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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需从长计议,要慎之又慎。
心里边有了大致计划,夏云溪端起早已凉透了的茶水抿了口,忽然想起那傻姑娘似乎还待在门外。
“这孩子。”
夏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将门拉开。
后背倚着门半蹲在地的方乐秋,一时不察,险些摔倒在地。
凭着塑筋境武夫的境界她迅速稳住身形,转过身来,看着神色淡然,瞧不出喜怒哀乐的夏云溪,下意思地垂下头来,声若蚊蝇道:
“李先生。”
夏云溪佯作沉着张脸,故作沉默不语。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方乐秋蓦地鼓足勇气,把右手边提着的精致礼盒递给夏云溪。
“我见先生时常去永和居购买糕点,所以就买了些小糕点,想送给先生。”
永和居是柳叶街一家极具名声的点心铺子,相传制作糕点的白案师傅曾经在大臻皇宫里边当过御厨,真假不论,不过糕点倒是极为符合夏某人的口味,但也价格不菲。
像方乐秋这样贫困阶级的大臻百姓,购置这些永和居的糕点所花费的钱财,恐怕要她在梳水武馆干上小半年才能勉强挣回来。
夏云溪嘴角不自觉翘起,未免破功,他竭力保持阴着脸,平淡道:“无端端的,你送我糕点做什么。”
听着夏某人的冷漠语调,方乐秋一下慌了神,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看来,李先生用这副腔调对她说话,分明是生了她气。
今后多半是不会教她习字了。
虽然跟李先生相处时日不多,可在方乐秋心里边,早已把李先生视作憧憬敬仰,值得依赖的长辈。
方乐秋垂着头,隐隐觉得有些委屈,泪水在眼眶酝酿,她却倔强着不让它留下来。
见得方小盆友如此反应剧烈,夏云溪嘴角一抽,心说入戏太深,有些玩脱了。
他换上自己一贯的温煦神态,屈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留下个红色小印子。
“傻丫头,进来吧。”
两手下意思地捂着额头,方乐秋愣了半响,一下破涕为笑,蹦跳跟着夏云溪进到院子里去,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跟在李先生后边,她见到院子石桌上铺着一张宣纸,李先生蘸了蘸墨,提笔作龙蛇,在纸上不住勾画书写着。
方乐秋凑近了看,纸上的字她大概认得半数,她猜测李先生应当是在作诗。
她下意思念着纸上的诗句:
“日……出……一丈高,人……间万事……”
她念得磕磕绊绊断断续续。
书写完后,夏云溪把毛笔搁在边上,替方乐秋念道: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
虽然并不是很懂诗词,可当李先生高吟此诗的时候,方乐秋还是莫名生出种豪迈气概,只觉我辈武夫,就该当如此!
怒见不平,拔刀相助!
情绪激荡下,方乐秋下意思地脱口而出:“李先生,周博文是你杀的么?!”
问出口后,她又隐隐有些后悔,因为她觉得李先生应该不希望有人知晓此事。
否则的话,李先生也不会掩藏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扮作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想到此处,方乐秋突地有些脸红,因为当时遇上恶霸妄图对李先生行凶,她还愣头青似地冒出来打抱不平,现下想来真是窘迫得不行。
夏云溪没有承认,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一个“是”字正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方乐秋福至心灵道:“李先生只是一介读书人,哪来的本事能够把周博文杀害,想必是另外个武艺高强的大侠,偶见不平,这才杀死周博文,为江州城铲除一害。”
夏云溪手指点着方乐秋,低笑道:“傻丫头,开窍了啊。”
得到李先生夸奖,方乐秋挠头嘿嘿傻笑,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起身向夏云溪深深作了一揖。
“李先生,我方才错怪你了!我要向你道歉!”
夏云溪抿着茶水,没有吱声。
因为垂着头,看不见夏云溪的脸色,见半响没有反应,方乐秋免不了有些忐忑,心里头七上八下。
“你何错之有?”
方乐秋一愣。
抬起头,她见夏云溪慢条斯理着道:“世上每个人都会犯错,并非先生说的话就是对的,你能够据理力争,保持自己的观点不退让,先生很高兴。”
“可我还是冤枉了先生,错把先生当做迂腐不知变通的读书人。”方乐秋神情隐有沮丧。
“这一码归一码,世上多的是人云亦云之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能够执拗地保持自己观点,坚持本心,哪怕最终结果是错的,都实属不易,值得上一句夸奖。”
“乐秋,望你今后还能够保持初心不变。”
方乐秋微觉赧颜,然后郑重点头:“先生我会的。”
夏云溪脸上也随之流露一抹笑容:“先生也相信你。”
“这首诗算是我送给你的,你带回家中好生抄录临摹。”
小心翼翼地把宣纸卷起收入怀中,方乐秋望着夏云溪,眼底隐隐流露出一抹期盼之色。
夏云溪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明天申时过后来我这里,我正式教你读书认字。”
方乐秋难掩雀跃,向着夏云溪行礼告辞,步伐轻快离去。
“是个好苗子。”
等方乐秋走后,白狐的声音从心底响起。
以它漫长悠久的生命中,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相比起根骨悟性,它更加注重的是心性。
哪怕方乐秋的资质并不算顶尖,可她的坚毅执拗心性,无疑是极为符合白狐的脾性。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
夏云溪正要向白狐吹嘘一番,蓦地眼神一凝,运转大罗观气术,隔着院门,看向外边。
哪里隐隐绰绰显露出一道身影,血气鼎盛,毋庸置疑是一名七境武夫。
略一沉吟,夏云溪淡淡开口:
“院门没锁,进来吧。”
俄顷过后,一位肤色古铜,相貌阳刚的壮硕青年推门进来。
这青年凝视着夏云溪,略微拱了拱手,面上含笑:“六扇门监察司,左阳朔。”
“你就是李元芳李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