是身边的丫鬟没有忍住,冲着苏青绾道了一句,“郡主，我家小姐真的太委屈了，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们嫉妒小姐模样好若是去了会抢了她们的风头，便故意将我家小姐绊到，然后嫌弃小姐满身是水会弄脏她们的衣服，谁也不愿意与我家小姐同乘一辆马车。”
府中今日派出去的马车统共就两辆，算上苏玉欢一共六个人，于是苏玉欢就被剩下了。
苏青绾瞧着苏玉欢去捂那个小丫鬟的嘴，便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玉欢羞愧的垂下头，“二姐姐，是我自己不当心，不怪她们。”
苏青绾倒也不评价这些,只问她道,“我马车里倒是能多带一个人，你是先去换身衣服，还是现在就走？”
苏玉欢愣住，随即激动的小脸通红。
她连声道，“怎么好叫姐姐等我，身上不过一些雪水，咱们就这样直接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
苏青绾因着郡主的身份，她的马车仪制不同于他人，里头甚是宽敞华丽，苏玉欢不同于旁人左顾右盼，只是始终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显得异常局促不安。
苏青绾懒懒靠着鹅羽软枕，马车平缓行驶着叫她昏昏欲睡，就在苏玉欢偷偷觑着苏青绾以为她睡着了之际，又听见苏青绾对着秋商吩咐了一句，“马车里应该有一套我平日里用来替换的衣服，拿给五小姐。”
秋商立刻从一旁矮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套衣衫，上头是浅粉绣清荷对襟上袄，下头是一条浅紫色月白线绣云纹马面裙，颜色虽清浅却极其衬苏玉欢的肤色，与她的气质也是搭。
苏玉欢垂着头，怯怯的不敢接，“我穿了姐姐的衣服，会不会不太好？”
苏青绾像是睡着了，撑着脑袋靠在软垫之上并没有应她的话。
苏玉欢去看秋商。
秋商笑得无可奈何，压低了声音说道，“五小姐还是换上吧，否则一会儿郡主醒来还要以为是奴婢们阳奉阴违，那我们可吃罪不起。”
苏玉欢只好背过身去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让秋商替自己换上衣服。
……
太子府后花园之中，听风亭里，荣王府的一群小姐们正围在苏纤若的身边有说有笑的一派和气。
莺莺燕燕，娇笑不断，倒成了大雪天里一处别样艳丽的风景。
外头有小厮进来禀告，“见过侧妃，安国郡主到了。”
苏纤若坐在那儿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慢慢喝着手里头的参茶，
见她这样，亭子里的笑语声也渐渐停了，所有人皆是望向苏纤若心底猜测着苏纤若到底在想些什么。
终于，苏纤若放下了手中的参茶，樱唇轻启，“那就让她进来吧，本妃在这里等着她。”
那小厮悄悄抬头，一边偷觑着苏纤若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禀报，“可是……可是安国郡主先去了太子妃那里拜见。”
话音刚落，苏纤若纤指碰翻了手边的参茶，茶水泼了一地，青花瓷的茶盏也碎裂成一块一块的。
旁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个小厮更是俯首求饶，“苏娘娘饶命，小的这就将安国郡主请来。”
苏纤若抚了抚自己裙子上沾到了的茶水渍，低低笑了一声，“你害怕什么？二妹妹先去给太子妃请安也是附和礼制的，毕竟她是正妃，我是侧妃。”
继而，苏纤若抬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个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那五人皆是垂下头，不敢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胆子最大的那个四小姐抬起头对着苏纤若低声道，“论亲，大姐姐是咱们自己人，论理，太子府之中大姐姐深受太子宠爱又怀有身孕，谁都知道太子妃不过是个摆设，怎么论二姐姐也该先过来拜见大姐姐才是。”
苏纤若听着，只是浅笑，也不说话。
四小姐见她笑了，只以为自己说到了苏纤若的心坎里头了，心底也是得意起来。
可她才露出得色，苏纤若骤然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冷冷道，“放肆的东西，太子府中天子儿媳也是你能嚼舌根的，不要命了！”
苏纤若忽然发狠，四小姐被打得猝不及防，连忙跪下，红着眼睛捂着脸，“大姐姐息怒，妹妹不敢了，还请大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太子妃！”
她磕着头求饶，也不顾上自己就跪在瓷器的碎片上头，脑袋也磕出了一片红印。
苏纤若才伸手在虚空中抬了抬，“行了，都是自家姐妹你怕什么，起来吧。”
“多谢大姐姐，”四小姐急急忙忙扶着石桌起身，低眉敛目再也不敢在苏纤若面前放肆。
至于旁的那些妹妹们，自然更是夹紧尾巴连呼吸都不敢使太大劲儿。
苏纤若美眸扫过这些人，才伸手让身后的侍女扶自己起身，她一手抻着腰，挺着五个多月肚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既然二妹妹在太子妃那里，本妃便带着你们过去拜见吧，也免得让太子妃以为你们不懂规矩。”
几人皆是颔首称是。
苏纤若巧笑倩兮，仿佛是说闲话一般，“你瞧瞧你们，人来了之后就知道往我这里钻，她若同你们一般也就罢了，我到时候自会带着你们一起去，如今她自己个儿先去了，倒显得你们这些庶出不如她那个嫡出的懂规矩识礼数。”
众人一阵沉默，心里头却是多了几分怨怼。
唯有四小姐唯唯诺诺道，“还是大姐姐对我们好，想来也是二姐姐心气高，看不上咱们这些嫡出的，也就大姐姐把我们当自己人。”
她此话一出，分明就是在说苏纤若是庶出。
苏纤若一眼横斜过来，目光如刀子一样锋利，仿佛就要将四小姐切割成块似的。
她就是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急忙忙往后退了几步，“是我说错话了，是我不会说话，大姐姐恕罪。”
苏纤若冷笑，“是嫡出还是庶出又有什么关系，将来谁居高位，谁俯首称臣又有谁能够断言呢。”
众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样冷的天气里，太子妃那里薰了暖炉，相比于在外头吹冷风却是舒服多了，苏青绾脱了身上的大氅，与太子妃坐在一道儿说闲话。
太子妃似乎很喜欢苏青绾，同她有说有笑的，仿佛二人才是真正的姐妹一般。
没过多久，便有底下人来报，“启禀太子妃，苏侧妃带着荣王府的几位小姐来了。”
太子妃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桔子随手扔回了果盘之中，擦这手往后一靠，懒懒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帘子被丫鬟掀起，苏纤若挺着肚子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荣王府的那些庶女们。
她一身海棠色，上头绣着的却是花开富贵的牡丹，怀孕并未叫她容色憔悴反而愈发艳光四色，相较之下，太子妃那种淡雅在她眼前瞬间失了颜色。
苏纤若笑着走到了太子妃面前，并未行礼只是笑语晏晏道，“妾身有孕在身，太子殿下吩咐妾身好好养胎不必对任何人行礼，还望姐姐恕罪。”
太子妃瞟了一眼苏纤若的肚子，“自家姐妹无须多礼，来人赐座。”
立刻有婆子搬了一张椅子来，又在椅子下头垫了软垫。
苏纤若并未坐下，身边的丫鬟便已经上前轻轻按了按那软垫，之后才对着苏纤若道，“娘娘请坐。”
太子妃的脸色瞬间涔冷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要害你不成。”
苏纤若一脸无辜，“姐姐误会了，流觞不过是提妾身试一试垫子够不够软，妾身怎么敢怀疑姐姐对妾身有危害之意呢。”
太子妃冷冷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真是小家子气，本宫没必要害你，你是妾，本宫是妻，只有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才是嫡出，你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苏纤若今日第二次听到“嫡庶尊卑”，她心底里恨毒了这几个字，脸上却是渐渐露出柔弱之色。
正在这时，外头忽而传来了一道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苏纤若骤然跪了下来，扯住太子妃的裙角嘤嘤哭泣起来，“姐姐息怒，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让姐姐这样生气，姐姐若是有什么不喜欢妾身的地方尽管对付妾身，可千万莫要动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话未说完，太子就撩了帘子走了进来，便见到里屋这样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