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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吸鼻子。
畅姐说的很对，只要他们活着，她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们。
拖垮了她又能怎么样那。
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苏缱摆脱不了的责任。
苏茂明拿了钱又走了。
苏缱知道，他又去打牌了。
她转身回了房，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沾了灰尘的相框，将上面的灰尘擦了又擦，她有些哽咽，“妈，我好想你，你要是还在多好。”
半个小时后，她拿起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苏承，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很吵。
“姐，我跟朋友在外面那，怎么了？”
“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马上回家。”
“……”
一个小时后，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孩走了进来。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啊。”
一看到苏承，苏缱皱了眉。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承移开视线，“嗨，最近没什么胃口。”
“姐你饿了没，我去给你煮面条。”
说着，苏承脱下了外套。
苏缱视线落在他残缺的右手上，心里狠狠一痛，哑声道，“我来吧。”
“哦，好。”
苏承比她小三岁，过了年就十九岁了。
本来他是个健全人。
一场意外，夺走了妈妈的生命和苏承的右手，而这场意外跟她有关。
这件事，过去六年了，像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心口上，让她喘不上气来。
那时候苏承才十四岁。
本来苏承学习成绩很好，因为那场意外，他害怕别人一样的目光，初中毕业就没在上了。
苏茂明也是在那场意外之后，开始酗酒打牌，慢慢的工作也不做了，整天混迹于牌场和酒桌上。
“明天是除夕了，你不要往外跑了。”
苏承默了默，点头。
“知道了。”
一晚上，苏茂明没回来。
苏缱有些认床，太久没回来住过，再加上心里压着事情，她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再醒来时已经早上八点钟。
外面乱糟糟的。
她开门，看到客厅的一幕时，皱眉。
苏茂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五个牌友，六个人围着茶几打牌，时不时的吆喝两声，客厅里烟雾缭绕的。
苏缱当做没看见，去次卧里叫苏承起床，姐弟俩出门采购今晚年夜饭的食材。
苏茂明和苏承基本不再家里吃饭，家里很久没开过火了，各种东西都要买，知道中午时分才回家。
苏缱从苏承手里多抢了一袋食材，一边朝家里走一边问道，“你弄得那个快递网点怎么样了？”
苏承低着头，“就，就那样。”
苏缱点头，不再过问。
苏承右手残疾，又是初中学历，本就不好找工作，又因为他自尊心强，仅有的几分能做的工作也因为他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而辞职。
没办法，苏缱拿钱给他开了个快递网点。
她不求苏承挣多少钱，只求他能养活自己，别整天无所事事就好。
回到家才发现，苏茂明不仅跟牌友抽烟，还喝起了酒。
见苏缱回来，苏茂明喊道，“苏缱，赶紧去做几个下酒菜。”
苏缱将东西放在地板上，没动。
“老子跟你说话你那，赶紧做饭去。”
苏缱淡声道，“苏茂明，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除夕。”
苏茂明冷哼一声，“除夕怎么了？”
“你知道是除夕还让这么多人来家里打牌，你自己在外面打就罢了，非要把这个家里弄得乌烟瘴气才罢休？”
闻言，苏茂明暴怒，突然将手里的酒瓶砸在了苏缱的脚底下。
“苏缱，你特么还跟我讲乌烟瘴气，把这个家弄成现在这样子的，就是你苏缱，要不是你考试时忘记带身份证，你妈和弟弟能去给你送吗！他们能出事吗！”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家，这个家就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散的！你妈妈没了，你弟弟成残废了，这个家散了，你高兴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当初让你不要学表演，你非要学表演，结果那，你妈没了，你弟残废了，你满意了吧！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你给老子滚，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苏缱当个大明星在外面多风光啊，你立刻给老子滚！”
苏承连忙将苏缱护在身后，“爸！你怎么能这样说姐，那件事是意外，这不能怪姐。”
苏茂明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一巴掌扇在苏承白皙的脸上。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不怪她怪谁，手都残废了还替她这个扫把星说话！”
苏缱站在原地，听着苏茂明一句一句的骂声，她脸色苍白，浑身冰凉。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死的是她，也要换妈妈活着，换苏承双手健全。
这个除夕，是苏缱这么多来年，第一次没在家里过。
她把卡里仅剩的六万块都给了苏承，只给自己留了一千块钱，她坐上了下午回晋城的动车。
苏缱回到晋城，已经晚上七点钟。
她打了出租车，但她没立刻回家，而是在半路下了车，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
手机响起，是孟美安给她打来的电话。
“喂，缱缱除夕夜快乐呀！你吃没吃年夜饭？”
苏缱强忍住哽咽，“吃过了，安安也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今年我爷爷奶奶爸妈都给了我好多红包呀，哈哈，等年后我请你吃饭啊！”
“好呀。”
“……”
有安安这个开心果，苏缱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走了一个小时，回到小区里已经八点多了。
“缱缱我先挂电话了啊，我爸爸叫我了。”
“好，拜拜。”
挂断电话，她一个人走在小区里，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趁着她愈发孤独。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看春晚，小区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刚被安安调动起来的心情瞬间又沉寂下去。
当她接近自己居住的那幢单元楼时，顿住了脚步。
前面十几米处，脸俊体拔的男人正靠在车上吸烟。
那是道苏缱很熟悉的身影。
在男人偏头看过来的一瞬间，四目相对，苏缱抬手捂住嘴，压抑的情感顿时溃不成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