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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错了。你,能否。”
“陛下政事繁忙,我就不留了。”
她微微点头便离开了,她一如当初一样不羁,发丝都是透着几分桀骜的,却又有点变了。
夕阳西下,暮霭沉沉,她摘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头上的发丝有一半散落,随风卷起,迎风而立。
之前同他在一处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就像留不住的风,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他从未看透过北宸曦,从不知她想要什么。
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想要,却又,向往不属于她的一切。
有句话,他没说错,她就是带着风的,生来就洒脱不羁,狂妄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改不了。
回到殿中,她将所有人都遣散出去,头上原先的凤钗、步摇,全都散了在地上,脱了沉重的外袍,披散着头发,拿着酒坛,坐在地上靠着床榻,没了要守的姿态,喝了个痛快。
红衣烈焰,大抵就是说她这样的女子。
喝最烈的酒,穿最艳的衣,行最不羁的事,选最自在的决定,恣意潇洒,她的人生本该如此。
她志不在此,宁愿仗剑江湖远,侠客意气,做这劳什子的皇后,实在不如江湖来的畅意痛快。
她不做困兽,只做大漠上自由翱翔的雄鹰,虽行事狠厉,却也自在随性。
决定了,走吧,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成功的时机。
喝完最后一滴酒,她抬手拭去嘴角酒渍,上扬的弧度都是随性潇洒,满身恣意。
或许很快她们就可以相见了,小凝子那个不胜酒力的,也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了,说来也奇怪,小凝子居然喝不得酒,她真是少了一个喝酒的伴儿。
小凝子从前啊,虽冷静克制,但要喝酒的时候,可绝不含糊,千杯不醉不为过,倒是如今,竟有了这一杯倒的死毛病。
二月初二渐至,南宫凝发愁要送何物做新婚贺礼,顺便因着这个,也能让她们之间见一面。
“我约莫记得,殇夜宫有一对儿的琴,虽算不上名贵至极,但好歹是名家之作,至于四哥,我真不知该送什么。”
三哥喜欢古琴,正巧若也是用琴高手,有所好,所以送礼就有念头,至于四哥,他喜欢收藏名剑这是不假,但是新婚送剑,但凡有个脑子,都不会送这种东西。
杀伐之气太重。
许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弱,不过,帝都名地,世家云集,风云变化不过刹那而已,若无手段傍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世间从不缺聪慧无双之人,更不乏名门出身之士,能活下来,保住家族满门荣耀,没一个是简单的。
名门贵女,世家公子,没有一个活的容易。
每一个院墙,都是单独的世界,相互融合,却又不甚相关。
“不如,就送寻常的头面珍贵物件。”
寻常的头面与珍贵物件?四哥怕是见的多了,少了送不出手的,要是多了,四哥又嫌她送得多,自己没东西了。
“走,我们去弦梦居,问问锦瑟。”
她寻常倒是同四嫂走得近,四嫂如今比从前活泼许多,也是因着她带的缘故,只是,先前二长老来信,说要来一趟,算一算,也就是两三日而已。
四哥啊四哥,这下子,你可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娶四嫂了,不过,二长老应当不会太为难四哥的,四哥只要略微不那么吊儿郎当,想来便是没问题的。
她的印象里的话,长辈应该都喜欢非常孝顺且沉稳的人,四哥沉稳是半点没沾,不过能力一定是数一数二的,这样想着,便来到了弦梦居,可是,却看见一个不该看见的人。
“咳咳。”
她装作咳嗽,示意自己在这,又暗叹,自己不该坏人好事,震惊于他们进展如此之快,却也想着不能让自己妹妹受委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嘴皮子倒是先动了。
后来便是悔意不及,说什么都晚了。
“七嫂。”
“嗯。”
“姐······姐姐。”
这丫头,怎么反倒还没有睿王殿下沉稳了,现如今看来,她的眼光是没错的,若他一开始当真如传言那般,她铁定不会任由他们如此发展。
“睿王殿下今日公务不繁忙?”
“七嫂,我这就走。”
“慢着。”
他转身的时刻,南宫凝也出声了,她本是来问事情的,没想着要坏人培养感情这档子事儿,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睿王殿下竟比北宸珏还要心急,而且,这青天白日的,门还开着,这两个也不怕今日撞见他们的是三哥四哥。
她旁边便是大哥大嫂和二嫂的院子,便是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该,但是转念一想,心底里的事情冲动上来了哪里会任由理智呢?
深觉自己怕是迂腐刻板了些。
“睿王殿下在一旁就好,我与锦瑟只是说些事情,说完便走,绝不多留。”
换了平常其他人,她定是要反驳回去的,但是偏生是自家姐姐,她便一点都张不了口,只能咽下这东西。
“谢谢七嫂。”
也不跟南宫凝客气,一掀锦袍,欣然落座,他们家七嫂都这样说了,他走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他倒真的不想走,这几日小锦瑟下课之后便会去京兆府陪他,他心底欣喜,恨不得日日都跟她黏在一处,有时又觉得为何岳母不将小锦瑟略微生的早些,这样他也可尽快将人藏回自己的王府。
这人,八字只有一撇,他倒是自己不要脸的便喊上了“岳母”,实在无奈。
“锦瑟,我只是想问,四哥对什么东西欢喜,或者,四嫂对什么东西甚是喜爱?”
她本就是来问这个的,直奔主题就好,说完便走,绝不多留着碍眼讨人嫌。
“要说四哥,他除了钱什么都不爱,还有便是收藏名剑,倒没听得他有其他爱好,姐姐你也知道,四哥嘛,是个商人,至于四嫂,倒是没听闻有什么爱好,四嫂东西学的杂,跟在四哥身边常年耳濡目染,怕是都将好好的人带的跟他一般无二。
四嫂最近在练棋,姐姐若是有的话,送一套好用的棋子便可,投其所好不行的话,倒是可换个途径,应其所需。”
“多谢。”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倒是你,姐夫不在,你每日都在你那个院子里,当真是坐绣楼的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话说的倒真没错,南宫凝不跟北宸珏在一处的时候,可当真是个宅在家中的女子,她本性沉静,更爱诗词歌舞,阅读古书,研习毒术,这些都是待在院子中才有时间做的。
只有北宸珏才会拽着她出门,要同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闲逛,拉着她乐此不疲。
她没反驳,也没法反驳,事实,去哪里反驳?于是便起身离了座位,拍了拍原本便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离去。
离去时,还撂下这么一句话:
“对了,锦瑟,你同四哥说一声,我大抵是找到四嫂的家人了。”
“这话还是姐姐你自己去说吧,四哥现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财色兼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你这样一声下去,他还不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我才不要触这个霉头去。”
南宫凝脚下步伐一顿,倒是走得更快了,思量一番,还是自己去比较稳妥,这样想着,便去了自意居。
临近傍晚,此刻已是斜阳西坠,弦月东升,他院子中间扫出一条道来,正好够两人并行的宽。
“五小姐。”
府中诸人,依着辈分,从来都只是唤她“五小姐”,去了外头,旁的人才会称呼自己一声大小姐。
“四哥在么?”
“公子在,五小姐要进去吗?”
贸然进去,便是不知轻重,不知礼数了,她素来不是这样的人,在凉亭中等着也无妨。
“不必,我在此处等候便可。”
细细看来,他们院子的布局倒还真是相似,怪不得锦瑟先前同她说北疆战王进来摸到了她的院子里。
“属下去通传。”
南宫离此刻,在看账本,暗卫不知南宫凝有何事,但是公子也吩咐了,若有急事,便可叫他。
五小姐来院子甚少,此番前来,应当是有正事的,而且,素来七小姐来的时候,都是无需通传的,五小姐,似乎与七小姐,很是不同,但是也不是说七小姐不好,公子虽这样吩咐了,但每次七小姐来,总是念叨着男女有别,守着礼数,不曾逾越半分了去。
“多谢。”
她微微点头致意,那暗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跑着去通传,少顷,南宫离便出来了,脚步还带着三分疾快。
“四哥。”
“你这丫头,怎的便坐在这么冷的凉亭之中,这几日回暖,虽无三冬寒凉,但现已入夜,你怎么半点都不注意自个身子?”
“四哥,我习武之人,并无那么多坏毛病。”
“那也不行。”他顿了顿,想起之前锦瑟晕倒在祠堂的事情,更觉南宫凝不顾念自个儿的身子,将她连拖带拽到火盆旁,他隔着衣服,南宫凝竟也感觉一阵暖流自手臂直击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