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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说得是。”余嬷嬷轻声应道，“天下女子，皆以矜持柔顺为德。她倒好，偏偏是个桀骜不驯的。这样的性子，只怕是倒贴给几位皇子，也是无人肯要。”
“无人肯要？”萧意浓轻轻嗤笑一声，丹凤眼微微一挑，含着冰冷的邪肆和妩媚，玩味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今日的宫宴，打了多少人的脸？谁若是娶了她，就是不给本宫面子！他们敢吗？”
“本宫倒要看看——”萧意浓冷冷笑道：“三日后，宫中选婿，打的会是谁的脸？”
话虽如此，其实萧意浓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几次都被噩梦惊醒。
梦到，横在脖间的那把刀，突然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鲜血飞溅，她骤然惊醒。
胸臆间，块垒难去，窒闷得心口隐隐作疼。
楼妙璇却是恰恰相反。
有“骁骑十三鹰”的保护，她这一夜，睡得相当安稳。
她一早就领着黎雁蓉出了侯府。
昨日的宫宴，孝圣帝和太后答应了要为她娘正名。
她得去看看进展如何。
刚出侯府，就看到来来去去的路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过来。
见到楼妙璇，那些路人就飞快地收起眼里的那丝异样，朝她讪讪地扯了一下嘴角，就快步走开了。
“妙璇，”黎雁蓉扯了扯她的衣角，别别扭扭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看你的眼神，有点怪。”
岂止是怪！更像是觉得——她楼妙璇就是个可笑又可悲的存在！
但只是碍于她前些日子救过他们，所以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一定是给她娘正名的事情出了变故！
楼妙璇心里一沉，就循着这些人的来处找过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菜市口的布告栏前。
她脚步一顿，并不急着走上去。
她得听听这些人说什么。
“这个楼小姐的娘，居然是自请出府的。能嫁入侯府，听说又是正室，好端端的，她自请出府作甚？”
“这侯府的事情，可不好说呀。”说话的男人挑起眉头，坏笑连连，“说不定，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侯爷赶了出来。侯爷怕丑事传出来，顶着绿帽让人笑话，就随便捏了一个‘自请出府’的由头，来糊弄大家。”
说着，他就狂笑起来。
楼妙璇脸色一沉，走上去就给了男人一巴掌，“嘴巴放干净点，我娘没你说的那么龌龊！”
男人直接被打懵了，捂着被打的地方，唉了一声，刚想骂人。待看到是她，却又是一僵，讪讪地垂下了头。
旁边的人趁势起哄，“打得好！楼小姐是难得的大善人，救了我们大家。先夫人肯定也是难得的大好人，又怎会做那种有违妇德之事？如此诬蔑侯府先夫人，就是该打！”
“如果侯府之前就有一位正室夫人，那长公主……岂不成了继室？”
旁边一位老汉突然一咳，拿手肘顶了顶说话的年轻人，“后生，我等只是平头百姓。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那年轻人，顿时讪讪地住了嘴。
楼妙璇看着眼前的那张告示，惊得说不出话。
全文只说，她娘当年是自请出府的。却对萧意浓的无耻行径，只字未提。
通篇说来说去，倒更像是她娘心高气傲闹了小脾气，才自请出府。
难怪太后明明已是勃然大怒，最后还是答应了。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敷衍。
原来，还是她太过天真。
她呼吸艰难，气血翻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满心，都是不甘的躁动。
“妙璇……”黎雁蓉担心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你没事吧？”
“没事。”楼妙璇银牙一咬，就故作轻松地朝她笑笑，“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
萧意浓是谁？她是大靖的纯懿长公主！就如她所说，她背负的是整个皇室的颜面。昨日的宫宴，皇室就已是颜面尽失。如果还要在天下人面前，旧事重提，给她娘正名，那简直就是打整个皇室的脸。
这样的事，太后不会做，孝圣帝更是不会做。
这点，就连黎雁蓉都看得出来。她干笑一声，就安慰道：“没关系，聊胜于无嘛。”
对，聊胜于无。
昨天在宫宴上，楼妙璇已经算是狠狠打了萧意浓一巴掌。只怕，到这会儿，她还气得不行。
这样一想，倒也还算解气。
楼妙璇很快就释然地耸耸肩，“反正，就是走个过场。只要不是什么坏话，就行了。”
黎雁蓉知道她也是强行安慰自己，心里不是滋味，想要安慰她，却又翻心想不出说辞。只能，转而说道：“你昨天不是说——陛下给了些赏赐？还给慈济堂赐了一块牌匾？这会儿，也该到了吧？”
说着，她就兴奋地扯着楼妙璇的衣裳，“我们去看看！这次，你灭疫有功，宫里的赏赐肯定少不了！就是不能分我一点，让我饱饱眼福也好啊！”
楼妙璇看着雀跃的样子，也是好笑，“要是填了慈济堂的亏空，还有剩的，我一定分你一点。”
“当真？”黎雁蓉两眼放光。
楼妙璇笃定地点点头，“当真。”
黎雁蓉简直心花怒放。
慈济堂门口，这会儿正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肇信领着一众太监，拿着赏赐之物，一路逶迤到了慈济堂门口。
场面，颇为隆重。
范良春正在门口，笑呵呵地迎客。
楼妙璇走上来，就向肇信行了一礼，“见过肇公公。”
“哟，杂家正等你呢。”肇公公一甩拂尘，就亲和地笑睨一眼，“这陛下的旨意，既是给你的，也是给慈济堂的。你要是不来，杂家就只能派人到侯府去请你了。你来了正好，赶紧领旨谢恩吧！”
楼妙璇赶紧拉着慈济堂的众人，规规矩矩地跪下来，聆听圣谕。
圣旨所言，自然都是一番惯用的套话。
楼妙璇领旨谢恩，伸手接过肇公公递上来的圣旨。
肇公公却是身子微弯，压低了声音，莫测一笑，“楼小姐，太后她老人家，让杂家给你捎句话。”
楼妙璇美眸一扬，“公公但说无妨。”
“见好就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