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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莱没叫醒她,姜未一句轻飘飘的话，倒是让褚漾听出了泼天的醋意。
褚漾还没睁眼，嘴角已经情不自禁上扬,想笑姜未的孩子气，又霎时严肃起来装睡。
姜未不吃她这套,在褚莱的示意下,自顾自走到褚漾的床头，指尖轻点上她的唇瓣。
褚漾终于还是忍不住,情不自禁将她的指尖含进双唇中,吮吸着沾染的蜜意,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道十指连心，姜未的心也被她的舌尖挠得痒痒的。
褚莱在旁边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还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这些小动作意味着什么,姜未吩咐她出去：“你妈妈马上就起来了。”
褚莱乖巧地应了一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房间内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少了女儿在旁边看着,原本正常尺度的动作反倒一下子染上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尽管褚漾什么都没想，但却在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心猿意马起来,刻意支开女儿,是要做什么吗？
下一秒,姜未带着笑意的话声极近距离地响起来，挠得耳朵酥酥痒痒的：“还不肯睁眼吗，漾漾？”
褚漾倏然睁开眼，乌瞳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偏头，正好对上姜未好奇的眼神。
而眼前女人的手指还被她不知羞耻地含在嘴里，不肯吐出来。
褚漾极快地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姜未。
这样可以理直气壮地多吮吸一会儿她的指尖。
可惜姜未并没有纵着她的意思，一用力把手指抽了回来，竖在她眼前晃了晃：“三、一、一，起床咯。”
褚漾低声问：“不起床会怎么样？”
姜未苦恼地在她枕边坐下，托着腮认真想了想：“不怎么样，就是等你到医院的时候，可能一上午都已经过去了。”
听见“医院”两个字，褚漾下意识就要坐起来，刚用了些力气就轻嘶一声，想起昨晚腰部的伤险些撕裂，没想到几l个钟头过去了还没好。
姜未蹙眉：“我帮你检查一下？”
褚漾默许了，乖乖躺平任由姜未揭开纱布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这是她少有的新奇体验，一动不动地任由姜未帮她换药，再一点点重新把绷带裹紧。
姜未看似娇气，其实很会照顾人，全程褚漾半点都没感觉到疼，那双过分娇嫩的手做起这些精细活计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就连不小心碰到褚漾的伤口也只是痒丝丝的。
腰部的位置太敏感，尽管姜未丝毫没有邪念，但当最后裹好伤口时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格外紧张的神情，反倒勾起了褚漾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她走之前，姜未缠着她要做一次1的时候，也和此刻一样的认真，一样的小心翼翼，半点都不疼。
“没撕裂，就是有点牵动到了，你这几l天不要再用力了，记住没有？”姜未叮嘱她，却发现褚漾一个字
都没听，佯装板起脸，“褚漾同学！”()
褚漾惊觉，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了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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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间，仿佛她们从未在时光里交错过，依然保留着大学时候习惯的称呼。
姜未的话音柔软下来：“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褚漾十分诚实地躺平：“没有。学姐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说。”姜未的手指又不安分地拂上褚漾的腰部，轻轻抚摸着她受伤的部位，不肯多用半分力，“你的伤口暂时没事，但如果你再乱动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要多久才能好？”褚漾好像对自己的状况全然不知情。
姜未肃穆：“这可是枪伤，起码也得养个几l个月才行。”
“这么久啊……”褚漾喃喃着计算了一下时间，又问，“那我的假期还剩多少？”
“无限。”
这点是真的，报社为她的行为性质是见义勇为还是多管闲事争论了许久，最后看在褚莱国籍还在国内的份上，定性为见义勇为，还给了个嘉奖。
这下褚漾的待遇直线上升，医疗假、外派假，各种假期全都给她，想放多久放多久。
最起码也能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那还行。”褚漾轻呼一口气，下意识往下探去，不敢碰自己的伤口，又缓缓把手收回来，“还有时间就好。”
“什么时间？”
褚漾看着她，话说得直白：“可以恢复过来，然后满足你。”
姜未：“……”
她以为褚漾经历过世事无常，会变得不一样。
结果发现，褚漾还是那个褚漾，时不时的语出惊人，丝毫也不觉得害臊。
但这是她熟悉的褚漾，很坏，也很爱。
但她还是不太敢确定，忍不住提醒：“你不是说……不该和我寻欢作乐吗？”
“嗯。”褚漾垂眸，又缓缓抬眼，乌瞳里是难以觉察的笑意，“可你跟我说，要履行作为妻子的责任，不能只顾着女儿和救命恩人，是不是？”
姜未点头：“没错。”
“履行妻妻间的义务，也是对你负责任的表现。”褚漾说得格外正经，一脸严肃，“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夜夜独守空房，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情意，也没有负担起作为妻子的责任吗？”
一番话被她说得冠冕堂皇，如果不是见识过前几l日褚漾绝情的样子，姜未几l乎要信了。
“那你前几l天……”姜未刚开口，就委屈到要掉下泪来，她偏过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生怕自己真的哭出来。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褚漾坐起来，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惯性地轻轻搁在她肩膀上，低低附在她的耳旁：“对不起，未未。”
姜未坐着没动，她不想让褚漾再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
她想让褚漾知道，她也是很坚强的，但偏偏在褚漾面前，总是哭得格外凶。
真
()奇怪，明明以为褚漾死了的时候，她都能忍住不哭的。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褚漾伸手触上她的下巴软肉，感受到一片冰凉的濡湿，只感觉自己的心也真切地湿透了，像被浸在一场大雨里，难受得无以复加。
她好像是天下第一笨的大笨蛋，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哄好姜未，而她都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扛下，好像鸵鸟一样就能骗过自己也骗过对方。
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她隐约记起了许多场景，每一次她冷漠的拒绝，都是姜未默默守在她身后，半点也没有脾气，只是淡淡地笑一笑。
明明就在吃醋，就在难受，可姜未一个字也不提，只是千方百计想要靠近她，而自己却还是刻意回避，如同惊弓之鸟。
褚漾不敢想象，那时候姜未有多难过。
明明自己的爱人没死，平安归来，但却不认识她了，还反反复复地推开她，但她还不能和自己计较，只能一个人承受所有。
这样纤薄的脊背，虽然没有亲自陪她经历一切，但所要承担的，并不比她少。
褚漾抬眼环视四周，月季花开得热烈明媚，房间整洁干净，褚莱也是漂亮整齐，在她一意孤行的时候，姜未替她打理好了一切，而她甚至精疲力尽到从未思考过，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就被找到。
她的眼前晃着昨晚姜未咬住樱唇的负气模样，那时候她好像着了魔，不理解姜未的意思。
而她现在好像懂了。
姜未没有为她挡子弹，但为她做的，好像远远比她看见的更多。
而所有为她做的这些，姜未都没说，只是一次次在夜色中化作温热的泪滴，又迅速别过脸不让她看见。
过去浑浑噩噩的那些天，褚漾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那样。
她好像做了一场真真假假的梦，睁开眼睛，眼前一会是硝烟和子弹，一会是柔情和玫瑰，而她被困在前者里出不来，下意识选择了忽略后者，好维持自己仅有的神智，来支撑自己度过漫长的等待。
尽管错不在她，但真真切切伤害了一直捧在心尖上护着的姜未，褚漾的心也像是被剜掉了一块，随着姜未的泪水变得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但再怎么解释，好像也是徒劳无功。
褚漾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但这样做弥补不了姜未分毫。
她只能轻声唤：“未未。”
“未未，我回来了。”
之前的她，虽然身体回来了，但好像灵魂还一直留在出事的那一天，迟迟不肯接受现实。
是姜未的爱和温柔，让她终于有勇气承认所有的现状，看清自己的内心。
也在这一刻，真正地醒了过来。
她是褚漾，刚从W国回来的战地记者，方悦因为她生死未卜，许枝因为她悄然赴死，她身上背负了很多的责任，报社、方悦、女儿……
而姜未是她责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另一半。
她面临的情况很复杂，自己还带着伤，也要面临窘迫的道德困境，但好像有姜未在，她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心痛难言间，褚漾感觉到姜未轻轻牵住她的手，柔柔的声音如春风：“嗯，那你以后不许离开我了。”
“不会了。”褚漾喃喃着反握住姜未的手，这样娇弱，是妻子，也是姐姐，她好像总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她莫大的动力。
是她就算死，也要跋山涉水魂归故里见到的人。
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姜未，她的姜未，一直那么那么好，好到她就连自己都厌弃，觉得配不上对方。
是姜未一遍遍反复告诉她，她值得揽月入怀，因为明月甘愿下凡，只愿入她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