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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别有洞天惊现天坑(第1/2页)
雨丝还在飘,却细得像蛛丝,黏在众人睫毛上。
李宝抹了把脸,指腹蹭过嘴角的雨水,咸滋滋的——是汗混着雨落进去了。
他蹲下身,指尖叩了叩绳子,湿漉漉的麻线在掌心洇出个淡青的印子:“再来一次,咱们咬咬牙。“
钱一多把外套脱了,露出精瘦的脊背,肌肉在雨雾里绷成铁条:“宝子你喊号子,我准保把吃奶的劲都使上。“赵婉儿搓了搓冻红的手,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却带了点颤:“一——二——“
五个人的脚再次抵住青石板,绳子“吱呀“一声绷直。
李宝能听见自己关节的响声,像老木门轴在转。
龟丞相像的底座终于动了,这次不是寸寸挪,而是“咔“地滑出半尺,青石板被磨出刺啦刺啦的响。
施丽娅踉跄两步,被张远山扶住肩膀,发梢扫过他手背,凉得他一哆嗦。
“撑住!“李宝吼了一嗓子,后槽牙咬得发疼。
绳子在掌心勒出深沟,疼得他眼眶发酸。
钱一多的脖子红得像煮熟的虾,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赵婉儿的号子越喊越急,像敲在人神经上的鼓点。
“咚!“
最后一下用力,神像底座重重磕在地上。
众人同时松了手,绳子“啪“地甩在青石板上。
李宝踉跄两步,后背抵着庙墙才站稳,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钱一多直接蹲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每喘一口气都带着哨音。
施丽娅扶着龟丞相像的爪子,指甲缝里全是青石板的碎屑。
张远山弯腰揉着膝盖,指节捏得咔咔响:“好家伙,这底座怕不是裹了铅?“
李宝顺着缝隙看过去——黑洞比刚才宽了三倍,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石壁,泛着青幽幽的光。
更奇的是,洞底并列横着两根石条,表面刻满细密的云纹,像两条蛰伏的龙。
他蹲下来,鼻尖几乎要碰到洞口,陈腐的土味更浓了,混着的龙脑香却更清晰,甜丝丝的,直往人肺里钻。
“这是机关。“李宝伸手摸了摸洞边的石壁,粗糙的石粒硌得指尖发疼,“玄武阵讲究藏风聚气,神像底座压着的,该是生门。
这两根石条...“他用指节敲了敲,声音闷响,“像是顶门杠。
古人怕地宫进气,用石条封死生门,咱们刚才挪开神像,等于拔了门闩。“
钱一多也凑过来,蹲得膝盖咔嗒响:“那这洞咋往西边偏?
咱进来时大蛇是从东边窜的,该不会...“他突然闭了嘴,喉结动了动。
李宝明白他没说的话——大蛇会不会就藏在这洞里?
“蛇趋阴,这洞底下凉。“李宝盯着石条上的云纹,那纹路绕着石条转了三圈,和他在《唐六典》里见过的地宫封门图一模一样,“但刚才那蛇窜得急,要是进了洞,咱们挪底座时早该惊着它。
要么它另有出路,要么...“他顿了顿,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要么这洞底下,有更厉害的东西镇着。“
庙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雨丝灌进来,吹得神像前的烛火忽明忽暗。
施丽娅打了个寒颤,抱住胳膊:“宝子你别吓我们。“
“要我说,别猜了。“张远山拍了拍腰间的登山镐,金属撞出脆响,“直接下洞看看不就得了?“
李宝猛地抬头。
张远山的话像根针,扎破了他心里那团乱麻——他刚才光顾着分析机关,倒忘了最直接的法子是探路。
可下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勒痕还在渗血,指甲缝里全是绳子的纤维。
“我下。“李宝话音刚落,赵婉儿就抓住他胳膊,指尖凉得像冰:“不行!
你是主心骨,要摔着碰着咋办?“施丽娅也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要下一起下,我带了强光手电。“
李宝反手握住赵婉儿的手,她的手指细得像竹枝,却攥得死紧。
他能看见她眼底的水光,睫毛上还沾着雨珠,颤得人心慌:“婉儿,我学过攀岩,绳子结得牢。
再说...“他扯出个笑,“要是洞里有机关,我反应快,能先躲。“
钱一多蹲在地上没动,却突然插了句:“宝子说得对。
咱们五个里,就他摸过最多的古墓图纸,真碰着啥,他能认出来。“张远山拍了拍登山镐:“我在洞口守着,绳子一紧我就拉。“
赵婉儿的手慢慢松了,却还是攥着李宝衣角:“你要是觉着不对,立刻喊。“施丽娅把强光手电塞进他手里,塑料外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照着脚底下,别踩空。“
李宝把绳子在腰间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得绳子跟着颤。
洞底的石条在手电光里泛着冷光,云纹像活了似的,顺着石条往上爬。
他深吸一口气,雨丝钻进鼻腔,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甜——是龙脑香,更浓了。
“我下去了。“他冲众人笑了笑,手指扣住洞边的石棱,慢慢往下滑。
绳子在掌心蹭着,粗砺得像老树皮。
洞底的风往上涌,吹得他后颈发凉,却也裹着股热气,像有什么活物,在黑暗里喘着气。
李宝的登山靴蹭过洞壁时,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平滑。
他悬在半空中的身子顿住——原本粗糙的石灰岩壁,在离洞底三尺处突然变得平整如镜,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打磨过。
手电光扫过去,石面上竟浮着层暗金色,像月光浸在水面上的碎银。
“咚。“他的脚终于触到实地。
洞底比想象中宽敞,能容两人并肩站立。
刚才在洞口看到的两根石条横在左侧,云纹里卡着半片褪色的红绸,像被风卷进去的残烛。
右侧石壁却有道半人高的横向裂缝,黑黢黢的,手电光打进去,竟在五米外映出点幽蓝的光——不是石头的反光,是活物似的,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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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摸出腰间的洛阳铲敲了敲裂缝边缘,石屑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夯土层——这是人工开凿的暗道。
龙脑香突然浓得呛人,甜丝丝的气味裹着潮气钻进鼻腔,他想起袁天罡笔记里那句“生门藏香,引魂入谷“,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宝子?“洞外传进赵婉儿的喊,带着回音,“能听见不?“
他把铲子别回腰里,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汗:“听见!
我往里头探探!“话音未落,裂缝里的幽蓝突然大亮,像有人举着盏琉璃灯走过来。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石条,却撞得那红绸簌簌飘落——绸子背面用朱砂写着“开生门者,见天光“,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辨出是李淳风的笔锋。
李宝的喉咙发紧。
他记得《推背图》残卷里提过,乾陵地宫入口设“阴阳双门“,生门通外,死门入陵。
如果这暗道是生门,那幽蓝的光...他握紧手电,咬了咬牙,侧身挤进裂缝。
石道越走越宽,墙根堆着半腐的藤蔓,踩上去发出烂泥似的声响。
幽蓝的光越来越近,等转过最后一个弯,他突然被晃得眯起眼——眼前豁然开朗,整面山壁被削出个半圆缺口,月光混着雨雾斜斜照进来,落在下方深不见底的天坑里。
天坑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四周峭壁垂着瀑布,水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砸在谷底的深潭里,溅起的水雾裹着大片大片的野牡丹。
红的、粉的、白的,从潭边的小岛一直开到峭壁缝隙里,花瓣被风卷起,像下了场彩色的雪。
潭中央的小岛却奇了,遍生着拇指粗的青铜灯树,灯盏里的膏油还在烧,幽蓝的火焰舔着灯芯,把整座岛映得像块浸在蓝墨里的玉。
“我艹——“李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扑到缺口边缘,指尖抠进石缝,“这...这是活人住的地儿吗?“
洞外传进急促的脚步声。
赵婉儿的喊带着哭腔:“宝子!
宝子你咋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吼得太急,赶紧扒着石道往回跑:“没事!
没事!
快喊大伙过来!“等钻出裂缝时,额角的汗已经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钱一多正扒着洞口往下望,见他冒头,赶紧伸手拽:“可算上来了!
你刚才那嗓子,吓我一跳!“
李宝被拉得踉跄,却顾不上站稳,抓着钱一多的胳膊直晃:“老钱,你跟我来!“他拽着人又往石道跑,赵婉儿在后面追,发梢扫过施丽娅的手背:“等等我!“张远山摸着登山镐跟在最后,靴底在湿滑的石面上蹭出刺耳的响。
等五个人挤在山壁缺口前时,潭水的轰鸣突然灌进耳朵。
施丽娅的手电“啪嗒“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睛瞪得发疼——那些野牡丹的花瓣正打着旋儿往上飞,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在天坑中央织成张彩网。
赵婉儿的手指掐进李宝掌心,凉得他一颤:“这...这是‘花雨阵‘?
袁先生笔记里写的...能聚气养魂的花雨阵?“
钱一多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指向潭中岛:“那灯...那灯咋还亮着?
一千三百年前的油,能烧这么久?“张远山眯起眼,登山镐尖轻轻敲着石壁:“灯油里掺了鲛脂。
我在敦煌壁画见过,这种灯点上能烧千年,灭了见风就着。“
李宝没说话。
他盯着小岛中央那座半隐在花雾里的石屋,门楣上的“天罡居“三个字被灯照得发亮,和袁天罡留给徒弟的玉佩刻痕分毫不差。
龙脑香就是从那儿飘来的,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药香——是袁天罡笔记里提过的“续命散“,用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熬的,能吊住将死之人的气。
“目标在岛上。“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袁先生说过,他和李淳风为乾陵设局,真正的‘局眼‘藏在生门后的养魂谷。
这岛...就是局眼。“
赵婉儿松开他的手,从背包里摸出防水地图:“我查过卫星图,这带是断裂带,地下河改道才形成天坑。
可卫星图上没这些花...也没灯。“她的指甲敲着地图空白处,“说明有人在维护。“
施丽娅蹲下身捡手电,指尖碰到片飘落的牡丹瓣,凉丝丝的,还带着露水:“维护?
谁能在这儿待一千多年?“
“先别猜。“李宝扯了扯背包带,金属扣撞出脆响,“收拾装备,咱们下谷。“他指了指天坑东侧的峭壁,“那边有攀岩绳的痕迹,应该是古人留的。
顺着瀑布边的石棱下,能到潭边。“
钱一多蹲下去检查登山绳,绳子在他掌心绷成直线:“我打头。
宝子你中间,婉儿断后。“张远山把安全锁扣在腰间,冲施丽娅晃了晃:“你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
赵婉儿突然拽住李宝衣袖,她的手指还在抖,却笑得很稳:“我刚才在洞口摸了摸石壁,裂缝里有新蹭的泥。“她压低声音,“有人比咱们早到。“
李宝的后颈又起了鸡皮疙瘩。
他望着潭中岛幽蓝的灯火,突然想起下洞时石道里那半片红绸——朱砂字的边缘有新鲜的刮痕,像是被刀尖挑过。
风卷着花雨扑进来,打在他脸上,甜丝丝的香气里,混进缕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走。“他拍了拍赵婉儿的手,转身走向峭壁,“不管是谁,咱们得赶在前面。“
众人开始整理登山镐和安全锁时,天坑里的花雨突然转了方向。
原本往上飞的花瓣“刷“地往下落,像被谁抽走了看不见的线。
潭中岛的灯树同时明灭三次,幽蓝的火光里,石屋的门“吱呀“响了一声,露出条半指宽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