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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语一路奔回府中，直到走进忆凝院，才退出来，不，不对，她怎么能如此冲动？
“小姐，您不说要找五小姐吗？怎么不进去了？”
白术不懂，小姐心事重重，在五小姐门前却步而止，迟疑再三，转身又回自己院子。
“没什么，我忘记要找姐姐做什么了，回去想想。”
对，万不能冲动，兹事体大，轻易不可下定论，目前所有，皆是她一人揣测而已，离姐姐成婚还有五月，她可找三哥四哥说一说，对，她怎么把三哥四哥给忘了？
“对了，三哥下朝回来了吗？四哥呢，在院子里吗？”
“不知道，白术去问问。”
“尽快。”
虽然只是揣测，但若是猜测成真，一旦不说便是将南宫世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满门抄斩不得善终，这是何等的大事？
南宫世家绝不能倒，最起码，不能败在他们的手上，不论太子殿下如何，他们终究要对皇家有所防备。
杀鸡儆猴，那样的手段算计，不能出现在南宫世家的身上。
金家，青州萧家，冀州林家，卸磨杀驴这样的事情，皇家做的不少，他们更要引以为戒。
申时，阳光正好，南宫语在院中凉亭摆了宴。
“听说你一回来便派人让我们申时过来，说是摆了宴席，只请我们，小锦瑟，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南宫离是成婚之后才中午回家吃饭，从前就是乱对付的，南宫陌从前不在刑部待到戌时是绝不会回来的，成亲之后方才早回来。
“四哥都是成了亲的人，怎的还如此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四嫂也不嫌弃你。”
他们两个素来见面都是要互怼的，南宫陌笑笑并没言语，却注意到今日院中并无任何侍女，不由得严肃三分。
“有要事相商？”
“三哥猜得不错。”
听闻这个，南宫离也将那副调笑的样子收了起来掀了锦袍入了座，环顾四周，蹙了蹙眉。
“今日我将所有人都避开，就是想说一件事，凉亭之中虽也不是什么严蔽之地，但我觉着比隔墙有耳的房间好得多，于是也就选了凉亭。”
南宫陌和南宫离相视一眼，皆是震惊，此后看了眼桌子上早已备好的纸笔，无奈扶额，他们家小锦瑟怎么会蠢笨？
“今日我去看北宸轩，听闻他们想对付林家，林右相那不长眼的侄子惹了姐姐和玖韵姐姐不开心，一只羽箭破空进了她们所在厢房，差点伤到姐姐。”
“什么？”
南宫离一拍桌子，满腔怒火，该死的林家，放箭放到他们头上来了，先前所有还不够他们引以为戒吗？
“先听她说完。”
“因此街上出了麻烦，姐姐派人请了如今掌管京兆府的北宸轩过来，我听闻是林家之人，便想着去看看，顺便看看北宸轩现下如何，却听他说起林家即将覆灭的计划，此事，三哥可知晓？”
南宫陌看了一眼南宫语，微微点头，此事他知道，他也是其中谋划之人之一。
“那二位哥哥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从姐姐回京开始便是巨大的阴谋，谋划的，是南宫世家呢？”
南宫离挑眉看了眼南宫陌，他们小锦瑟还不算太不知世事么，不错，他们之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容许，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北宸珏班师回朝正巧赶上他们家小子衿回京，往后相救，各种恰巧之事，怎么就这样巧合？
一见钟情这样容易吗？便是为了小子衿的容颜，北宸珏也绝不会费这样子的心思，只要求个赐婚圣旨，所属皆是他囊中之物。
他们皇家之人何等精明，北宸珏武功更是顶尖之属，岂会次次受伤不得医治要他们家小子衿来救？
除非，从一开始他就是算计好了的。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
小子衿吗？他们自认小子衿还没这样子的重要性，那么图谋的又是何？
唯有南宫世家而已。
南宫世家有什么可图谋的？功高盖主，盛名遍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便是缘由。
皇家，看不惯他们南宫世家了。
“没曾想，小锦瑟竟与我们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便是如今，我也从未落下过对北宸珏的怀疑，他一切的行为，算计的都太明白清楚了，让我们不得不防。”
南宫陌承认，他就是心存怀疑，不曾落下半分。
从始至终，从未相信过北宸珏所做一切单单是为了小子衿，也从未信过他心中无半点图谋。
“我就说我们小锦瑟聪明绝顶的。”
南宫离饮尽杯中茶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南宫语。
“那你们还？”
“君命难违，在其位当谋其政，与朝廷，我是刑部尚书，吃着官饷，当图谋北宸生计，百姓民生。
与南宫世家，我是南宫陌，南宫世家养育二十载，当图谋长久计，门楣永世安康，这些不能改。”
南宫语沉默了，确实，这不能改。
但并不代表南宫世家就是愚忠之家，若是君要臣死，那臣，又岂会坐以待毙？
南宫世家存在于世如此长久，难道要靠皇家来说家族兴衰，门楣荣耀吗？
“那三哥？”
“对策早已想好，若是相安无事，安然无恙，南宫世家自当躬身于社稷，为北宸图生计，为江山图安稳，死而后已。
若是要灭我南宫世家，那南宫世家也绝不会看着家族覆灭，颠个王朝而已，他还当真以为北宸家是什么正统皇室？”
南宫语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南宫陌，总觉得有点陌生，那还是他温文尔雅的三哥吗？
这样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不是应该四哥的作风吗？
“三哥四哥心中有数就好。”
“对了，锦瑟，这事情，就不必告诉你姐姐了，她正忙于大婚，不必用这种揣测去败她的兴致。
但愿是我们多想了。”
“嗯嗯。”
她知道的，不必要让姐姐有这种无谓的担忧，毕竟只是揣测，若是给姐姐姐夫添了嫌隙，会生出不少事的。
“那四哥和三哥就先走了，小锦瑟，姑娘家家的，不要想着这么多，该如何便如何，万事有我们。”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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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刚才，除了不想子衿烦心之外，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吧？”
南宫离摇着折扇，眼底带着了然看向了南宫陌，虽面色带笑，眼睛里却带着些许的戾气。
“是，打草惊蛇，蛇会咬人的，何况，我们所面临的，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蛇。”
南宫离：“那三哥以为，北宸珏值不值得信任？”
南宫陌转身看了眼南宫离，笑道：
“我与你，自然不能同等想法，你同北宸珏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我与北宸墨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若说这二人，怕是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了，北宸珏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北宸墨攻于算计，两个人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倒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皇家和南宫世家同时发生矛盾之时，我们各为其主，必然是敌对场面，我早已做好准备和北宸墨撕破脸皮了。”
南宫离：“我也做好准备同北宸珏兵戈相见了。”
南宫陌：“我只希望，是我们多虑了，不然，小子衿若是知道这一切算计都是因为南宫世家，她必然再不会像如今这样温和了。
北宸珏对小子衿改变良多，她同我们也越来越亲近，我真的不希望。”
不希望她再像之前初来晟都那般冷冷清清了，一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有。
南宫离点了点头，他知道三哥的顾虑，只是想问问之前锦瑟说的另一件事。
“三哥，那林家？”
南宫陌皱眉道：“给个教训，他那侄子不会安然无恙出来，北宸珏和北宸澈不会放过他，至于，林右相，此事本是无意之举，子衿没事，倒也无伤大雅。
但我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没出了气，便是没报仇，给个教训就此罢了，此事便带过。
林家迟早是个死，别弄出血脏了自己的手。”
南宫离一下子兴致就上来了：“那我玩一玩，应该也无伤大雅吧。”
“随你。”
只要不死人，他想怎么玩都可以。
林家有什么过错，他至今倒是从未想过，如今细细思量，除了林右相冀州族中那些子玩意儿不是个东西，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林右相除了针对世家大族，门阀官地，于政事上，倒是并无较大过错。
甚至说连失误都是极少的，那么太子殿下和云王殿下为何非要将林家置之死地？
若林家真是如表面上这般，流放西境倒也罢了，给个明理上的教训，说起林右相便是被族中不争气的东西牵连。
那为何连睿王殿下都说林家之人必死无疑，林家在冀州根系颇深，虽比不上几百年世家的青州萧家，倒也有个几十年的光阴。
几十年横霸乡里，上头那位当真不知吗？怎么如今偏要他们死了？
林家是前朝遗留，本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到林右相那代，应是第二代，为何会突然中了状元官至右相？
这些本不该他来想，但是小锦瑟今日提及，他也甚觉怪异，久久无法理清。
林家这水，怕是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