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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当时就已经深爱他到骨子里,那时候的我不再自私,只是想要单纯的对他好,甚至只要他能开心我就知足。我们一起找寻了好多年,走了好多路,更一起经历过很多事,后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找到了,但是那个女人,早就已经嫁给别人生儿育女。”
说到这里,老太太黯然神伤的抚摸着照片上依旧年轻如昔的男人,又说:“看着那个女人已经跟其他男人养育了孩子,而且还过得很幸福,他当然会选择放弃,我却不甘心,我看不得他失魂落魄为情所困的样子,为了他,我又重新握起好久没有拿过的鞭子。”
“我只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把这个女人的丈夫掳走,一切就全都解决了,那个女人还会和他在一起。”
“但是那天我却被那家人捉住,我被他们打到奄奄一息,他们还把我丢到乱坟岗。寒苼连夜找到我,背着我挨家挨户的找医生,但那时候,我们已经没有钱了,那些医生当然不会出手救我。然后,寒苼他……”
老太太在这一瞬,眼泪流着,手指狠狠的掐着手心,长呼了一口气,才终于继续说下去。
“他为了我,竟然向那个医生下跪央求,还为我掉了眼泪。他是那样骄傲的男人,当初就算是他自己经历了再多的痛苦和折磨,他都没有掉过眼泪,更没有央求过任何人。但是那时候,他竟然会为了我……。”
老太太转眸看向叶摘星,笑中带泪的说:“医生终于肯帮我医治,我发烧昏迷了三天三夜,半梦半醒之中,我感觉到寒苼一直都在紧紧的抱着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喊着我的名字。等我终于从昏睡之中醒来,却没有再看到他。医生和我说,北方又起战事,他一天之前随军离开,我终究还是没有机会在他离开前见他一面……”
“后来我们一直通过书信联系,在信里,他告诉我说,其实他对未婚妻的感情,只关乎责任,从来都没有过爱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忍看她全家被灭门后又落入歹徒之手。等看到她生活很美满幸福,他也就彻底放心。他说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在我那天拿着鞭子赶去那女人家里的路上,他当时正在当铺,变卖了他身上唯一的一块玉佩,只愿买一枚戒指向我求婚。而幸好,我平安无事。”
“他还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他就会回来娶我。可是……”
可是最终的结局,这样一对有情人却并没有得到一直期盼的好结果。
战争结束后,他和她却永远分隔两地。
他在战争中头部中枪失去记忆,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国外定居,彻底忘记了她,娶了别的女人;
而她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为了完成任务,和救治过她的男医生假结婚。那个男人的前妻在战争中去世,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也被她当做亲生儿女一样照顾疼爱至今。
老太太等了傅老爷子一辈子,直到晚年,才终于等到了他。
可是傅老爷子头部的伤太严重,就算如今医学发达,可是那枚弹片却仍然留在他的脑部没有被取出。
他直到死,也都没有再记起年轻时候和老太太之间的那段往事。
他们的爱情,永远终结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
不知不觉间,老太太眼神又变得迷茫,脸上露出错愕不解的表情。
她看看叶摘星,又看看傅庭琛,笑着问:“你们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叶摘星看向傅庭琛,傅庭琛朝她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轮椅的扶手,蹲下来温柔的对老太太说:“我们是傅家人。”
老太太眼神迷茫的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原本还是一脸困倦不解的表情,可是在听到傅庭琛提起“傅家”二字后,她脸上又恢复笑容,紧紧握住叶摘星的手问:“你们是寒苼的家人呀?寒苼他最近还头疼吗?身体还好吗?他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叶摘星心里很难过,眼泪落下来,又很快被她掩饰性的用手背擦去。
老太太忘记了所有人,可是独独没有忘记傅寒苼。
傅庭琛回握住老人的手,“爷爷身体很好,最近头也不疼了,还记起了年轻时候和您在一起时的很多事。只是他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来看您,所以就让我和摘星过来陪您了。”
“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我可以等他,反正已经等了他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老太太笑着说:“现在越来越冷了,我给他织了一件毛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你们帮我带给他。”
叶摘星和傅庭琛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往前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他们回头看过去,便看见林老爷子正拄着拐杖站在休息室门前,轻轻推开门往里面走。
林老爷子就是当年被上级安排和老太太结婚的医生,他一直以来都很尊重老太太的选择,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有名无实。
他的年纪比老太太还大了五岁,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再加上他喜爱清静,一般不会出门,也就只有妻子出席的场合,他才会跟随着过来。
其实说起来,何止是老太太等了叶摘星爷爷一辈子?
其实林老爷子也同样留在原地、几十年如一日痴痴守着自己的妻子,哪怕妻子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哪怕她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投入过半分感情,他也都无怨无悔。
那个时代老一辈的感情,从来都是最纯粹的,就像是莹润剔透的水晶。不像现在掺杂了太多太多杂质。
叶摘星跟随着傅庭琛走出酒店,怀里抱着只崭新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老太太一针一线给爷爷手织的毛衣。
可是这件毛衣,已经注定无法再穿在爷爷身上。
傅庭琛走在前面,从叶摘星手里接过盒子,又拿出车钥匙,弯腰将盒子放在后车座上,才刚刚站直身体,有人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