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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禄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担心，不由安抚地笑笑，“放心放心，毅王殿下可是太后独子，谁也动不了他。更何况，当初是你通知了毅王殿下，他才知道鬼疫的事。他也可说是被你蒙在鼓里的，被你利用了而已。陛下怎么都不会降罪到他头上的，你放心吧。”
楼妙璇总算放心了些，“梅大人，那我们走吧。”
“你要不要……收拾一下再走？”梅德禄指了指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上，还残留着烂菜叶和鸡蛋液，整个人完全就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女儿家最是看重体面，而她却是坦然一笑，“今天，我即便是一身锦衣华服走入大理寺，在他们心里也是嗤笑和鄙夷的。有时候，越是体面，在别人眼里越是不堪。我楼妙璇，没有干过的事，我不认！我也不会心虚！我要让他们看看——即便我一身狼狈，我能有的东西，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
她无谓一笑，便在众人异样的眼光里，挺直了脊背，从从容容地走入了人群。
这样的风骨和气节，永远都让他们望尘莫及。
即便是男人，也自愧不如地低了头，自觉地让开。
虽然看她的目光还是带了些异样，却是没有人敢做什么。即便有话，也只敢窃窃私语。
梅德禄看着她的样子，不禁一啧，自叹弗如。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是很少见的。
看着她被带走，躲在暗处的楼清云不禁不屑地冷笑，“装模作样。”
“小姐，那个大理寺卿似乎与她有些交情。她进了大理寺，只怕有人会包庇她吧？”碧罗在一旁担心地说道。
楼清云却是看她一眼，直接嗤之以鼻：“只要她进了大理寺，就算所有人都包庇她、护着她，我也一样能让她——进得去，出不来！”
到了大理寺，梅德禄还是很照顾她的，特意挑了一间干净的牢房给她。让她先放心呆着，就等着过堂审问。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自然会放她出来。
话虽如此，楼妙璇却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的关键，就是制造出鬼疫的幕后之人。当初，楼妙璇也只是有些初步的猜测而已，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她困在这里，事情要顺利地查下去，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唯一能保她的萧湛，这会儿已经失了兵权，恐怕也是有所不便。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是不明朗，陛下那里就更别提了。侯府里的人，更是个个都指望不上。
不过，一切尚无定论。也就是说，只要还没有定罪，她就还是安全的。
如此一想，楼妙璇就无所谓了。
这间牢房，是大理寺最好的一间牢房，是专为那些有身份暂时还没定罪的人准备的。虽然还是不能跟家里比，但比起那些普通的牢房，却是私密性极好。除了窗户，就只有一道门。前前后后，有人要想偷看，可不容易。
楼妙璇身上黏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实在受不了。索性大声叫来狱卒，“给我准备一桶水，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裳。我要洗澡！”
来的却是牢头，一听都惊了，“大小姐，这里可不是你们肃远侯府，这里可是大理寺的监牢！你居然还想洗澡？你以为，你是来做客的？”
楼妙璇可不管，睨他一眼，就说：“梅大人既然把我安排在这里，就是看得起我。你要不要先去问问梅大人的意思，再来说这句话？”
牢头瞪了她一眼，想了想，就没好气地说：“等着！”
牢头一路出来，就直接去找梅德禄，“大人，那丫头太猖狂了。她……”
梅德禄正在会客，划了划手里茶盏的杯盖，就不耐烦地说：“她什么？”
“她让我们给她打水，她要洗澡！”牢头说着，就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这也太不把咱们大理寺当回事了，都在坐牢了，居然还有脸提这种要求？真当我们几个，是伺候她的下人？”
梅德禄手上的动作一顿，就抬眼看着他，脸色紧跟着沉了下来，“糊涂！人家那可是灭疫的功臣，提这点要求，怎么了？别说是让你打洗澡水，就是让你端屎端尿，那也是应该的！”
牢头却是不以为然，讪讪地挠挠头，就小声咕哝道：“都说这鬼疫都是她搞的鬼，是不是功臣还不确定呢。”
“你知道什么呀？”梅德禄怒道，伸手就把手上的茶盏砸到了他头上，“外头那些传言，都是有人居心不良，用来抹黑她的！”
“梅大人。”一侧传来幽冷的声音，就见一个轮椅缓缓被推了出来。
牢头吓得慌忙跪下，“不知毅王殿下驾临，还请恕罪。”
萧湛却是淡淡瞧了他一眼，“她让你打洗澡水？”
“是。”牢头把头埋得很低，只感觉芒刺在背，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你赶紧去吧。”萧湛波澜不兴地说着，“记住，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
“是。”牢头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地绷紧，声音也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可是大靖的战神，活阎王一样的存在。要是惹火了他，那还得了。
“你亲自去打。”萧湛的声音很冷，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能做，就不要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了。本王的话，你应该能听懂。还有，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要是怠慢了，本王拿你是问。”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牢头吓得肝颤，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
梅德禄也是一脸惶恐，赶紧赔笑：“毅王殿下，都是下官治下不严，您别生气。”
萧湛却是无心多说，沉默了一息，才道：“梅大人，闹事的那个男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梅德禄拱手，低身，“暂时还没问出结果。”
“大理寺办案，本王一直很放心。”萧湛薄唇微微一抿，便是凉薄地一哂，“可现在看来，本王是过于放心了。”
梅德禄心头一凛，便出了一头的冷汗，“此事，实在有些棘手。下官……下官也是无从下手。”
萧湛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谣言，梅大人就敢说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