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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大多崎岖难行,青草生长茂盛,他们策马而行,到时已是黄昏十分时分,斜阳西坠。
“哪儿有处人家,我们今晚就去那里借宿吧。”
若是换了从前,他们定然不会有这样一番周折,定然会在镇甸之上落脚。
她能理解他,也尊重他的决定,毕竟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中州辖下各城情况各不相同,若是都要看一番的话,定然也是需要许多时间的。
他日后若是登基为帝,是没有这么多时间亲自来看的,就该在这个时候好好看看。
“好。”
天色已晚,中州天气昼夜温度变化极大,山里凉爽,倒是不算难走。
他们于申时到达半山腰处,群山环抱的青色山峦烟雾缭绕,夜色铺满整片山脉,暮霭沉沉。
“殿下,有一处人家。”
那掩与茂密丛林之后的山里人家,半掩半藏,微微露出屋檐,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将所有踪迹显露。
“走。”
某人非要跟她共乘一骑,还说什么天色已晚道路难行,山峰陡峭,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一堆借口。
她哪里会让自己那样不小心,再说她马术精湛,怎么可能就会跌入深渊?再者,他不是在呢吗?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她清楚地知道某人的那些小心思,所以就算明白,也绝对不会揭穿。
还有,有人给她做眼睛,何乐不为,正好休息。
这样她省心,北宸绝开心,大家都好,如果她公然拒绝他,他的脸往哪搁?
好吧其实她就是不想自己骑马。
“醒了?”
“嗯。”
她感觉身子不太爽利,怕是贸然下马车导致的中暑,头晕目眩,甚至还恶心想吐。
她什么时候身子这样不好了?
跟个娇惯的金枝玉叶一般,倒真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世家贵胄。
就靠在他怀里睡了,北宸珏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环着她,他也发现似乎怀里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
眼睛不一样,她的眼睛从来都是平静不起半点涟漪的,似乎能洞察一切。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的眼睛有些红,眼皮似乎在打架一样呆呆的,没有往日里的神采。
生病了吗?
她体质不好,他早该想到的,她受得了寒冷,却不喜欢热,一热她就容易生病。
“不舒服吗?”
“有点,大抵是天气太热,受不住。”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都是这具身体的原因,但自己的东西,也只能受着。
她现在不能吐槽这个身体,因为那是她自己的。
“等一下我们去讨一碗解暑的绿豆汤。”
“嗯。”
待到门前,木屋简单,熙寒上前敲门,却迟迟不见有人响应,但屋中有微微的火光,虽然暗淡,却也足够照明。
刚才他们走到山腰处之时,看见做饭的炊烟飘散而上,绝无可能没人。
北宸珏看了一眼,正欲离去之时,木门“咿呀”一声发出了令人难耐的声响。
“诸位有何贵干?”
那人一身简单的衣衫,乃是寻常猎户农夫所着布衣,上面还有几个修补的补丁。
“老丈,我们一行人是从京都做生意的,这位是我家公子,旁边那位是我们公子夫人,因为天气炎热,夫人身体不适,又因山中大雾弥漫错过了宿头,兜兜转转才行至此处。
不知老丈能否通融我们,借宿一宿?”
那老丈面露难色,似乎很是为难,半晌之后看了眼北宸珏怀里靠着的南宫凝,方才让他们进去。
“老丈,这是一点川资,还请您笑纳。”
熙寒双手将银锭奉上,那老丈却将他的手掌推回去,摆了摆手,说道:
“山里人家,无须如此,我看那位夫人像是酷暑难耐因此头痛难忍?”
熙寒面色一喜,问道:
“老丈您会医术?”
他却笑着摆了摆手,双手放置于身后说道: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居于山中,多少知道些医理知识,算不得会医术,我这里有些草药,可能会对夫人的病情有所缓益。”
“多谢老丈。”
北宸珏安置好南宫凝,才发现原来这地方别有洞天,外面看着像是小木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院子很大,像是京都的常用建筑样式,他不由得心中提了防备之心,但礼数仍是不可避免,朝他躬身作揖行礼道谢。
南宫凝亦然,虽脑子昏沉,却也知道这样的场景不该在山里人家出现的,因此也有所防备。
“我这里有些药材,夫人若是需要,老朽这就煮与夫人。”
“不敢劳烦老丈,让我手下之人去便可。”
暗卫隐藏在四周的林子里,进屋子里的只有南宫凝北宸珏和熙寒黎然四人,他们的任务便是近身保护北宸珏,不得离开,所以与北宸珏几乎形影不离。
自然这时候也不例外,都看出里面的门道,熙寒跟着去煮药,说要守着,请老丈回到房屋之中,北宸珏走过来坐在桌子上,看了眼桌子上的杯盏,并无寻常穷苦人家的破损。
桌子光滑平整,桌角也并未有所损坏,椅子很坚固,也没有损坏,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这一切都太值得怀疑了。
刚才他引他们进房间的时候,他注意到床上的被褥崭新并未有灰尘,这里一切都新的出奇。
“老丈,您将新房间让给我们,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深夜叨扰,实在是因为内子身体不适,在下心痛难忍。
深夜山中寒凉,怕内子病情加重,这才冒昧来到贵舍。”
北宸珏这话有试探的意思,那老丈看了眼内室的南宫凝,笑道: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老朽也有一个儿子,前些日子刚成亲,这不是,家中家具全都焕然一新。
他们夫妻二人青梅竹马,老朽替儿子办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功德圆满,今后也可以去见地底下的老婆子了。”
说到这事情,他明显脸上带着笑意,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北宸珏这才注意到内侍南宫凝所躺塌上的窗户上,有一个小小的窗花,颜色很是漂亮。
“山里人家,成亲不讲究,全然换成新的,便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实不相瞒,公子你们住的房间,正是我儿子儿媳妇的房间,只是还没等我那儿子成亲完,就差洞房花烛,便被当地的官府抓抓去,说是要去挖矿石。
还说是京都那边来的命令,留下孤寡老人一家,老朽的儿媳妇在第三日便去了这山下镇甸中的一个大户人家做女使贴补家用,公子来的时候可曾经过山下镇甸?”
“不曾。”
他确实没经过,可能是方位不同,所以未曾经过什么镇甸,倒是山脚下杂草丛生后有许多村子。
“许是公子未曾经过镇甸,因此不曾看到,镇甸中有药堂和居住之所,明日公子可以去镇上请大夫帮夫人医治。”
“多谢老丈。”
“这位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不像是做生意的商人出身,便是做生意的商人,应当也是江南一带的商人。”
“老丈如何得知?”
他倒是想看看,他要说出些什么天花乱坠的事情来,其实说到现在,他对于他的话已经有半分相信了。
他注意的,是他口中所说的矿产,据他这段时间的接触所知,中州并没有任何矿产在近期开发。
也就是说,若不是这老丈撒谎便是中州这些官员阳奉阴违,不是个东西了。
那里面的被褥,全然是大红色的,倒真的像是刚办完喜事一般,他的话也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可寻。
他的话想来是可信的。
“老丈是山中的猎户?”
“年轻时曾经上山打猎,后来身体不中用了,打不着多少猎物,儿子说便算了,便守着屋后这一亩三分地,种些庄稼勉强度日。”
“您儿子是做什么活计的?”
“老朽的儿子是个木匠,跟山底下一位有名气的木匠师傅学过艺,很是了得,因此不愁吃穿。
谁知道竟然惹了同行不快,去官府诬陷我儿子,好不容易才查清楚,这又去了矿上,听人说那矿上是会死人的。”
那老丈抬起手抹着眼角的眼泪,北宸珏皱着眉,同行之间本来就是冤家,有的人心胸狭隘,自然便是看不惯他赚钱多。
但是这矿上会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丈,您知道是挖什么矿吗?”
“听人说好像是金矿,是今年年初刚发现的,官府说上报朝廷之后便开始搜集人力采矿。
这是我们这城中第一次发现金矿,大家本来高兴,以为我们这个微不足道的县城要发达了,所以大家都奋勇报名。
金矿上赚的钱多,大小伙子都想去,原先大家伙都挺开心的,可是这官府一直在征矿工,后来甚至开始抓壮丁。
去矿上的大小伙子自从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归过家,也没有什么银两,大家这才注意到不对劲。
后来附近几个村子里派了几个人跟着车队偷偷摸摸的去看了,才知道哪里是去挖矿的,那分明就是要命的营生。
县城的狗官简直不是人,他们打骂兼行,愣是不让这些年轻壮年歇着,白天黑夜没完没了的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