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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腾听得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能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但她的直觉，素来不会有错。
思及此，杜子腾一下子就慌了神，随便披了一件衣裳，不等把鞋穿好，就冲了出去。
他虽然慌张，却也始终保持着冷静，叫醒了所有的伙计，却也并未提及疫病的事。只说是夏日湿邪暑热来犯，趁着新店开张，赶紧多备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是要出大乱子的。
伙计们虽然有些不满，但老板面前，也不敢抱怨。
楼妙璇写了一个药方，让他们先煎了服下。再写了一份药材清单，让他们按着所需，前去搜罗。
这一夜，慈济堂的伙计全撒了出去，到处搜购药材。
交代了这些，楼妙璇不及天亮，又来到了毅王府门前。
门前小将都认得她了，也不敢拦，只是疑惑：“楼小姐，这天都还没亮呢。你这是……”
楼妙璇提着裙子，就要往里面闯，“我有要事，要见毅王殿下。”
毕竟是王府，规矩还要是有的。
小将堆笑，还是伸手来拦，“天大的要事，也待在下通禀了再说。”
楼妙璇这时候，却是无心理会这些繁琐的规矩了，直接横眉冷对：“事关毅王殿下的身体，你还要等吗？”
小将眼里瑟缩一下，便低头，缄默下来。往旁边一让，“楼小姐，请！”
方一进去，又遇上一队巡夜的兵将。
领头的远远看到她，就大喝一声：“什么人？”
古代人就是这么麻烦！楼妙璇转身，就亮出萧湛给的玉佩，曼声道：“见此玉佩，如见毅王！我有要事要见毅王殿下，谁敢拦我？”
见到玉佩，巡夜的兵将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毅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这些人跪在她的面前，她还挺爽，但也见好就收。
将玉佩揣回去，潇洒利落，转身就走。
如此闹腾，萧湛那边早已是睡不着了，叫来燕藏锋服侍他起身，“外面怎么这么吵？”
燕藏锋帮他穿着衣服，垂着眼，不敢隐瞒，“是楼小姐来了。”
萧湛脸色一沉，“直接闯进府了？”
“她手上拿着你给的玉佩，没人敢拦。”燕藏锋动作停下来，盯着脚尖，半点不敢抬头。当真是，诚惶诚恐。
若非主子这会儿下半身动不了，只怕以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冲出去一阵大骂了。
“荒唐！”萧湛脸色阴沉，寒声道：“天都没亮，她闯进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萧湛犹疑起来，“她有什么要紧的事？”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道：“殿下，楼小姐求见。”
萧湛抿着唇，一脸不悦，却还是冷声道：“叫她进来。”
从平城回来以后，他就没有踏实地睡过一觉。昨夜更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到了早上，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些了，又让这丫头给搅和了。
此时，只能靠坐在床上，勉强眯瞪一下。
萧湛真的是，很不高兴。
楼妙璇却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大步进来，不及行礼，就慌忙开口：“殿下昨夜，可有不适？”
见到她，萧湛正要发火，预备治她个不敬之罪。闻言，却是一愣，“为何这样问本王？”
“昨夜的杀手，染了奇怪的病症，恐会传染给殿下。”
“这就是，你急着找本王的原因？”萧湛眉头一紧，就沉吟道：“昨夜确有不适，不过感觉倒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臣女还是给殿下看看吧。”楼妙璇不放心地走上来，朝他伸出手，“那病症诡谲莫测，以一股阴邪之气攻击五脉，迅速伤人根本。以殿下的身体，恐怕无法招架。”
楼妙璇的手悬在那里，萧湛却没有伸手配合，只是凉凉道：“你不是可以——百步之内，听人脉息？”
她一怔，就讪笑道：“这病太过诡异，还是手诊为妙。”
萧湛这才伸出手来。
她的手指贴上来，萧湛便感觉一股凉意不断沁入皮肤，瞬时不悦道：“以后，别在人前使用你的秘术。”
“为何？”楼妙璇不解。
“小心它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楼妙璇心头一凛，便抬眼迷惑地看着萧湛。
萧湛表情认真，显然不是危言耸听。
楼妙璇愕然，有些无措，只能软软应了一句：“臣女知道了。”
跟着，就沉下心，感受着他的脉搏。
很快，她就松了口气，“看来，殿下体内的蛊虫，不但与殿下相生相依，还成了殿下的护身符。那股阴邪之气，实在还不足以撼动殿下体内的蛊虫。”
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萧湛跟着就冷下脸来，“你说的要事，恐怕不是本王的身体。”
“没错。”楼妙璇顺口道：“来之前，我研究过范大哥的病症。他起病时间不短。这段时间，他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有被传染的可能。而此时恰逢乞巧节，京城几乎天天都是人山人海……”
话到这里，萧湛的神情已经凝重了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京城，很可能马上会爆发一场瘟疫？”
楼妙璇点头。
“你能有几成把握？”萧湛眯眼，审视着她，“还是说，你只是猜测？”
“我有十成把握！”楼妙璇铿然说着，“我敢肯定，不出三天，就会有大量的患者出现。如果不早做准备，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毅王殿下，臣女诚心恳求您！将此事上奏陛下，以策万全。”
“事情未发生之前，这种话，不要说。”萧湛声音淡漠，带了一丝薄怒，“你可知，将此事上奏陛下，会有怎样的后果？”
“只怕还未等到疫情来临，就已是朝野动荡、天下大乱！”
楼妙璇沉默下来，沉着脸，看着萧湛半晌，“就不能——悄悄告知陛下，让陛下暗做准备？”
“让陛下暗做准备？你说你有十成的把握，证据在哪儿？”萧湛冷冷嗤笑一声，“即便本王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此事告知陛下，他听了，也不过是当成一个笑话，一笑了之。”
楼妙璇只觉得阵阵心寒，“即便知道要死人，也不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