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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起床啊，”纪棠溪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送你上了班之后我可以再睡嘛。”
“谢谢你，棠溪。”那个人亲吻的是他的嘴唇。
睡觉前纪棠溪还特意给自己定了个六点半的闹钟，反正那个人也是这个时间起床，不必担心会吵醒他。
这一晚纪棠溪依旧睡得非常好，梦到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国王，还有……
“棠溪，棠溪，快醒醒！”
“嗯……”被人又推又喊终于拉回一点神智的某人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快起来，有案子了！”
“……什么！”纪棠溪一秒清醒。
现在还没到十月份，凌晨不到五点钟的早上依旧显得雾气朦胧，天空是灰灰白白的，太阳公公应该正在努力爬上山顶。纪棠溪和萧清涵到达现场时那边围观的群众并不多，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两个男人站在线内，地面上……好吧，暂时可以用鲜血淋漓来形容。
离得近些，那场景就给纪棠溪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地上躺着两个人，还是两个从身形看就知道最多高中生的女孩，鲜红的血液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四散开来，两个人的身上，应该说是胸膛的位置有两个特别明显的血洞，现在血液的颜色已经有几分暗淡。
有些奇怪的是，距她们的尸体不到一米的位置还有一滩，里面看样子除了血液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看出不是从尸体上流出来的，而是……被人扔在地上，呈喷溅状态。
两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进入警戒线内，一个男人便向他们迎了上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纪棠溪意外地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尸体，蹲下来握了下其中一具的手臂。
果然，灵魂已经被取走。
他直起身，轻轻一叹，“说说吧，这是什么情况。”
理论上来说，警局接到报警后会出两拨警，一拨是正常的巡察，另一拨则是疑难处的便衣巡察，如果说现场的情况过于“非正常”，那位便衣则会上报大队长，直接派遣便衣巡察负责调查，当然也会出现正常巡察调查后没有结果再转给便衣巡察的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无论现场多么“正常”都一定要派遣便衣巡察的，就是眼下，尸体的灵魂都已经消失。
这里需要说明一点，所有的便衣巡察都是可以通过触碰人类身体得知他们经历过什么的，尸体也不例外，只要他的灵魂还在，哪怕是去地府服刑或者去投胎转世，便衣巡察们都可以通过探查灵魂很快破获案件，但倘若灵魂消失则意味着这个“人”也将从这世界上彻底失去痕迹。
这就很有问题了，眼下的两位死者还只是都未必到了十八岁的孩子，究竟会和什么人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夺去灵魂？？
现场的那位便衣告诉他们，今早四点半，一位刚刚下班的市民经过景安路的一个路口，就看到地上躺着两个女孩，胸前有两个巨大的血洞，地上满是鲜血，那位市民立刻报了警，便衣巡察过来一看，发现死者的灵魂已经不见。
“你怎么看？”纪棠溪皱皱眉，问身边的人。
“暂时还不好说，”萧清涵道，“我们都不知道凶手是为什么杀害死者，也不知道他和死者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到这他看向纪棠溪，“你也知道什么人才能取走别人的灵魂吧？”
纪棠溪点点头，自然，这可不是一般的鬼怪能做到的，必须要是仙家才行，但那人夺去死者的灵魂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夺去，还是有别的阴谋？
他又问那位叫陈翰的便衣巡察，“死者的身份弄清了么？”
“弄清了，一个叫做焦小琪，一个叫做简清，都是市第二高级中学高二三班的学生，我已经联系了两位死者的父母，据焦小琪的父亲说，他女儿是昨天晚上七点开车，哦，就是这辆车，”陈翰示意一下正停放在路边的一辆白色切诺基，“和同学，也就是简清出去玩的，女儿直到半夜都没回家，他们也很着急，一直在试图联系，女儿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
“……”纪棠溪听到这也不想多评论什么，“死亡时间呢？”
“凌晨一点左右。”
“死因？”
陈翰顿了顿，“死者的心脏被活活挖了出来，”说着他示意一下那滩血迹和不明物体的混合物，“那就是死者被捏碎的心脏。”
“……”纪棠溪的思考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他转向萧清涵，“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后者拍拍他的肩，“还是那句话，我们不知道凶手的动机，这就需要从两方面考虑，可以先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什么人最有作案的可能。以及，”他前后看了一眼，“这个案发现场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陈翰说：“简清是要从这里下车回家的。”
萧清涵又看看那辆切诺基，车门是关着的，“焦小琪当时应该是送简清下车，所以两个人都不在车上，凶手就是在这时候动手杀人。”他又问陈翰，“可以把这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们看看么？”
“那我们回局里吧，”陈翰道，“还有尸体？”
“同样送回局里，请法医检查，之后通知他们的家属过来。”
三人到了警局便来到监控室，正在值班的巡察给他们调出昨晚景安路的监控，却发现……
“没有？？”
纪棠溪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他们看了今日零点到四点的录像，在那个路口竟然完全没有看到死者的身影？？
不只是死者，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她们乘坐的那辆切诺基，好像这两人一车就没从那地方出现过一样。
“那还接着看么？”萧清涵问。
“看。”
于是视频继续播放，到了四点十五分，车和尸体突然从画面中显示出来，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怎么觉得有一点不太对劲呢？”纪棠溪思索着，“我们要不要再看一下这辆车的监控？”
于是他们又查了其他的监控画面，从六点开始，竟没有一个摄像头拍下了这辆车，相当于它是全程处于“隐身”状态，直到四点十五才被“解除封印”。
“……那行车记录仪呢？”纪棠溪已经气得不行。
“行车记录仪已经被关闭。”陈翰说。
“……我靠，”纪棠溪简直无法理解，“这也太奇怪了吧，凶手只要隐藏自己杀害她们时的画面就可以了，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直接让他们隐身？他这是从死者开车出来起就一直隐藏他们的行踪？”
萧清涵点点头，确实，即便是仙家也没办法对拍摄出来的视频做手脚，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他真的是一早就已经在隐藏死者的行迹了，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还是有两个可能，”他说，“第一是凶手杀人只是突发奇想，那么隐藏死者行迹的就是另外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死者究竟是去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行为。第二种就是他很清楚死者要去做什么，而这件事又是不能被拍到的，所以他帮死者隐藏了行踪，等她们办完事回来分手时再把她们杀掉。”
“眼下的问题就是，”他对纪棠溪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她们，也没有任何线索，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去调查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她们是否有惹到什么人，还有就是她们昨夜的行踪，能了解多少是多少。”
“那好吧，”纪棠溪说，“先去死者家，再去学校。”
两人上了车，纪棠溪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说怎么会有仙家做出这种事呢？她们只是两个高中生啊！”
萧清涵面色倒是很平静，“那位仙家有可能也是天师啊，有可能他以人类的身份和那两个女生结了仇，就杀了她们。”
“但他还拿走了灵魂啊，”纪棠溪依然不敢相信，“这可是大罪，被抓到的话要受刑的，严重点仙籍就不保了啊！”
萧清涵想了想，“可能在他眼里仙籍也并不重要，或者他认为让那两个女生永世不得超生比仙籍重要，或者他认为他根本就不会被抓到。”
纪棠溪：“……”无话可说。
他们先去了焦小琪的家，今天已经是周一，那两位家长却都没有上班，接待他们的是焦小琪的父亲，据他说，自己妻子身体不舒服，在卧室休息，不便见客。
萧清涵道：“您能把您女儿昨日外出的具体情况告诉我们吗？包括她为什么要外出，外出之前都联系了什么人，以及外出的地点。”
焦父说，其实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没什么不寻常的，他的女儿从小就学过开车，不过因为没有驾照，也从不去远的地方，最多在小区附近晃晃，逛逛商场游乐场之类，昨晚七点她说和同学出去转转就回来，他和妻子也没放在心上，那个叫简清的女孩他们认识，也来过他们家，他以为女儿最多出去一个小时就会回来。结果到了八点钟，女儿没回来，他们等到八点半终于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发现她关了机，之后再打也是同样的结果，他甚至搭了出租车去女儿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找也没有找到，他和妻子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等到凌晨四点四十五，竟然等到巡察的电话，说他的女儿已经遇害。
之后他们又去了简家，得到的说法也焦父一致，纪棠溪又问他们知不知道女儿是否有和什么人结仇，他们都说不太可能，女儿的日常活动十分平常，每天正常上下学，也会按时回家，社交的圈子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纪棠溪问，“还要去他们的学校看看么？”
“去吧，”萧清涵说，“也许父母不知道的事老师会知道。”
现在死者的死亡信息还没有通知学校，两人也没有说，只是问问她们的班主任老师，这两人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老师说挺好的，她们上课认真听讲，学习成绩中上，和同学相处比较融洽，是挺好的学生。
“但是她们今天都没有来上学，也没有人向我请假，我刚刚给她们的父母打电话她们父亲才说她们生病了。这可奇怪了，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生病？巡察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清涵和纪棠溪对视一眼，“她们两个昨天晚上，或者说是今天凌晨被人杀害了。”
“……什么？”老师立时睁大了眼，“这怎么可能，她们……”
“我们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帮忙，您认为什么人才有可能对她们下这样的毒手？”
老师真的仔细想了想，“这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我都没怎么听说过她们和同学闹别扭，至于社会上的，她们从来都是按时上学按时回家的，她们的父母从来没说过她们有外出不归的情况，这，怎么可能会有人……”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老师。”
之后两人又询问了班上和死者关系比较亲密的几个同学，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算是服了，”离开学校后纪棠溪终于忍不住道，“相当于按照正常情况这两人根本不可能被杀，那她们究竟是为什么死啊？”
萧清涵拍拍他的肩，“我们问的人还是太少了，他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我们还是可以查查他们的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之类，看看有没有谁是他们‘不应该’联系的。”
“这个东西可以查么？”纪棠溪有些怀疑。
“除非我们能证明杀人凶手‘一定’是和死者有联系的，否则还是不太行。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如果说凶手杀人真的是突发奇想，而隐藏死者行迹的是另一个人的话，这个人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就表示他也是个仙家，这两个女生能同时遇上两位仙家也是一件很奇特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纪棠溪摊摊手，“我们还有什么是可以调查的么？”
“暂时可以休息一下了，”萧清涵说着搂过他的肩，“我先带你去吃点早饭，然后你是想回家还是和我去公司？”
“还是回家吧，”纪棠溪说，“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对了，”他问那个人，“我们这个案子要是破不出来不会受什么处罚吧？”
“不会受处罚的，”萧清涵笑了，“你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尽力就好。”
实际上现在还不到七点半，两位天师却已经忙了了两个多小时，萧清涵带他去附近的一家酒店，点了广式早餐。
饭后萧清涵便送他回了家，纪棠溪躺上床，其实更想做的是好好睡上一觉。
原本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这个时间应该已经送那个人去上班，而自己正在睡“回笼觉”，毕竟这可是军训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
不过，他还是没有睡，他在想这个案子的具体过程。
昨天晚上七点钟，焦小琪和简清开着父亲的车出门，到了凌晨一点回到景安路的一个路口，两个人一起下车，被凶手杀害。
同时，两人的行踪又从一开始就被隐藏，直到凌晨四点十五才出现在监控中，而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是凶手，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
关于凶手，他可能是与死者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也可能是曾经与死者有过瓜葛，甚至是结下深仇大恨，却并不被其父母、老师以及同学所知的人，并且，他，以及那个隐藏死者行踪的人都是仙家身份，他们的做法一来让人无法对死者的行动作出判定，二来更无从探知凶手，三来死者甚至再没有了转世投胎的可能。
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倘若隐藏死者行踪的人不是凶手，他和死者的关系又很难判定，因为他明显知道死者的行动计划，又知道这个计划决不能被他人所知。
纪棠溪面向天花板重重一叹，这个案子恐怕真的会到此为止了，他们连一条有用的信息都不知道，那什么“调查社会关系”简直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不对，还有一点。
纪棠溪还是在床上睡了一会，后来被陆沅的电话吵醒，那个人问他要不要去游乐场玩玩。
阿沅和他一样，对这城市的各种“名胜古迹”看过一次就没什么兴趣了，还不如游乐场更吸引他们，两个人见了面没多久陆沅就说，听说市里今天早上发生了人命案子。
“哦？”纪棠溪状似不经意的，“什么情况。”
“两个高中女生在一个什么路口被人杀了，现场鲜血淋漓的，那叫一个惨烈。”
“有照片？”
“有，不过马赛克被打得特别严，除了一点血液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包括什么民警啊，什么围观群众的。”
“是这样啊。”纪棠溪轻轻一叹。
陆沅收回手机，“咱们呐，现在能出去玩还是赶紧把握机会吧，赵海峰可是说了，今天晚上就要开始排练了，咱们的迎新晚会就在国庆节之后，也就剩下十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