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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十天之后,纪棠溪收到一封信,信上只有几个字:紧急,速归。
纪棠溪将信折好放入自己怀中,对雪遥尘道:“我们一起去见你的大师兄吧,好多事情,我们该好好谈谈,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了。”
雪遥尘见他这样也郑重地点点头。
一切的源头要从逍遥山庄说起。
逍遥山庄成立的目的,之前那萧清涵没有查到,左亭枫又派玄瑛去查,查回来的结果是:逍遥山庄是泱国在澜国的所有探子的头领,负责与澜国的几大将军联络,因为泱国澜国互相友好,巩固边境之间的驻防问题至关重要。
然而这些不是逍遥山庄最重要的目的,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保护泱国的小太子,他是泱国现任国君最小的儿子,泱国的国姓为凌,那位小太子在泱国的名字,叫凌棠溪。
逍遥山庄的主人黎靖海是泱国的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也负责边境的驻防,他带着太子来到澜国,为了避免让人怀疑,就称小太子为他的小儿子,为他取了个化名,叫纪棠溪。
小太子长到十五岁了,是该配小厮的年纪,而在无数次的小厮招募中,他真的招到了有史以来最和他心意的一位,那是一位武艺卓著、容颜俊美的青年,赤焰山庄的四公子,那萧清涵。
那么,左亭枫派那萧清涵来逍遥山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时,赤焰山庄在逍遥山庄的探子发现逍遥山庄发生了异动,与各处泱国的探子传了紧急信件,有探子盗取了密信,上面说,泱国未来将发生一场,那场就是,沧国终于决定要对泱国出兵。是以黎靖海要各处探子做好准备,随时回国。
这个消息,是泱国在沧国军机部门的探子报出来的,只是那时,沧国还没有决定具体出兵的时间。
左亭枫对这个消息很在意,是以他想知道究竟逍遥山庄在泱国有怎样的地位,而等他知道真相时,那位泱国小太子已经和清涵待在一起了。
说起来,作为盟友,左亭枫知道自己有协助泱国反抗沧国的责任,自然也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小太子,他和黎靖海的想法一样,觉得那萧清涵带着纪棠溪更安全一些。
沧国的五毒教在沧国的地位与赤焰山庄在澜国的地位相似,五毒教的教主是五个人,号称五魔,他们分别精通武术、阵法、毒术、箭术、兵法,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而且也知道了泱国将太子送到澜国的消息,还知道那位太子现在和澜国赤焰山庄的四公子那萧清涵在一起。沧国打算在和澜国动手前,先铲除泱国,是以那位在澜国的太子一定要诛杀。
因此后来那萧清涵从蓉城出来后在那个村庄遇上了有人中毒,那就是五魔中那位擅使毒的“毒公子”派出来的人,那萧清涵捡到的玉佩,证明那个人是毒公子手下的一位小头领。
五毒教在村庄里下毒不成,又去杀害擎天派帮主,嫁祸纪棠溪,希望借擎天派之手除掉纪棠溪,当时杨明槿看到了纪棠溪的玉坠就知道他必是泱国皇族之人,可是,那萧清涵并不知道。
后来沧国没有再对纪棠溪动手,他们在抓紧时间练兵,一个月后,他们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那也是左亭枫要那萧清涵在大理探知的关于那场的最后一个情报,也就是,出兵的时间,黄景给他传来的那封密信上说,澜国决定,来年年初正式发兵沧国,左亭枫收到这封信时是五月份,还有七个月的时间。
原本左亭枫有足够的信心帮助泱国平乱。没想到。这时竟然收到一个让他半喜半忧的消息,那消息就是,泱国那位小太子,有了清涵的孩子。
泱国打仗时,那位小太子一定是要回去的,因为以他的才华,可以做一位出色的谋士,他也可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可是现在他有了身孕,先不说上战场的事,就是他回泱国的途中,沧国一定会暗算他,他有了孩子,行动不便,危险可是大大增加。
一切事情的原委,左亭枫只瞒着那萧清涵一人,因为这件事牵涉纪棠溪,纪棠溪回泱国,那萧清涵一定会跟去,到时也许他会在路上被澜国的人谋害,也许在战场上会丢掉性命,沧国一定不会使用正常的兵法,他们会用毒、会布阵、会放冷箭,任何一样,只要那萧清涵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送命。
所以左亭枫不敢告诉他,连纪棠溪、雪遥尘设计赶走那萧清涵他都默许了,那萧清涵对他全部的误解、不满、怨恨他也全部忍受,他相信总有一天清涵会明白,自己是在保护他。
而纪棠溪也知道沧国早晚会对泱国动手,早在那萧清涵去大理时,他就知道事关战争,虽然那些手下并没有告诉他,不想让他着急,可他知道,要不了多久,泱国就要面临战事。
他和左亭枫一样,不愿意那萧清涵涉险是以没有告诉他这些,想着等打败沧国再告诉也不迟。
却没想到,苍洱湖上的意乱情迷,竟让他有了那萧清涵的孩子,这下他回泱国的整个过程和其后的战争就会变得凶险重重,所以即使怀孕的征兆那么明显他都瞒着,甚至后来逼走那萧清涵,这些都是因为他明白,那人绝不会认为一个男人会有孩子的。
纪棠溪为什么可以受孕呢?
泱国皇室最早是一个稀有的种族,叫圣泱族,但这种血统极不易遗传,所以传到后来,圣泱族还在,拥有这种能力的男子却很少了。
圣泱族受孕有一个条件,就是与他们的男子,必须对他们有真挚的爱意,才可受孕成胎,否则是不能的。
圣泱族为爱受孕,这件事如今只成了一个传说,可是雪遥尘知道,左亭枫也知道,纪棠溪如今因为那萧清涵的背叛很是气愤,却还是不想伤了他们的孩子,因为,这是被爱的证明。
却也是曾经被爱的证明。
如今,还有四个月就是泱国同沧国的战争了,泱国的小太子也要回到自己的国家,血雨腥风的未来,没有人能看到终点。
“棠溪,我已从我手下各个部门中挑出武功最好的一百个人和你一起去泱国,他们每个都可以以一敌百,希望对你有所帮助,现在已经来了不少,再过两天应该可以到齐了。”左亭枫微笑道。
“谢谢,不过我今天才收到的信,你怎么已经提前叫他们过来了?”纪棠溪疑惑道。
“我估计应该就这几天了,从这里坐马车到泱国,应该要三个月的时间,沿途还可能出现什么意外要耽搁,你的属下们应该会让你提前四个月回去吧。”
纪棠溪点点头,但笑不语。
“棠溪,”雪遥尘开口道:“很抱歉我现在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我已经通知了我手下医术最好的十大神医,有他们陪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谢谢,萧林、洛笙也都会来吧,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纪棠溪笑着。
“是呀,都会来,你这一去,我们也很久不能再见了。”雪遥尘叹道。
“泱国的战争结束后,可以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纪棠溪低声道。
两天后,左亭枫从各地召集来的一百名高手全部聚集到了赤焰山庄的临枫宫。
雪遥尘手下的十大神医也一并于今日集合到这里。
左亭枫、温成雨、雪遥尘、纪棠溪四人站在一百多人面前,左亭枫对纪棠溪低声说了一句:“我调来的一百人中,有七八十人都是雨的手下,他们暗杀的能力特别厉害,你要好好利用哦……”
纪棠溪竭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左亭枫开始了对那一百多人的训话,他的态度倒不像一个领导者,很亲切很随和,倒像是在请朋友帮忙一样,要这些人一路上尽全力保护好纪棠溪,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在与泱国将士合作抵抗沧国的过程中要竭尽全力。
他说的就是这么多,然后就很开心地和温成雨一起下去和那些人互相问候了。
纪棠溪注意到,这一百人中有他认识的,就是紫柒和宣政,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雪遥尘则将那十位神医叫到一边,压低声音对他们说话,要他们一路上必须尽全力保住纪棠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孩子有丝毫闪失,十个人全部陪葬。
那十个人全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位主子年纪不大,魄力却真不小,这下他们压力可太大了……
雪遥尘叹一口气,“我知道此去危险重重,说起来,孩子存留与否要看天意,不该为难你们,我只希望,你们一定要竭尽所能。”
那十个人见他这样说,都郑重地点头。
第二天,纪棠溪带着左亭枫派给他的一百人和雪遥尘的十人还有之前已经到达澜国的泱国派来的五十名探子,一同出发了。
黎靖海也来到了赤焰山庄负责护送纪棠溪,他对纪棠溪说,这次回泱国的人分成几批,怕动作太大,招来太多沧国人,而且人少也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纪棠溪对他说,这些人并不一定要和他们走在一起,负责近旁护送的应该只有二十人,像是回家探亲,其他人都会暗地里跟着他们,并要他让那五十人也跟赤焰山庄的人们一起去暗地里护送,不要让人注意到。黎靖海同意了。
临行前,赤焰山庄的所有公子都出来送纪棠溪,那位泱国小太子,一身宽大的紫衣,让人看不见他已经显形的腹部。
纪棠溪笑着向众人告别,态度落落大方,谁也没有看见,他滴在心里的泪。
再见了,赤焰;再见了,遥尘;再见了,枫。再见了,我的欢笑,我的泪;再见了,我的忧愁。虽然不知前路是冰天雪地还是春暖花开,至少此刻,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是泱国的太子,肩负了拯救子民的重任,我不会只做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如今,我也该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子汉。
我会让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为我骄傲。
此时的赤焰山庄,在纪棠溪离开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雪遥尘正忙着做自己的事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他不经意地抬头一看,手上的笔就不知不觉落在了桌上。
……
呆呆地看着来人,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了,清涵,你过得好么?
那萧清涵在洛阳待了半个月,人生中从未如此无趣的半个月。
好像背叛了无期徒刑的犯人,终日不见天日,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哪怕黑夜里有人相伴入眠,却依然抵不过深入骨髓的寒意,那种寒意是源于心底的凄凉。
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半个月,终是抵不过思念之情,想回去看看他。
于是与红、白告别,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赤焰山庄。
同来时一样用了五天回到了山庄,那萧清涵还特意下马到之前丢了玉坠的位置找了找,却没找到,他有些不解,想问问暗卫,又觉得没必要,他相信有可能捡到那玉坠的人应该会好好收藏它的。
送回了自己的马,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无尘殿,想着那人应该还和遥尘在一起,这依然心如刀割,那萧清涵无数次在心里看不起自己,还是坚定地向无尘殿走去。
到了无尘殿门口,看到了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的雪遥尘,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情绪,自然有埋怨,也有数不清的思念。
轻叹一口气,那萧清涵敲了敲门。
雪遥尘抬起头,两人互相对视。
那萧清涵眼里的雪遥尘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绝美,像一朵绝尘的莲,令人惊叹。
而雪遥尘眼里的那萧清涵,却成熟了那么多,只有二十岁的面上饱经风霜,轮廓好像比以前更深了些,他依然俊美,却平添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苍凉。
雪遥尘不禁一阵心痛,说起来,他变成如今的样子,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压住所有的情绪,雪遥尘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他,不管怎么样,他回来了,棠溪也已经走了,自己,也再不会忍心第二次伤害他。
那萧清涵看着遥尘慢慢走向他,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只是相对无言。
雪遥尘亦不需要他开口,走到他面前,深深看了他片刻,然后就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那萧清涵设想过许多和雪遥尘再见的情境,也许是被他嘲笑、奚落、讽刺,也许是被他不理不睬,万万没有想到会像这样被他抱住,好像那时在路上遇见他纵使三载不见,也依然亲如手足。
雪遥尘抱了他一会就放开了,牵过他的手带他到厅中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清涵,怎么回来之前都没有提前说一声?”
那萧清涵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奇怪,接过他斟的茶,喝了一口就放回桌上,“我也是突然决定回来的。”
“是么……”雪遥尘笑了笑。
你是为了棠溪才回来的吧,你放不下他,太思念他,即使他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还是回来了。
清涵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棠溪在哪?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那萧清涵沉默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问。
雪遥尘仍是一笑。你这么问,倘若我说他不愿见你,你该如何?求我让你去见他?又倘若我说,我和他现在在一起很开心,不想你再对他纠缠不清,那你又该作何反应?
笑过之后是叹息,终是不愿再说出伤害他的话。
“他,已经走了。”
“走了?”那萧清涵不解道:“去哪了?”
“去了,你找不到的地方。”雪遥尘幽幽地看向门外,眼前是若晨殿巍峨的宫殿顶端,上方,则是浩瀚的蓝天,那么纯净、那么无暇。
他这样说那萧清涵觉得更疑惑,“他不是跟你在一起么?你没有和他一起去?”
雪遥尘没有回答,低低的笑着,仍是不看那萧清涵。
那萧清涵再也忍受不住,站起来抓住他的双臂,强迫他看向自己,“告诉我,棠溪去哪了?”
“……”他的力气很大,遥尘被他弄得很痛,转向他的目光却依然是深邃,没有人看见遥尘深埋眼底的忧伤。
“你告诉我!”那萧清涵继续使力,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弄伤他。
雪遥尘低下头,轻声说道,声音里是无尽的哀伤,“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也不愿你知道。”
仿佛手臂快要断掉,雪遥尘深深蹙起眉,也没有用内力抵抗,心甘情愿承受这剧痛。因为这痛,远不及自己对他的伤。
那萧清涵呆呆地看着他的发顶,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缩回了手。遥尘的身体颤了颤,却尽力没有跌倒,苦笑一下,这两条手臂一定伤的不清,搞不好几天都不能写字了……
良久,那萧清涵一把拉住雪遥尘的手,大步向门外走去,“跟我去找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