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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暮溪绝美的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对方这话实在有些刺耳。虽然都是对风云人物的理解，可自己跟对方一比，格局就显得小了很多，而且也自私了很多。甚至，这话听在她的耳中，多少还有些含沙射影。
上次和顾倾城聊天的时候，她问过自己这个小侄女，顾家的背景，她没有透露一个字。
只要那丫头不透露，想要查顾家的背景，几乎比登天还难。
也就是说
对方并不是冲着顾家背后庞大的家族势力来的，纯粹就是被顾倾城的容貌而倾倒，图的，无非就是一个美色。
可对方这一番高谈阔论，听在她的耳朵里，还是让她有些不爽，总感觉是在指桑骂槐。
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么？
顾暮溪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若说自私，她却是很自私，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爱情。
可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如果她自私，当初就应该跟那个男的远走他乡，做一对私奔在外的鸳鸯，至于家族的利益，她也完全不用考虑。
这大概，或许就是一个矛盾体吧。
不同的人，对风云人物的理解都不一样，最后也无非是格局大小，无非对错。
楚汉所说的，她承认自己不曾做过。
更何况
她只是一介女子，挣钱，让家族的利益更大化，这才是她真正操心的地方，至于风云人物，一方枭雄，还是留给那些大男人去做吧。
这家伙——
身上是带着刺的，而且是那种很尖很锋利的。
顾暮溪看着此时情绪仍旧有些慷慨激昂的楚汉，忍不住暗自摇摇头。
一个丰满的理想主义者，往往，对一切事物和未来都想的太过美好和想当然。
可现实中的社会，偏偏是最残酷最无情，甚至用吃人不吐骨头都未过。她记得有部电视里一个领导说着城市的发展，到处都是带血的馒头。很多人不同意她的观点，可顾暮溪却是知道，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类似带血馒头的惨案。
可惜
眼前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就进入了大学校园的娃娃，还是对现实了解的不够透彻。
虽然学校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甚至被称为半个社会，毕竟，上了大学的人，绝大部分已经过了十八岁，过了法定的成人年龄。可是，大学也只是半个社会而已，距离真正的社会还差的太远。
如果，顾倾城出身平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或者农民家的孩子，她倒是觉得跟着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还不错，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跟着这样的男人，最起码能够活的轻松一些。
但——她是顾家的人，是顾家的核心子弟。
在某些时候，就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哪怕
这辈子她无法得到幸福！
渐渐的，顾暮溪凝固的脸色舒展，继而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说的没错，格局也很大，可你所谓的风云人物，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我再来问你，你——是这样的人物么？”
楚汉不置可否的一笑，回道：“是不是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一直朝这方面发展。”
顾暮溪再次摇头，一副家长的模样劝诫道：“你的理想却是很远大，不过凡事还要切合实际的好，好高骛远，往往最后都落不得好，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谨记！”
楚汉表情很认真的点点头。
顾暮溪知道，对方如此的桀骜，根本不会听进她的话，自然也不以为意，转而又道：“我说了，一来，是看看你，今天看到了，果然，跟同龄的其他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点，我无权来定好坏，只能交给未来来评断。至于二来么，就是要谈谈你和我家倾城的问题。”
果然
来了！
楚汉心中一动，却是站在那里淡然一笑。
这个问题
打顾暮溪亮出自己身份的时候，他都已经知道，今天肯定无法回避。
“你和她——不合适！”
顾暮溪敲打着圆桌的桌面，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温柔委婉，不去伤害对方的自尊心。
她觉得，抛开一些东西，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有理想有追求，而且还是全省的高考状元，在学校里所做的一些事情，也都注定他的将来绝不是泛泛之辈，更不会泯然于众人，是有大出息的。
只是这个大出息，无论他如何努力，距离顾暮溪想要的，都还相差巨大。
楚汉笑了笑，对于顾暮溪的话，没有任何震惊或者惧怕之类的，却是反问道：“什么叫合适，什么又叫做不合适？”
顾暮溪摇摇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所说所指，你应该很清楚。她和你——中间有道鸿沟天堑，你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越过，你给不了她相对应的幸福。当然，她跟着你也不会受苦，但是，那不应该是她所要追求的东西。”
见楚汉站在那里，双手环抱胸前，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顾暮溪叹了口气，又道：“打个比方说，顾倾城，本来是要进宫当皇后的命，可偏偏你只想让她做地主老财家的老婆。虽然地主老财家很有钱，可跟那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相比，单单是身份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这么说，你应该理解的更加透彻。”
楚汉点点头，道：“理解。”
“所以……”
顾暮溪看着楚汉，等待对方的答案。
这一次，楚汉没有回答，而是来到了圆桌旁坐了下来，这才缓缓的开口：“您说的都对，打的比方也不错。可，我敢问您一句，谁又能保证当了皇后，就能幸福？历朝历代，后宫的争斗，可是比人们看到的要更加凶险。更何况，您又怎么知道，地主老财家的媳妇儿，不是她想要的幸福。还有，我再敢问您一句，是做皇后还是做地主老财的媳妇儿，你问过她的意见么？还是说，只是要让她一个大活人，按照你们的意愿，按照你们所设想的去生活？若是这样——她又哪来的自由，没有了自由，幸福又从何谈起？”
顾暮溪一怔，心中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小子今天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在针对她自己。
自由？
幸福？
在她这里根本不存在。
自己的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而对方却抓住这一点不放，甚至猛烈攻击，字字如刀，这是直接奔着要她命来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