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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陶才仁能当户房典史倒也说得通了。
“当年周村正家可死了什么人?”桑有福问田氏。
“还真有,听人说周村正家以前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个老三呢。”田氏啧啧两声,“听说还个老来子呢。
周村正和老伴疼的不行,就死在那晚,死的时候才十来岁,连个全尸都没有。
小儿子的死对周村正老伴的打击太大了,没几年也死了……”
“周村正也是窝囊,村里人被祸害了大半。
自己的老来子和老伴也死了,他就这么放过了陶家人?真是没骨气!”王豆花叹息的摇摇头,“我要是周村正就是拼着不活了。
也不能让陶家人好过!”
甜丫倒是能理解周村正的做法,下定村的人为了自己活出卖了上定村人藏身的地方。
这件事不光彩,传出去下定村的人别想做人了,为了自己考虑,他们肯定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周村正就是打听出了大概,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光凭一张嘴就去告官吗?
人家当官的能信?下定村统一口径陶万山还能反告他们一个污蔑。
另外,陶万山又当了里正,上定村还得在人家手里讨生活,不能把人得罪死啊。
那些枉死的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活。
要想活,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嗐,这都什么世道啊。”冯老太和王豆花齐齐拍腿,“坏种日子越过越好,受欺负的反而越活越难。”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到哪里没权没势的被欺负了,大多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老叔,甜丫你们在这屋不?”雷大来敲门,“村里人问粮食啥时候分?还有房子。”
房子他们还没分,大家伙都盼着呢。
“让大家伙都去南边最大的那个院子,一会儿分房分粮。”桑有福扬声说,“顺便再给大家伙开个会!”
自落户以来,还没给大家伙开会呢。
“甜丫,一会儿你也讲几句。”桑有福点点甜丫,“你不是说要用地蛋挣钱吗?把法子给大家伙说说,给大家伙打打气。”
这几天凡是能干活的,差不多都是连轴转,身子累到了极点,的给人打打气。
甜丫点头,曲着腿从炕上下来。
王豆花和田氏也收拾下心情,想着一会儿好好跟村里人说说,以后离陶家人和下定村远点儿。
那个村没啥好人。
招惹不起还惹一身骚,划不来。
“大嫂,想啥呢,走了。”王豆花下了炕,发现大嫂还坐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一看就在盘算事儿。
冯老太心里在想刚才听到的一句话,地蛋能挣钱?
桑有福都说了,那指定是真的。
主意还是甜丫出的?
她这个亲阿奶咋不知道?倒是桑有福这个外人先她一步知道。
越想冯老太越气。
“起来,别挡道儿!”冯老太一把推开王豆花,穿上鞋就往外冲,边走边嘀咕,“个蠢丫头,有挣钱的主意不瞒着还告诉外人。
自家挣钱不好吗?真是越大越笨,没一点儿脑子。
不成,这事不能答应。”
明年开春就得盖房子,现在住的房子缝缝补补对付过冬天就不得了了。
要盖房子哪哪都需要银子,花银子跟流水一样。
这两天她一直盘算着手里的银子,越盘算越心焦,这点银子盖完房子就不剩啥了。
她正愁没法子挣钱呢。
甜丫倒好,有挣银子的法子不偷摸告诉她,还要告诉外人,法子都让外人学去了,自家怎么挣银子?
甜丫正盘算着待会儿怎么给大家伙说制作土豆粉的事儿。
边走边闷头朝南边头一座院子走,这个房子院子大,是目前大家伙开会的地方。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串又急又密的脚步声,后背也好似吹来一股风,她莫名觉得要不好。
来不及回头,胳膊就被人紧紧拽着,身子也跟弹簧似的被人拉走。
她只来得及哎呦一声。
浔哥拉着丧彪从后面跑过来,睁着大眼睛疑惑的四处张望,挠挠头问:“阿姐呢?我刚刚明明看到阿姐的身影了?”
“汪汪汪!”丧彪挣着脖子冲不远处的茅房叫唤,叫几声就回头瞥浔哥一眼。
快快快,去茅房,那边有主子的味道。
浔哥看过去小眉头瞬间皱紧,咬牙拽着绳子拉丧彪离开,一脸严肃的教训丧彪,“你休想去吃屎!
再吃,等阿姐回来我一定告诉她。
不能吃屎!屎又脏又臭!”
看丧彪还一直往那个方向看,浔哥把绳子缠腰上,在丧彪面前蹲下。
小手捧着狗脸,强硬扭到自己这边,揪住它的两个耳朵,耳提面命的说:“不成,不!能!吃!屎!”
丧彪歪歪脑袋。
呜汪一声。
一人一狗的对话惹人发笑,村里人路过都要看一眼。
“浔哥啊,狗改不了吃屎,你就别教了!”有人调笑一句。
“就是就是,丧彪那黑嘴筒子一看就最能吃屎。”
“说不定在你阿姐看不到的地方,它已经吃屎了!”
浔哥咦一声,小身子后仰,虽然他很喜欢丧彪,但是一想到它吃屎了,这个嘴筒子他越看越辣眼。
“汪汪汪~”
丧彪扯着嗓子冲几个汉子吠叫。
你才吃屎呢,你全家都吃屎。
每次路过茅房,那个味道都格外销魂,但是它不敢过去。
自落户以来只要它靠近茅房,主子总能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抽它嘴巴子。
它挨怕了。
也懂了,茅房不能去,去了就要挨打。
茅房=嘴巴子。
最终对丧彪的喜爱沾了上风,浔哥小大人般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揉揉狗头,“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要听话知道没。
离茅房远点儿!”
嘴上说着不嫌弃,接下来几天浔哥没再亲过丧彪,还每天拉着丧彪洗嘴。
弄得甜丫以为丧彪吃屎了,狠狠揍了它一顿。
接下来几天,丧彪看到浔哥端水盆就跑,实在跑不掉就趴地上,用两个前爪死死捂住嘴筒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
茅房后面的野草丛子里,祖孙俩面对面站着。
甜丫揉着被阿奶拽疼的胳膊,一股股臭味飘进鼻子,她神色越发不好了,“奶,你拉我干啥?
有啥事不能进屋说,非得在外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