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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看着西斜的圆日，泪水划过脸庞，满是苦涩。
芸儿，若是当初带你私奔，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果不其然，芸儿的爹娘死活不同意自己的宝贝闺女和一个无恶不作的山贼在一起。
他们甚至来威胁他。
“臭小子，我劝你离我女儿远一点，不然我就上书让皇上围剿了你这破寨子。”
他从小在山寨长大，自然知道灭了寨子，他身上担负的罪责，也正是因为他在寨子长的，所以对于皇家，他还是怕得很，再怎么说，用她一个人换一寨子的人，总是要值得的吧。
芸儿死了心，便偷偷的连夜出逃，可惜他，怂的像一个没种的人，看到芸儿冒着危险跑出来，他却只能低着头，猫在山寨里，看着她在眼前，他却不敢再抬头看一眼她。
那天的场景云霄到现在都依然记忆犹新。
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漠着，冷的让他无地自容。
她把包袱轻轻放在地下，转身离开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而随她一起来的丫鬟破口大骂，直说他没有胆量没有底气，不配做一个男人。
她穿过头淡淡的开口：“罢了，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何必再为难他。”
看着芸儿渐渐消失的身影。从那以后他发誓如果再遇到芸儿，他一定好好的珍惜她，无论是冒着什么危险，他都会保护她。
到了后来他才知道，那晚芸儿因为偷偷出跑，被她爹爹打了一整晚，哭声凄惨，全都是因为他。
再后来，她搬家了，搬到了扇离城，为了追寻她的踪迹，他也一路跑到这个偏远的地方。
偶然一次在街上碰见，她已为人妻，她他以为是什么高官的正房夫人，却不曾想，是附近山贼抢来做了压寨夫人。
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她已不复往日的高傲，一身粗布衣衫，头发被布巾包起，跟当年的样子判若两人。
“爹爹因为冲撞了皇上被抄了家，娘亲郁郁而终，这么大的宅子，就这么散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只是眨眼云烟，却在他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来。
他愣了一下，突然脑子一白，说了句：“然后呢？”
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半晌才轻轻的开口：“山贼看我有几分姿色，便把我掳了去，如今洗衣烧饭样样都会，也算是做了一次平常人家。”
他望着她的手，满是心疼。
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她才二十，手却如三十岁的妇人一般粗糙。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心中讥笑她，不自在的将手缩了回去，告辞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和她再续前缘了，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辈子了。
他自以为为官为民，况且已经是扇离城的城主了，便开始大放厥词的要去讨剿山贼，不少人劝他，山贼早已在这巩固了许多年，不是说剿就能剿的。
他一意孤行，带着兵马上了山。
可没想到他和她相遇的事情被山贼们知晓，再去的时候，眼前的却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男人，狞笑着把刀放在她的脖颈上威胁他。
“你若今日离开，我就当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和你的意中人都可以平安，若是不走，你的意中人可就是要死在这了。”
她对着他摇摇头，眸子里全是泪，似乎再告诉他快走。
他心中一慌，可还是要撑住面子，犟着嘴道：“山贼在我扇离城早已危害多年，此时不剿，何以安定我扇离城的百姓！”
他自以为山贼不会伤害她，毕竟他带着这多人马前来，若真事伤害了她，山贼们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真是一个好城主，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山贼握着手中的刀，脸上写满了阴险。
以前从来没出过差错，可是这次，他真的想错了。
云霄怎么也没想到，那山贼居然真的动了手，换句话来说，她心甘情愿一死。
不过就眨眼间，人就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她颤抖着手，望着手腕上的镯子，那上面带着的，是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没想到你这小娘们还挺硬气！”山贼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刚烈的女子情愿一死，也不想让他失了剿灭山贼的计划。
而她的嘴角流着血，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断断续续的说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悦君，兮，君不知…
他暴怒着冲上前要去杀了那山贼，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没想到山贼自知打不过，于是就从后门逃窜了。
他无意追逐穷寇，只是一步一步的挪动脚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粗糙的双手，轻轻的贴在他沾染了血迹的脸颊上。
堂堂七尺男儿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他嘴里呜咽着：“芸儿，你醒来看看霄儿好不好，就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那天雨下的很大，她的血犹如一条小河，流在了地上，他跪在雨中紧紧的抱着她的尸体，嘶吼着，霎时，泪如泉涌。
他这辈子，只哭过这一次。
不知不觉，月亮就已经挂在天上了，清冷冷的，就像她的尸体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云霄抱着酒坛子猛地大饮一口，辛辣的酒刺激他的喉咙里火辣辣的，呛得他直想掉眼泪。
他看着月亮，强忍着笑：“芸儿，我还是不适合喝酒啊。”
说完，摸了摸眼泪，又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似乎这有这样，才能让他忘掉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
白虎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样的城主，他还真的是极为少见。
天色渐暗，星星也都藏进了云层里，凉风嗖嗖的灌进了云霄的衣领，带着凉意，让有了醉意的他微微清醒几分。
云霄拿起面具带上，然后飞身一跃而下，将手里的酒坛子随意的扔在地下，碎了一地，
他径直走进房中，躺了下来，举着手里的镯子，定定的看着。仿佛，芸儿就藏在这只桌子里，浅浅的对他笑着，如从前那般，让他心动。
夜深，一夜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