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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茗鲛整张脸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布防图被盗了。”
“被盗了？”慕意不敢置信。
杨慕席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为人谨慎又稳妥，布防图在他手中，他必定是好好的藏了起来。
就算那些人做足了准备，应该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图盗走才对。
“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茗鲛如实回答，将那天的情况与她说了一下。
“那人必定还在军中，一定要好好排查，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出去。”
“顾训师也是这般说的，已经安排了人，已经开始排查了。”
听见这个名字，慕意脸色微变，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对于顾言风，现在她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恨他？自然是恨的。
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害得她饱受苦难。
可是偏偏他又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倘若不是他，只怕她早就没了命。
到底是女子，多少能感觉到她的异常，茗鲛不由得多了一句嘴，“当时是顾训师将你救回来的，然后又让人快马加鞭，去将方神医带了回来，不然……”
具体的事情，茗鲛没有多说，不过慕意也明白，这次还真的要多亏了他。
“嗯，我知道了。”慕意点点头，嘴唇微微抿起。
“不过这也是他欠你的，若不是他步步相逼，你也不至于这样，你们算是两清。”
茗鲛知道她是一个有恩必报的性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
只是她一向来都和顾言风不对付，想来这次的事情，肯定也让她的心里膈应得厉害。
作为她的好姐妹，茗鲛当然向着她。
慕意却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神情并未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反而是一副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模样。
两清？他们之间又怎么可能两清。
就算没有现在的事情，还有整整一个曾经。
他们便是成了死对头，永远也两清不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急促的号角之声忽然响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紧张起来。
只有军中发生了大事，让大家紧急集合，才会吹号角。
听着这声音这般急促，想来事情一定很严重。
“你快去吧。”慕意催促了一句。
她现在浑身还是没有力气，肯定是过不去了，只能对茗鲛这么说，等茗鲛有时间了，再来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茗鲛也没有耽搁，赶紧冲了出去。
慕意回房后，小睡了一会，却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这急匆匆的脚步，听得慕意有些心慌，脑中一直在想着那张丢失的布防图。
难道他们都料错了，布防图这么快就落入了蛮人的手中。
不会有内应吧？
慕意强撑着身体，慢慢从床榻上走下来，掀开帘子走出营帐，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一个士兵，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蛮人突然偷袭，前面快顶不住了，我们得赶快过去支援。”
士兵说完，不等她说话，就从她手中挣脱，急匆匆的跟上了大部队。
慕意一颗心却提上了嗓子眼儿，想要跟过去，却又想到了自己这幅身体，没有半点力气。
使不出武功的自己，就算是这样过去了，怕是也只会拖后腿。
“噗——”
气急攻心下，慕意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她身子更加虚弱了一些，尤其是一张脸迅速苍白了下去，摇摇欲坠的站在门口。
慕意勉强靠扶着旁边的一根杆子，才能撑着不倒下去。
“快进去。”
方子杰一回来，就见她整个人都虚弱的蹲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嗦着，咳出了不少血水，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方子杰顾不得手中滚烫的药汁，连忙跑过去将人抱起来，放回营帐的床榻上。
“你现在不能见风，快，把这颗药吃了。”
方子杰冷了脸，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药效也发挥得极快。
几乎才刚刚吃下去，慕意就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呼吸不畅的感觉也消失了，她这才重新坐起来，但身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一阵风吹来，让慕意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方子杰从旁边拿下一件外衫，轻轻给她披在身上，这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蛮人从哪里偷袭？”
慕意一开口，却是询问偷袭的事情。
方子杰面色又难堪了一些，她这是挂念着打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可偏偏自己又清楚她的个性，这个时候如果不告诉她，只怕她还会做出更加严重的事情来。
包括亲自跑去前线。
权衡之下，方子杰也只得将实情与她说了。
“从邺城后面的几座山坡，直冲邺城而下。”
蛮人若不是不来攻击军营，反而绕过军营，直接攻向了邺城，他们也不必如此被动。
这样一来，打得整个军营措手不及，现在已然是一团乱。
慕意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单听这两句话，就已经能够猜测到结果。
只怕这次，他们真的要损失惨重了，而且说不定后果还会更加严重一些。
“我要过去看看。”慕意当机立断做下决定，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只是屁股才刚刚离开床板，就被一只粗鲁的大手又重新按了回来。
慕意一抬头，就对上了方子杰冷冽的眸子。
“顾训师和大将军都去了，霍达将军也在，你去不去都是一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这还是第一次，方子杰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同慕意说话。
方才她还在门外吐了血，吃了苦头，这才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点他实在是受不了。
不论如何，今日他也不会让她出了这扇门。
“他们在我也要去看看，我是军中的副将，要和将士们同舟共济。”
慕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身为一个将领，打仗的时候将士们都冲在前面，她却躲在后面，那就是逃兵。
“我知道你的心思，那边的消息我会帮你留意，但你今日不能去，你有伤在身。”
方子杰眼中有些动容，但也只是一瞬，就又恢复到了强行的态度。
“我……”
慕意还想要说话，但却忽然间觉得头昏脑涨，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了起来。
慕意忽然想起来方才吃的那颗药，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面前的人。
话还未说完，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
最后一眼，慕意只看见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听见。
蛮人突袭，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半点时间，甚至连商讨战术都来不及。
除了一部分将士们在前面抵御之外，其他人则被派出保护城中的百姓撤离。
杨慕席立于大军之前，脸色阴沉的可怕，眉头皱成了一团，耳边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断过。
“大将军，我们往后撤吧……”霍达万分艰难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们的将士已经折损过半。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躺下的士兵，鲜血将整片天地都染红。
“不撤。”
杨慕席红了眼眶，固执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他们身后就是邺城，城内的百姓还未全部撤到安全的地方，他们无路可退，必须守！
两人默契十足，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闻言，霍达不再说什么，眼中泛起一片血光，身上的气势骤涨，心底一片清明。
再看向杨慕席的时候，霍达眼中隐隐有钦佩之意。
他们身为主将，倘若都退了，那军心便都溃散了。
这场仗，不论他们是打还是打，都是必输无疑。
“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去将他们的头颅都斩下去，以慰藉众战友之命！”
霍达紧握着手里的宝剑，大吼一声，双腿紧夹了一下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随着他的冲出，宝剑也已出鞘。
一出鞘就见了血光，手起刀落利落的斩下一名蛮兵的头颅。
鲜红的血液因此而喷洒在他的脸上，却让他更加热血沸腾，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沸腾，身上的血刚之气爆发。
短短时间内，连续斩下了几个人头。
这一切也落入了众将士们的眼中。
霍达用自身的实力，给他们带去的希望，也振奋了军心。
杨慕席也很快加入进去，一入蛮兵阵中，便又成数的蛮兵倒下。
他们二人就想是两头入了羊群的狼，肆意的斩杀着猎物。
“我等都去助将军一笔之力，杀杀杀！”
震天的呼声响起，他们的士气终于恢复了起来，接下来的局势也稍微改变了一些。
只是这些蛮人狡猾无比，损失了一批人马之后，他们迅速撤离，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攻过去。
毫无章法的打法，让杨慕席这种久经战场的大将军，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杨慕席几次判断失误，又让一大批将士葬送了性命。
战况惨烈，他们很快又渐渐落入了下风。
“卑鄙！”
又眼睁睁看着一队蛮兵脚底一抹油迅速溜走，霍达咒骂了一句，心情烦躁起来，拉了缰绳就要追上去。
“我今日定要将他们全部斩在剑下。”
“别追。”
杨慕席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问道，“可曾看见了达尔木和挞拔烈？”
听见这句话，霍达也清醒过来，黑着脸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