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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皇上召您进宫。”
赵宣凌正坐在床边喂董小溪喝着白粥便听见了下人来报，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说下一秒就换上了和蔼的笑容。
“小溪，我去去就回。”
他伸出手替人掖了掖被角，顺道擦拭了她的嘴角。董小溪的脸上敷了药看着像个重病患者，也没有办法有太大的表情动作，只好拽了拽赵宣凌的衣角，小鹿般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我能应付，等我回来。”
他安慰的拍了拍人的手背，也许是得到了赵宣凌的承诺，董小溪便安心的松开了手，朝人轻微扯了扯嘴角。
宫中。
“宣凌，朕听说你近日里一直在找一个女子。”
皇上坐在高位上看着底下恭敬的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想起昨日夜里得知的事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宣凌今日一大早听到召旨便有种不详的预感，此时听到皇上这般的询问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皇上见他没有什么要说的意思笑了笑，右手缠着佛珠把弄着“没什么要紧便好，你我父子二人聊聊天不用这些虚礼。”
他朝赵宣凌点了点做出一副慈祥模样，眼里却是结了冰的，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温度。赵宣凌缓慢坐下，腰背笔直，受伤了的左手臂自然的放在了一边的桌上，想着如何应对接下去的拷问。
“朕这些日子听说，民间传言你上交兵符不是因为旧伤复发而是因为一个女人，可有此事？”
赵宣凌抬起头笑着看着人，脸上不见一丝慌张模样：“父皇说笑了，这些民间传言最是不可信，更何况儿臣的确是身体乏力。”
“哦？”皇上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缠，只是笑着换了个话题，“对了，前些日子你大哥告诉朕他新得了一钟意女子，也不知是何模样，你可曾见过？”
“儿臣这些日子连王府也不曾出过怎会见过大哥府内的人呢。”
“也是，不过你年纪也大了，这王妃之位却还空着，也不太像话，”皇上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细长的眼睛看向人微微弯起，“朕看承南侯的千金很是不错，品行端正，样貌尚可，不知你如何想？”
赵宣凌也不慌乱，与人有六分相像的脸上带着客套而疏远的笑容，“儿臣的年纪却是不小了，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忙于战事，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带了不少，而且府中侧妃善妒之事人尽皆知，儿臣一个已是应付不来，何况再来一个。”
皇上不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赵宣凌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人，小腹处的伤口衬出点点鲜血，幸好往日里穿惯了玄衣，此时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既然你不喜欢她，那董小溪如何？”
赵宣凌笑容僵了僵，面对皇上收起笑容后严肃的神情努力不露出马脚：“父王在说些什么？儿臣于她只是朋友，没有那样的感情。”
“朋友？都爱惨了她了，朋友一词竟然还说的出口？”皇上看着人越来越发白的脸冷笑着，“赵宣凌你好大的胆子，为了个女人丢了兵符，不是，主动上交了兵符。还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部署多年的计划，你可真放得下？”
也许是知道再也埋不下去了，赵宣凌站起身端正的跪在殿上：“儿臣知道自己辜负了父王这些年的栽培和爱护，但是儿臣，从不后悔。”
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王，整齐的鬓角，如剑的眉，如锋的眼，坚毅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动摇。
“砰！”
黄上将茶杯砸在了人的头上，气急败坏的站着，“不后悔？！好一个不后悔。朕可真是教出个情深似海的痴儿啊。赵宣凌你以为你可以保护她吗。”
他依旧端正的跪着，任由额头上的血液流过眼睛，望出去一片血红。
“拼尽全力。”
“是吗？拼尽全力？那朕现在就下旨处死她朕看你怎么护着。”
赵宣凌抬起头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了他，定将用自己的命去护她周全，那一瞬间皇上终于意识到这再也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孩子了。
“父王当年没有护好母妃，儿臣今日不会犯下一样的错误。”
皇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赵宣凌口中的母妃是谁，能让他主动叫出母妃二字的全天下只有一个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那个他此生唯一爱过的人，那个他毕生最对不起的人。
他瘫坐在椅子上，垂下了眼帘：“朕知道你恨我，恨我没有护好他，恨我那些年对你不闻不问，恨我对你严格。但朕，真的很爱她。”
“父王认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赵宣凌缓缓站起身，小腹处的伤口又一次裂开让自己打了个踉跄，却依旧笔直的站在人的面前，像一个可以肩负起一切的巨人。
“你知道朕杀不了她，她在军中的威望和太后的喜爱都是朕无法动手的原因，你早就猜到这一天了，所以你才做了这些对吗。”
皇上抬起头第一次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去看待自己的儿子。
“这两天是儿臣冲动了，本不该那么早让父皇知道的，但是似乎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宣凌毫无退让地看着人，也没有反驳什么，他确实很早就在打算这些事情了，也预料到了自己的父皇在知道之后会有多龙颜大怒，所以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无法使用皇上的特权。
“父王，儿臣早就不恨你了。”
赵宣凌没有行礼只是转身离去。
“皇位是个注定孤独的位置，你该明白的。”
“不是注定孤独，而是坐这个位置的人是否有能力放她坐在你的身边。”
“父王没有，但儿臣有。”
这一只下，皇上坐在殿中良久，一直没有说话，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去回看自己的一生，也是第一次重审自己的所作所为，脑海里难以忘却的是她被打入冷宫时眼底的绝望和恨意，只是一眼就仿佛让他坠入冰河，让他的后半生都活在愧疚里。
“是朕错了吗？”他喃喃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