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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流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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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云溪瞟到的那俩人,其一是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生得唇红齿白容貌秀气,另外一位青年较他年长,皮囊样貌比那少年更胜一筹,气质清冷俊美无俦。
    赫然是长河宗宗主关门弟子的蒲逸跟其师弟吴启水。
    这俩人显然也是看见了夏云溪,朝他迎了过来。
    “李先生。”蒲大公子拱手行了一礼。
    见自家师弟还是那派闲散疲懒样,半点也无要行礼问好的意思,蒲逸斜睨一瞥:
    “启水。”
    迫于自己师兄淫威,吴启水只得站好,半是无奈半是不甘地朝夏云溪行了一礼。
    “两位好。”
    夏云溪含笑回礼,眼神扫过吴启水,心里不禁犯嘀咕,这毛孩子伤势恢复得还挺快,除了眼眶边上的些许淤青外,全然瞧不出就在几日前被方乐秋骑在身上一顿暴打。
    因为前些日被方乐秋痛殴的缘故,连带着吴启水都把夏云溪给记恨上了,这一抹笑容,在吴启水看来,就像是小人得意。
    那日落败,事后复盘,吴启水也琢磨回味过来,若无这书生出言提醒,那方乐秋断然不会是自己对手。
    想自己纵横江州城年轻一辈无敌手(指十三四岁的小屁孩),竟输给个黄毛小丫头,简直是奇耻大辱。
    蒲大公子不知自家师弟内心戏码如此丰富,望着夏云溪道:“不知李先生来汜川庙,可是有何要事?”
    “初来乍到江州城,早闻汜川庙大名,闲来无事过来逛一逛。”夏云溪坦然回道。
    蒲逸微微颔首,又道:“可需我作陪?”
    他的意思是夏云溪头次来汜川庙,兴许要他这个生活在这十几年,算是半个江州城人为他介绍一番。
    夏云溪一愣,委婉拒绝:“不劳蒲公子费心,李某随意逛逛便行。”
    蒲逸没再多言,领着吴启水告辞离去。
    夏云溪怔了怔,有些莞尔。
    他还道蒲大公子几时变得那么古道热肠,敢情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如既往地佛系寡淡。
    背着手,夏云溪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在这汜川庙四处晃荡。
    在来汜川庙前,他便做过功课,大致算是了解这汜川庙的渊源历史。
    这座寺庙是为纪念汜川先生所建立,汜川先生何许人也?大臻承平年间赫赫有名的文人,儒家七十二贤哲之一,是能在文庙塑有雕像受香火供奉的读书人。
    相传距今两百年前的承平年间,那时大荒拒摇关曾短暂失守,天下五域纷争四起,大臻国运动荡,邪祟四起,就连江州城也难免其俗。
    据闻当时江州城被妖物围城,大臻朝廷无暇他顾,求援无门,数百万江州城百姓被困在城中,即将要沦为妖族口粮。
    时任江州别驾的汜川先生,藉着投降的由头,与妖族周旋谈判,凭着机智果决,把当时的妖物首领斩于剑下,一干妖族士气一落千丈,让江州城守军重振旗鼓,一举击溃,最终反败为胜。
    后来为了纪念这场战役的大功臣,江州城百姓建立了这座汜川庙,至今香火络绎不绝。
    至于汜川先生是如何一剑把妖王头颅斩下,又是如何安然全身而退,夏云溪听过很多版本,有靠谱点的像是汜川先生当时已经是大儒境修士,又手持一柄重器神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靠谱些的则是据说汜川先生是当时大臻有名的美男子,姿容俊美,羞煞胭脂榜众绝色,恰好围困妖族的头领是只女妖,汜川先生靠着男色,接近妖王,这才一剑斩下其头颅。
    至于此间发生的一系列爱恨情仇,那便不多加赘述了。
    这不靠谱的传闻是夏云溪从路边上小贩兜售的话本小说里看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且据那商贩表示,要是肯出五钱银子,他还有个更为刺激血脉贲张的版本
    距离当年围城之事已有二百余载,真相如何,恐怕就只有二百年前的当事人才清楚。
    逛着逛着,夏云溪渐觉周围人数好像在逐渐增多,正在齐齐向着一个方向靠拢。
    心生困惑,他向着前边眺望,见到哪儿矗立着一面高一丈,宽八九丈有余的硕大照壁。
    夏云溪心生恍然。
    原来是流影壁。
    照壁前正有几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正搁着研墨,在壁上书书写写。
    边上则围绕着一大群人,皆作期许目光地看着这“流影壁”。
    当那几个读书人在壁上留下自己得意大作后,未过多长时间,但见壁上忽有隐晦水光荡漾,化作一圈圈涟漪扩散至整个壁面,把方才那几个读书人书写的诗词全数抹除掉。
    几个心高气傲自恃文采的读书人皆觉难以置信,只得灰头土脸地退了下来,由后边等候的人接了上去。
    这流影壁神妙非常,唯有品质上等绝佳的诗词语句才能留书壁上,倘若作诗之人才学稀松平庸,只要几息,书写的诗句便会自行消失壁上。
    自汜川庙建立,接近两百载,这流影壁至今都未被填满,足见诗留壁上的苛刻艰难。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夏云溪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不虚此行。
    有一听旁人说出身书香门第,三世进士,打小就被人称为神童的公子哥儿,满是信誓旦旦地挥毫撒墨,在壁上留下自己的得意诗作,结果几息不到,就消散不见,灰溜溜地遁逃离去。
    更有些什么沽名钓誉之辈,在那流影壁上题诗,一下原形毕露。
    夏云溪揣测,江州诗坛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应当不会在这流影壁上题诗,至少不会光明正大,否则多半晚节不保。
    随着一拨拨人上前尝试,又次次无功而返,渐渐得这帮读书人也知道就自己那点墨水,十之八九没法完成文留壁上的壮举,便纷纷散去。
    围在流影壁边上的人一下少了大半。
    这并不奇怪,这帮子读书人绝大多数都是从外地来的,初出茅庐,素闻汜川庙流影壁大名,想着能不能侥幸留下诗句,毕竟要是能把诗文留在壁上,就不亚于青史留名,能够一下名声大作。
    试一试又没成本,万一呢?
    至于江州城的读书人,甚少会作无用功,尝试着题诗,因为作为本地人,他们自然知道要想题诗壁上,条件何其苛刻艰难。
    流影壁前还剩几个不死心的读书人,心怀侥幸,随后被现实教做人。
    见没热闹看了,索性也逛得差不多了,夏云溪便也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就在此时,突有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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