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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众位阿哥都送走了,六阿哥脑海里全是他们或恨铁不成钢的,或带着戏谑调侃的表情。
不是,我堂堂西极帝君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明华看着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忍不住想笑。这事儿吧，其实还挺的，她当时不让帝君下车,真是为了大局,没想到人抓住了,帝君的名声却受到了影响。
六阿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思索着什么,一会儿之后,他对德妃和明华道：“我得出宫去刑部瞧一瞧。”
明华起身问道：“你是担心刑部会有那些人的同伙吗？”
同伙是一定会有的,且肯定不止一个。明华是六福晋，能对一个皇子福晋下手,背后之人的能力暂且不说,其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敢动手，自然会有后招,不怕人查。
有这样的人存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冷不丁会给明华来一下——这个发现,叫他坐立难安。
他不能容许那人的存在，得把他和他背后的人一网打尽才行。
六阿哥道：“我得赶紧出去，防着有人在刑部动手。”
明华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德妃一把拉住明华，把她按在座位上，道：“你在宫里好好呆着,叫小六去。”
“额娘，我得跟着六哥一起去看看……”
“听话，”德妃一脸坚定道：“这事儿，你就得交给小六去办，你得给小六一个表现的机会，洗刷掉他现在给皇上和众位阿哥的印象。”
“我就强硬一回，这事儿听我的。”
……行吧，谁让你是额娘呢，听你的听你的，我不出去了还不行吗？
于是，明华被德妃像是国宝似得照顾了起来，六阿哥则带着高升自个儿离开皇宫，出去干活了。
到了刑部衙门后，高升上前和守门的衙役搭话，很快，那衙役就恭敬地对六阿哥行了一礼，后退着进了衙门。没过一会儿，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男人，亲自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奴才见过六爷。”
六阿哥坐在黄包车里，探出头一看，便笑了：“原来是诺敏啊。”
诺敏就是当初，他为了图克坦的那件事儿敲打过的刑部侍郎。
诺敏微微抬头，恭敬道：“正是奴才，六爷还能记得奴才，这是奴才的荣幸。”
六阿哥下了车，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儿过来的，直接带路吧。”
“喳。”诺敏起身，往前一步在前面领路，边走边小声说道：“六爷，李德全公公也在里面。”
“李德全？”六阿哥的脚步顿了顿：“汗阿玛派他来的？”
诺敏点点头，轻声道：“是的，李公公奉了皇上口谕，全程跟进这个案子，一旦案子有了突破，立马就要向宫里汇报。”
说来说去，其实也是康熙担心刑部会闹幺蛾子，所以找了人过来监视。对诺敏和刑部来说，这种不被皇上信任的感觉，想必也十分惶恐。
六阿哥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先带我去看看那几个犯人。”
到了天牢深处，六阿哥才发现那些人都被关在不同的地方。他心里知道，这是为了防止犯人之间串供。
诺敏还在边上介绍道：“奴才已经叫人把那几个人的衣服都换了，连嘴巴里也掰开检查过，天气不冷，所以牢房里只有一张床，每个犯人都有两个衙役日夜轮班守着，绝对不会叫他们出事。”
这是说，犯人没有用腰带自杀的机会，也没有在衣服上或是口腔里藏毒的机会，更没有利用被子或是碗筷自杀的机会。
这么看来，刑部确实用心了。
六阿哥点点头，道：“你们刚刚应该正在审问，这会儿继续即可，我在边上看着。”
诺敏便道：“那便请六爷随奴才去刑讯处吧，只是那里有些脏污，还请六爷多担待些……”
“前头带路吧。”
才踏进行刑处的小门，李德全便转身看了过来。一见到是他，他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见过六爷，刚刚竟然是六爷来了，也怪奴才，没有出去迎接……”
六阿哥摆摆手，道：“李公公，你是带着皇命来的，无需这么讲究。”说着，他便看向诺敏，道：“你继续吧，我和李公公在边上听着。”
诺敏应了声，便开始管自己去刑讯了。皇上和六阿哥如此不信任刑部，实在是叫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憋着一口气，想要将这事情办好，在皇上面前，给自己挣个荣耀。
在古代，刑讯这事儿，难免会用到“刑”这个字。犯人，尤其是在六阿哥眼前这种有着自己信念的硬骨头，想要从他口中逼出真话，上刑是一定会有的事情。
诺敏叫人准备了盐水和满是倒刺的皮鞭。皮鞭一甩，犯人身上就会被倒刺勾走一小块肉，抽的多了，血水就会顺着身体往下流，打上五十鞭子后，再将盐水往他身上泼，全身上下都会疼地直打哆嗦。
可眼前这个满头花白头发的男人，却在被泼盐水的时候，只是狠狠地盯着诺敏，怒声喊道：“狗官！你滥用私刑，丧尽天良！你们这些满清鞑子，迟早会被赶出关外！”
满清鞑子？
……反清复明？
六阿哥淡淡看向诺敏：“江湖中人？”
诺敏拿着鞭子行礼回道：“是，是江湖中人，会些下三滥的手段。人刚送来刑部的时候，大家伙没注意他们身上还藏着会冒烟的□□，差点让他们跑了。幸好当时九门提督带过来的人多，把他们又抓回来了。”
六阿哥点点头，问道：“检查过他们身上，有什么标记吗？”
诺敏道：“检查过了，不曾有什么标记。”
六阿哥对他摆了摆手，道：“你去把另外几个人都带上来，我来审问。”
“这……”诺敏看了眼李德全，见李德全眼睛都不抬一下，一副任由其作为的模样，便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之前被抓过的那一个女人，侏儒人和少年就被带了上来。
六阿哥将一个瓷瓶递给诺敏，道：“这里面有五颗药丸，你叫人给他们一人喂一颗，剩下的还给爷。”
“这……”刑部审案，哪里有苦主给犯人吃药的先例？万一六阿哥把这几个人给药死了，这接下去该怎么办？
诺敏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了李德全。
李德全老神在在的抬了抬眼皮，道：“大人，皇上吩咐了，若是六阿哥待不住去了刑部，听六阿哥的吩咐就是。”
所以六爷要给人吃药，那你就喂给他们呗。
六阿哥这才又看向诺敏，发觉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他摆了摆手道：“放心，我这药吃不死人，只会让他们更快的说出实情罢了……李太医和张太医才研制出的好东西，正好拿这几个人试试药效。”
如今的情况不明，宜快刀斩乱麻，迟则恐生变，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诺敏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上前，捏着那些人的下巴，一人喂了一颗药丸，然后退到六阿哥身边。
起先，那几个人还在破口大骂，什么狗官鞑子，为民除害之类的，骂的十分痛快，紧接着，他们的神色开始扭曲，脸色瞬间苍白，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露，双眼暴睁，身子不停扭动，嘴上再也没有力气骂人，只能不住shengying，似乎十分痛苦。
六阿哥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明华学过生死符，逍遥派的天山童姥曾利用这生死符控制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千人众，可见其厉害。他这药丸，和生死符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武侠时代，生死符就能让一众高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武侠早已没落的时代，更没有几个硬骨头能够扛得住。
在昏暗的监狱里，只有高墙上方的两个小口子能照射进一点光芒。周遭都是带着血腥气的刑具和衙役，六阿哥面容如玉，泰然坐在高脚椅子上，就像是坐在自家的正厅里招待客人一样，高贵优雅。
他面前的那几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不住扭曲，嚎哭，涕泪横流，恨不得当场就死去。
两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诺敏咽了咽口水，忍住往后退一步的冲动。
当年他就知道这位六阿哥不是好惹的，今日的体会，越发深刻。
没过多久，侏儒人就先嚎叫了起来：“我说，我说……快给我解药，我受不了了……”
头发花白的男人骂了起来：“你这个孬种……”
六阿哥偏头看了诺敏一眼：“带他下去做笔录，什么时候证明他的笔录是对的，爷就什么时候给他解药。”
诺敏行礼，亲自带着人下去了。
一个人退缩了，其他人的心态很快也就崩了。没过一会儿，除了头发花白的男人，其他几个人都扛不住，愿意招供。
六阿哥叫诺敏把人都带了下去，分别隔开问讯。
衙役才带着人下去，李德全的人也跟着过去盯着了。
六阿哥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心里想到：盯地还挺紧。
李德全对六阿哥抱歉地笑了笑，道：“六爷千万别见怪，皇上吩咐了，这事儿不能出任何差错。”
六阿哥理解地点了点头，显然，无论是之前百姓冲进御花园的事情还是明华被人拦截的事情，都踩到了皇上的逆鳞，这事儿，只怕没有那么轻易就能了了。
他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一个时辰之后，小太监们和衙役们陆陆续续地拿着审讯记录回来了。
诺敏接过审讯记录后，扫了两眼后脸色变了几变，然后迟疑着将状纸递给了六阿哥。
六阿哥接过状纸，看了一眼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弯弯绕绕的，最终还是和党争有关。
据这几个人自己交代，他们是大阿哥手底下的门人，这一次拦截明华，也是他们上头给的命令。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说法并不能使人信服。
诚然，比起其他福晋，明华显得十分受宠，但她也格外的低调神秘——研发出了营养粉，她手里的农场生产着这个世界上最新奇的产品，日进斗金，汗阿玛维护，太后宠爱，明明与宫里关系很深，但似乎又游离在皇宫之外——她这样的人，了解她的人，不会将她当成对手，一来是她看着没有威胁性，没有必要，二来，是她不好惹，贸然对她出手，反而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所以即便是大福晋，也只是在口头上酸她几句，旁的行为，却是再也不会有的。
现下又不是夺嫡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大阿哥也只盯着太子，怎么会好端端地对明华出手？
叫他来说，会对明华出手的人，定然是对宫里的情况不了解的人。
那么会对明华出手的人，动机是什么？这一出，明显是冲着明华的名声来的，她的名声毁了，谁能得益？
六阿哥脑子转的飞快，这几份供状的内容都对的上，那几个人应当都没有说谎，这事儿要解决，只能一层一层往下剥。他沉着脸，对诺敏道：“你去把这几份供状里提到的刘元给抓起来，爷要亲自审问他。”
这几个人有指证了自己的上级刘元，说是刘元分配了这样的任务给他们，他们才会出手。
可见刘元此人十分关键。
诺敏大声应了是，立马点了人马出去抓人。半个时辰后，他就返回刑部，愧疚说道：“六爷，刘元被灭口了。”
六阿哥抬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慢了一步。”
“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六阿哥沉思片刻，道：“解药我先不给你了，那几个人你继续审问，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还有一个，你要尽快派人去查刘元的生平，以及灭口的真凶，他们的速度快，但咱们的速度也不慢，他们抢先灭了刘元的口，但更细节的东西，估计就没有时间去处理了。你要查的，便是那些细节的东西。”
诺敏行礼：“是，奴才明白。”
李德全将小太监准备好的供词收好，对六阿哥行了一礼，道：“六爷，奴才要先回宫复命了，您看……”
六阿哥点点头，道：“我正好与李公公同路，咱们一起走吧。”
到了宫门口后，两人就分开了，一人去了乾清宫，一人去了永和宫。
见到明华后，他将在刑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明华皱着眉头道：“这事儿麻烦了。”
刘元死了，那几个人又咬出了大阿哥，这口锅只怕就要扣在大阿哥头上了。
六阿哥挑了挑眉，问道：“你觉得这件事不是大阿哥做的？为什么？”
“这还用问？”明华诧异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这是什么傻问题：“汗阿玛筹备了这几年，摆明了就是要将准噶尔彻底拿下，最迟明年，和噶尔丹的那一场大战绝对逃不了。这是个捞军功的好机会，到时候你们兄弟肯定都要上场，待你们回来时，就是汗阿玛分封爵位的时候了。大阿哥这一年都忙着在军中发展力量，就等着在对准噶尔的那一战里力压诸皇子呢，拿里有闲心在这当口来针对我？”
这话也极有道理。
大阿哥确实向皇上请了旨，天天往军营里跑呢。这事儿，他未必是知情的。
明华凑近了六阿哥，小声问道：“你说，这些江湖人会不会是……白莲教？”
只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才会有那些手段。只是白莲教为什么要针对明华呢？
六阿哥含蓄道：“未必没有这种可能……一切得等到诺敏查出刘元的情况后才能下定论。”
两人正聊着，乾清宫忽然来人，说是康熙要宣见明华和六阿哥。那人说道：“皇上有要事要见六爷和福晋，哦，对了，皇上也召见了大阿哥，这会儿大阿哥已经在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身体没问题，这两天去社区执勤了，我们十八线小县城，出了两例肺炎，有一例还是重症，现在全县都在排查从外面回来的人，我本来要执勤到晚上十一点的，我们领导觉得我一个女的独自执勤太不安全，去和社区沟通，我九点半就下班了，领导还是很靠谱的。
这个故事开始收尾了，有点不舍~感谢在2020-01-2423:16:33~2020-02-0323:3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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