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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你额头咋了？可是磕着了？”
当许久未曾出现的绿茶儿找到陈湫蔹后，便指着她红肿的额头，一脸关切。
“被石子儿给砸的。”陈湫蔹蹙眉道。
“额..石子儿？”绿茶儿讶然。
“就是我上次捡回来的鹅卵石，我明明扔掉了的，不知为何又再次出现了，还砸在了我的头上。”陈湫蔹委屈巴巴道。
“啊？怕是有人在背地里砸你吧？会不会是花花草草呀？”
惊讶之余，绿茶儿亦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不会！花花草草顶多用小虫子来捉弄人，断不会用石头砸人，要知晓，这石头虽小，但若是掌握不好力道与角度，砸伤人是小，砸死人是大，她俩定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陈湫蔹忙摆手。
“那会是谁呢？”
绿茶儿微蹙峨眉，百思不解。
“师兄他们说...”
陈湫蔹看了看周围，才附于绿茶儿耳畔，低声道：“是鬼砸的。”
“哈？可鬼为何要砸你啊？”绿茶儿再惊。
“谁晓得呢？总感觉，咱们绣坊不太干净。”
陈湫蔹搓拭着胳膊上渐起的鸡皮，怛然失色。
“说起这个..秋秋啊...”
绿茶儿凝眉看向她，欲言又止。
“咋了，师姐？你也撞鬼了？”陈湫蔹随即问道。
“我遇到了比鬼更可怕的人。”
绿茶儿徒然一笑，而后便将吴忧欠下高额赌债的事情告与了她。
“一..一万？”
听到这个数字，陈湫蔹的舌头险些没捋直。
“若是三日内还不上，他们便要砍掉我阿弟的一只手臂。”绿茶儿凄然道。
“那怎办？我这边..顶多能拿出五百钱。”陈湫蔹皱眉道。
“不过，可以找大师兄借，他家有钱。”
而后，她突然想起了家中有两座盐场的颜小玉，立马破颜一笑。
“不用，我不想麻烦别人。”
绿茶儿摇摇头，说道：“我还有些金银首饰，打算找个可以出价高的当铺去典当。”
“够吗？”陈湫蔹担忧道。
那可是一万钱啊！
“典当完，再托我师父帮我拿几幅绣品去前店售卖，应当能拼凑出来。”绿茶儿说道。
“嗯？我们自己绣的绣品还能拿去前店售卖？”
陈湫蔹当即瞪大双眼，眸中泛光。
“是呀！王师叔没与你讲吗？只要学徒们绣得不错的绣品，便可让自己的师父帮着拿去前店售卖。”绿茶儿点头道。
“没有，从来没与我讲过，估计是觉着我绣的东西拿不出手吧。”陈湫蔹颓然道。
“这个..自然是要绣得极好的绣品才能被自己的师父选中..咳咳！秋秋啊...”
感觉自己被陈湫蔹带偏了，绿茶儿赶忙拉回主题，“不过，那个当铺只在夜里开门，又较为偏僻，所以，我担心一个人走夜路会闯鬼...”
“那..那师姐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可我也怕鬼啊！
“若是你不方便，那我就自个儿去吧，这种家丑又不好与外人言明，更不能让我师父知晓，除了找你，我便再难找出第二人陪我去典当首饰了。”见陈湫蔹面露犹色，绿茶儿又道。
语毕，便露出了一抹强颜欢笑，刺得陈湫蔹双目发疼，当即便点头答应，“师姐，我可以陪你去，不过，一定要赶在宵禁前回来。”
“好！那晚膳后，我们先出城，而后，我再雇一辆牛车载我们到阳城门，在那里坐船直达江桥，那家典当铺便在江桥附近。”
绿茶儿立马松了口气，遂莞尔而语。
“师姐，你确定那家当铺没问题吗？为何非要夜里才开门呢？”陈湫蔹又疑惑道。
“因为啊...”
绿茶儿凑至陈湫蔹跟前，神秘兮兮道：“我听人说，他们经常收赃物，所以，不敢在青天白日里开门，怕被官府的人找麻烦，而且，去那儿典当的人一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往往喜欢在夜里出没。”
“可师姐，你是正经人啊！”陈湫蔹立马道。
“咳！可我所行之事亦非光明正大呀...”
绿茶儿眼眸深邃地看向陈湫蔹，说得意味深长。
“那好吧，我们晚膳后在狗洞前见。”
尽管仍有狐疑，但陈湫蔹还是应下了此事，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她未曾想到，绿茶儿竟有个嗜赌成性的阿弟。
好赌可是个无底深渊啊，现下便将傍身之物一并典当，拿去还赌债，那今后咋办？
“秋秋，这件事..请为我保密。”
临别前，绿茶儿又拉着陈湫蔹的手，叮嘱哀求。
“放心吧，师姐，我不会将此事告与旁人知晓的。”陈湫蔹郑重点头。
“陈湫蔹，怎心不，在焉？”
小课上，见陈湫蔹时有走神，王瓒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露不豫。
“啊？”
陈湫蔹抬起来头，对上王瓒充满审度的眼神后，立马又垂下了头，怯怯道：“师父，我饿了...”
“饿了？”
王瓒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便道：“今日，就到此。”
“多谢师父。”
起身朝王瓒行了个福礼后，陈湫蔹便匆匆忙忙地收拾起针线来。
“别慌，慢些来。”
王瓒见状，又皱了皱眉，便起身行至其案几前，俯首帮其理顺乱成团的花线。
“师父，若是你在做某件事前心里犯怵，还会不会去做啊？”
看着埋头为自己将花线按颜色分列排好的王瓒，陈湫蔹搓了搓指尖，试探询问。
“那要看，是何事。”王瓒头也不抬道。
“若是帮助别人的事呢？”陈湫蔹又问道。
“会去做。”
“明白了。”
陈湫蔹点点头，不再踌躇。
“但...”
将那些花线卷成团放进线盒中不同的格子后，王瓒才抬起头来，继续道：“若对方，行得是，坏事，那你，帮他，便是在，助纣，为虐。”
“不是坏事，只是..只是为了帮助家人而已。”陈湫蔹解释道。
“‘家人’，二字，并不，一定，就代表，善；亦有，可能，代表恶。”王瓒凝眉道。
“家人怎会代表恶呢？”
陈湫蔹想不明白，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等你，长大后，自然，会懂。”
王瓒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便起身离去了，“晚膳，多吃点，瞧你，瘦的，跟毛竹，似的。”
“呃...”毛竹？
呵呵！师父可真记仇╮(╯▽╰)╭
“你...”
行至门口，王瓒忽然驻足停下，转头看向陈湫蔹，问道：“你没有，事情，瞒着，为师吧？”
“没有！没有！”陈湫蔹忙道。
“没有？那你，为何，点头，如捣蒜？”王瓒挑眉。
“啊？”
陈湫蔹这才发现，自己嘴上说着没有，但脑袋却在使劲点。
“你呀...”
王瓒堪笑堪无奈，而后便彻底离去。
“呼..我果然不适合说谎，尤其在师父面前。”
陈湫蔹吁出一口气，感觉手心已然汗湿......
是夜，就在绿茶儿与陈湫蔹钻狗洞偷溜出去的时候，另一个人影亦从后院悄然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