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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再拷打那个女娃儿了，再打下去，她就没命啦！”
车官城北营城的一处隐秘地牢内，见狱吏带着那两名狱卒向被绑在木架上，仍旧昏迷的陈湫蔹走去，汪掌柜以为他们又要对其用刑，遂赶紧奔至牢门前，大声喝止。
“是呀！她绝对与偷郭的事情无关，因为我就是负责拿去转卖的人，我敢保证，参与此事的人里面肯定没有这个小姑娘。”
刘全见状，亦朝那三人大喊。
“哦？原来你就是在城外负责盗卖郭的人？”
闻言，汪掌柜立马扭头看向他，失惊打怪。
“对！所以，我才这般确信，这个小姑娘是清白的。”
冲汪掌柜点点头后，刘全又看向那三人，笃定地补充一句。
“大哥，她看起来好像不行了，怎么办？”
伸手探了一下陈湫蔹的脉搏，其中一名狱卒看向那名狱吏，面露忧心。
若这丫头真是无辜的，那她死在这里，自己定会被上面问责！
“先把她放下来吧。”狱吏凝眉道。
“是！”
那两名狱卒很快将陈湫蔹松绑，送回了她之前被关押的那间牢房里，而后便随狱吏一道，离开了地牢。
“女娃儿！”
“小姑娘！”
等到那仨彻底离去后，汪掌柜与刘全才趴在牢门上，朝对面牢房的陈湫蔹呼喊。
“不会..真的快不行了吧？”
见陈湫蔹半天也无反应，刘全一脸担忧地看向了汪掌柜。
“我也不晓得嘛！”
汪掌柜蹙眉摇头，而后看向刘全，好奇道：“你们是如何里应外合，将车官城内的武器盗走的？”
“什么武器？不就是一个小匣子罢矣。不过，那个小东西蛮值钱的，一个就能换一锭金子呢！”刘全说道。
“唔..看来，你只是个负责销货的。”
瞅着刘全傻愣愣的模样，汪掌柜自顾点了点头。
“呃...”
“诶！她醒了。”
刘全忽然瞥见陈湫蔹的身体动了动，遂立马向其喊道：“小姑娘，你还好吧？”
“我..我在哪儿？”
陈湫蔹张了张嘴，却发现双唇干裂不说，且黏糊到了一块儿，没法张开，只能蠕动着双唇发出轻微的声音。
“在地牢里，你还撑得住吧？”汪掌柜蹙眉关切道。
“地牢...”
陈湫蔹眨了眨迷糊的双眼，思绪渐渐迷离...
吱呀——
“驾！”
那日，她赶在车官城城门打开前抵达城外，并躲在一棵树后翘首等待。
不久后，关闭多时的城门被守卫打开，一行车马随即驶出。
浩浩荡荡的队伍没有上百，亦有几十，众人皆披袍擐甲，整装肃穆。
“是..囚车？”
陈湫蔹探出头朝队伍后面张望而去，很快发现了两辆囚车，遂微虚双眸，仔细打量着被关押在囚车上的那两人。
“会是阿兄吗？”
马清倒还好，尽管面颊脏污、披头散发，但至少可以让陈湫蔹看清其容貌；可行在他后面的欧胜举则是鼻青脸肿、五官变形，原貌不再，所以，这让关心则乱的陈湫蔹下意识地误以为他是陈椿沐，遂往前走出一步，想看得再真切些。
咻——
“啊！”
就在她前脚才跨出树后，后脚还未迈出之际，忽地从天而降一道红色人影，将她拦下。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好人。”
将其一阵剔抽秃刷后，渣常侍便命人将其拿下，送进车官城关押。
“她在此刻出现，定不是巧合，你们好生审问，说不定，能替你们车官大人将仍旧藏在幕后的细作给揪出来。”
渣常侍临走前的一句吩咐让陈湫蔹如坠地狱，接下来的三日里，她不知被鞭打过多少次，又被冷水浇醒过多少回。拷问她的那两名狱卒显然想邀功，因而不管她怎么辩解，皆是皮鞭伺候。
这三日下来，她已然伤痕累累，丢掉了半条小命。
“我是..是被冤枉的...”
回神后，陈湫蔹继续地艰难喊冤。
“哎呀！你省点儿力气吧，一会儿用了膳再好生歇息，我看他们暂时不会拿你怎样，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想以后的事情吧。”汪掌柜劝慰道。
“放心吧，日后，由我俩罩着你，至少不会让你被其他犯人欺负了去。”刘全信誓道。
“额...”
听得此话，汪掌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觉，自从他被关进来后，别说其他犯人了，就是头上这片蓝天白云亦没有再见到过。
日后，怕是要继续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此一生吧？
想到此，他眼眶一红，看向陈湫蔹与刘全的眼神便多了分昔昔相惜......
“好像还真是个村子。”
风吹过后，草木回到原位，将那间小屋复又遮蔽，但阿哩还是看清了小屋周围的环境，随即便将绸绸系在旁边的树干上，轻抚着它的鬃毛，交代道：“我去对面瞅瞅，看是不是那传说中的高阳村，你就好好待在这儿，等我回来。”
“嘶！”
绸绸很有灵性，乖乖地点了点头，便继续俯首吃草，没再似先前那般躁动不安静。
“如此看来，地动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看着绸绸现下的状态，阿哩才算稍稍安心。
只要不再有地动，那她接下来的探寻应当会很顺利。
随后，她便沿着溪流，拨开层层草丛与乱枝，寻找高阳村的入口。
唰唰唰——
“再挖深些！”
“淘仔细点儿，把泥沙淘洗干净。”
不到半个时辰，阿哩就听到一阵铲地的声音，以及断断续续的人声。
“这里是高阳村吗？他们在作甚？”
阿哩窝在一堆灌木草后面，寻声望去，便见一个腰间别着鞭子，监工模样的男子正在指挥着一群人铲地，以及淘洗泥沙。
“为何要洗泥沙？泥沙洗得干净吗？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阿哩见状，忍不住咂舌蹙额。
“那些人是在凿井吗？”
她又看向那群挥舞着锹挖地的人，才稍微感觉他们要正常些。
“那这里是不是高阳村呢？”
她想上前去问问，但审度着那个监工模样的人似乎不太像好人，当即又打消了这个主意，继续一边暗中观望，一边小心往前找去，想一探究竟。
“看来是个村落，只是不知会否乃高阳村。”
她围着这个村子的外围查探一番后，发现里面有田有河，既有种庄稼的农户，亦有在河边网鱼的渔夫，甚至，还有孩童在嬉戏欢闹，老者在屋檐边晒太阳，鸡鸭鹅等家禽满地跑。
不过，除了孩童外，其他人的脸上似乎看不到笑容，就连排成排，倚靠在墙边的老者亦是神情木讷，好似一群假人。
“这是...”
那些老者脸上的表情阿哩并不算陌生，就连他们靠在墙边的动作亦有些眼熟，因为，在被当成货物让暗处的客人验货时，阿哩他们便是这般面无表情地站立于墙边，任由对方肆意打量，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老者皆是坐着的，而他们则是直直站着的。
可他们不是货啊！谁会将风烛残年之人买回去？
这个念头令阿哩起初怀疑此处乃鬼市窝点的想法顿时消散，但她又对那些老者脸上黯淡又晦涩的表情心存芥蒂。
“明明有房舍、有农田，还有一条可以打鱼的小河，可为何他们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
阿哩不解，又东张西望起来。
“不对劲！”
看着那些腰间别着皮鞭，在村子里随意走动的监工，阿哩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里看起来这般怪异了。
“一个好好的村落，为何会有人监视着呢？这些村民又不是犯人。”
阿哩皱了皱眉，决定绕至村后，寻一位正在晒太阳的老者来问问。
“好啦！开始干活了。”
就在她刚刚寻到一位虽年老，但尚算精神的老翁，打算偷偷唤他的时候，便见一名监工向这些老者招了招手，带着他们朝一处放置着几排木溜槽的小院走去。
“这又是在作甚？”
阿哩悄悄跟了过去，躲在那个小院外面的树林后，继续暗中观察。
沙沙沙——
当那些老者在对应的木溜槽跟前跪坐下后，便从身旁盛放着泥沙的木桶里舀出一勺沙粒，放入木溜槽上面溜，让筛过的沙子落入下面的木盆里，等到木盆装满，便将其拿出，把里面的沙子倒入旁边的空桶里，再反复溜筛，直至监工喊停为止。
“哈呼..筛沙子作甚啊？”
这一个过程看下来，让阿哩呵欠连连，亦百思不解。
“今日淘了多少？”
嗯？
就在阿哩擦眼屎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连忙将手里的眼屎弹飞，全神贯注地眺望过去。
“老大！”
监工见那人走来，纷纷拱手行礼。
“矿砂倒是挖了不少，就是不晓得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金子。”
那人看向装满泥沙的木盆，微蹙双眉。
“是他！吊梢眉。”
定睛一看，阿哩立马认出，来者就是刺了她胸口一刀，又被她断子绝孙腿给踹了一脚的吊梢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轻抚着自己的伤口，再看向吊梢眉已然恢复常态的走姿，阿哩顿觉吃亏，只悔当初下脚还不够狠厉，没有将他彻底废掉。
“谁在那儿？”
就在阿哩捶胸顿足，悔恨交加的时候，一阵冷喝骤然响起，紧跟着，便是草丛被拨动的声音，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