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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良春现在的样子，跟那会儿当乞丐的时候差不多。
皮肤黝黑，胡子拉碴。
委婉点说是——实在，不怎么好看。
可，直接点说就是——邋里邋遢。
这副样子，还挤眉弄眼。实在不怎么讨喜。
黎雁蓉看着他的样子，就只觉得讨人嫌。脸色一阴，就当没看见，“还想再来一片？你以为，你是贵客？”
范良春心中本来有愧，听了这话，顿时不敢再吱声。
楼妙璇却是突然问：“范大哥，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好像说过有事要给我说。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范良春一愣，这才想起来，“有人要杀你！”
楼妙璇先是一惊，随即淡定了，“一直都有人要杀我。”她扬眉，“怎么？你知道是谁要杀我？”
“不知道。”范良春有些沮丧地说，“不过，鬼市一直有杀你的悬红。现在，已经出到了三千两。也算是，舍得本钱了。”
说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盯着盘子里的肉。
楼妙璇直接把整盘菜都端到了他面前，“你说的鬼市在哪儿？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范良春夹了几块肉，就往嘴里塞，又扒拉了几口饭，才摇头说：“那种地方，没有鬼牌，一般人进不去。”
“为何？”楼妙璇拧眉。
范良春又猛塞了几口饭菜，囫囵咽了，才勉强把碗放下，给她讲起了鬼市的规矩。
楼妙璇听得眉头一点点皱起。
她一直觉得——鬼市，不过黑市而已。
却没想到，这里面竟是大有文章。
不过，却也让她听出了漏洞。
着黑袍，戴鬼面。再加上一块鬼牌，便可以进出鬼市。
看似森严的规矩，其实谁都可破。
她不禁问：“鬼市那种地方，是一切都可以交易？”
范良春点头，“只要你想得出来。不过，那里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那你可曾听过——有人买卖毒物？或者……”楼妙璇迟疑，“鬼疫？”
“鬼疫？”范良春听得一愣，“买卖毒物的，在下知道。鬼仙！”他搓了搓下巴，思索道：“至于你说的‘鬼疫’嘛，这东西虚无缥缈的。能不能买卖，在下都不敢确定。不过，在下觉得，这东西跟毒物差不多。多半也跟那个‘鬼仙’，有点关系！”
“鬼仙？”楼妙璇喃喃，“你说得仔细些。这是个什么人？”
“在下也只是听过一点而已。”范良春琢磨道：“鬼市里流传，这鬼仙跟一股势力有关系。这股势力，埋藏得很深。这鬼仙以贩卖毒物为生，平常神出鬼没，在鬼市出现的机会也是极少。不过，在下听说，只要在鬼市西北的角落里燃起断魂香。三日内，他必定出现。”
楼妙璇听完，隐隐升起一种直觉。
太子中毒，京城鬼疫……
似乎，都与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仅如此，她还隐隐觉得——
他们之间，或许迟早会有一战。
经历了鬼疫这场恶战，她的医术已经精进了不少。就连这身药气，都比原来充沛了许多。
鬼疫之后，她就发现——只要救一个人，不管有没有用到药气，药气都会迅速提升。
想到太子中毒和之后的鬼疫，她就暗暗觉得——藏在暗处的这个对手，非常强大。强大到，能够轻易捻灭她所有的自信。
如此一想，她便起了一阵心慌。
看来，她需要加强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范良春这个瘟神送走！
其实，她心里早有了办法。不过，还需要萧湛帮忙才行。
在宫里的时候，她就是想找萧湛说这件事。只是，一直没等到他出来，又担心院里出事，才急着离开的。
现在，看太后的意思，是不同意她和萧湛在一起的。这时候去找萧湛，也不知道会不会增加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
楼妙璇想了想，还是先等范良春的伤好些再说吧。
翌日一早，楼妙璇还是像往常一样，来给老夫人请安。
“祖母，云儿知道错了。”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楼清云清冷又不失娇软的声音。
楼妙璇下意识地脚步一顿，听着里头的动静。
“错哪儿了？”老夫人微沉的音调里，仍是掩不住慈软。
楼清云倒是诚实，“云儿从未做过那些善事。”
不待老夫人接话，她又紧跟着补上一句：“可那些善事虽然不是云儿一手操持的，但也是母亲做下的实实在在的善事呀。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呀。更何况，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云儿和侯府博个好名声。”
“祖母，您就别再生气了。”楼清云带了一丝央求，“云儿做错了。云儿愿意领罚。祖母可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你呀，”老夫人叹息一声，“跟你母亲一样，都是要强的人。凡事，总要争个输赢。你也不想想，你争赢了这些，于你有何好处？那些个虚头巴脑的，都是过眼云烟。犯不着争，也犯不着抢。你做了好事，自然有个好名声。可你若是做了恶事……”
“祖母，”楼清云哪有耐心听她说这些，笑着打断她，就撒娇道：“云儿每日过耳的大道理太多了，云儿都快听出茧子了。祖母，您放心，云儿早就记下了，不会忘的。”
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却是藏不住笑，“果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
简简单单几句话，老夫人虽有嗔怪的意思，却无责罚的打算。
看来，这个孙女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萧意浓母女设伏杀她的事……
似乎也就在她心里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楼妙璇心头乍寒，停留的脚步突然一转，往回去了。
老夫人是好人，可也有着自己的权衡。之所以敢冒着得罪萧意浓的风险，帮她说话，多多少少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至于心里对她的那份亲情，有多少……
她就无法猜了。
回到蕊香院，黎雁蓉就慌慌张张地说：“妙璇，刚刚宫里来人了。太后要见你！”
太后要见她？
楼妙璇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慌。
太后这时候见她，是要跟她谈谈——她和萧湛的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