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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湛走到眼前，微垂了眼眸，睇她一眼，“脚受伤了？”
微凉的声线里，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心疼。
楼妙璇微抬了眼，还是不敢相信，愣愣地问：“萧湛？”
萧湛微讶，深黯的眼眸里升起一抹亮色，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凉凉道：“不要这么叫我。”
楼妙璇愣住。
却是燕藏锋在旁边提醒一句：“楼小姐，不能这般直呼殿下的名字。”
楼妙璇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真的是他来了！
慌忙收拾起来，就要起身向他行礼，“毅王殿下，请恕臣女无礼。”
她身子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
见她就要摔倒，萧湛蓦地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子。
楼妙璇却还是禁不住往旁边一歪，带得萧湛也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殿下！”燕藏锋惊呼一声，伸手想要帮萧湛。
“无妨。”萧湛淡淡应声，一手依旧抓着楼妙璇的胳膊，一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子。
楼妙璇也一手撑在了墙上，挣了挣被萧湛抓着的那只胳膊，“殿下，你放手。我能自己站稳。”
话虽如此，她站着却是极为吃力，疼得浑身都在哆嗦。才咬牙坚持了一会儿，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靠，靠在了墙上。
萧湛还是不放手，只是侧头对燕藏锋说：“把药拿出来。”
“哦。”燕藏锋这才赶紧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出来，给楼妙璇，“上好的金创药，能暂时止痛，楼小姐赶紧吃一颗。”
楼妙璇赶紧把药吃了。药丸入腹，很快就带起一丝凉意。再加上药气的提升，疼痛的感觉，很快就变得可以忍受了。
“殿下，我好多了。你放手吧。”
疼痛淡褪，肌肤相贴的感觉，顿时就变得敏锐起来。楼妙璇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他掌心热烫的温度，和微糙的薄茧。
心跳，慢慢变得不受控制。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明明想要挣脱，却一直没有动。
萧湛也是沉默着，没有松开手。许久过后，他淡淡道：“还能走回去吗？”
楼妙璇试着动了动脚，疼痛的感觉虽然还在，但已是不影响行动。
她支起身子，顺势离开墙，勉强站稳，“多亏殿下的药，好得很快。”
“你倒是挺喜欢逞强。”萧湛的手一松，声音也跟着冷下来，“能走回去，就自己走回去吧。”
好像挨了兜头一盆冷水，楼妙璇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柔情蜜意，瞬间被灭得干干净净。脑子，都清醒了大半。
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萧湛手一扬，就示意燕藏锋将轮椅转向。
这头，范良春那把菜刀刚刚落地，一把把剑交错在他脖间。
他半跪在地，很不满地啐了一口，“呸！明明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烈寒军的‘骁骑十三鹰’却出动了整整六个！保护得这么严实，难怪要出一千两！老子赔了！”
刚说完，他就连声呛咳起来。
听着他的咳嗽声，楼妙璇却是眉头一紧，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这位大哥，你的咳嗽声……有点怪。”
说话的同时，她暗暗听起他的脉息。
这才发现，他的脉象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正气不足倒也罢了，诸阴之脉皆是虚弱，是“不出三日，就会阴虚而死”之相。
而且，他体内阳气明明有上扬之势，不过瞬息，就被一股阴气绞缠上来，削弱得无声无息。
明明正是身强体健之时，又没有中毒、受伤，却骤然生出这样的病况。
着实，诡异。
楼妙璇走上来，正要细问，却骤然一惊，“你不是先前被我治过腿伤的乞丐吗？我记得，你后来去卖花了，听说还给慈济堂送过药。现在是……改当杀手了？”
范良春霍地抬眼，一见是她，也是诧异，“怎么是楼小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白忙活一场。早知道是楼小姐，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接了这单生意啊。”
楼妙璇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又成杀手了？”
范良春抹了抹眼睛，干笑一声，“说来也是惭愧，在下来京城大半年了，愣是没攒下什么钱。实在着急……就干了这么一出。”
燕藏锋却在旁边冷哼一声，“范菜刀，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毅王殿下面前，还要矫情吗？”
楼妙璇本来也不信，哪有人被生活所迫就要去杀人的。闻言，更是冷睨一眼，“说吧，谁要杀我？”
“这个，在下是真不知道。”范良春垂着脸，实话实说：“这一行的规矩就是——诸事莫问，看钱行事。在下要是真知道那么多，也不会狠到来杀自己的救命恩人呀。”
他瑟缩地望了萧湛一眼，低低地说：“毅王殿下，草民一向佩服你的铁血硬气。我范菜刀虽然杀过不少人，但以往杀的，都是罪恶昭彰的坏人。你们去查查就知道，我等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一贯讲究江湖道义的。”
“本王知道你的规矩，大善之人不杀，弱质女流不杀，将死之人不杀。”萧湛淡淡瞧他一眼，微微抿唇，“这次却为何要坏了规矩，杀一个弱质女流？”
“弱质女流？”范良春下意识地看了楼妙璇一眼，很不赞同，“楼小姐倒也算不上弱质女流。能挡在下一刀的，都不是一般人。”
楼妙璇斜眼，“所以，我该杀？”
“那倒不是。”范良春摆手，赔笑道：“就是冲着楼小姐这份善心，你也在我‘三不杀’之列。在下是万万不会坏了规矩的。”
“你已经坏了规矩了。”楼妙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范良春讪笑，“这不是，还没杀嘛！”
“还杀吗？”楼妙璇问。
“不杀了不杀了，救命之恩大于天，可不敢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儿！”范良春连连摆手，一时激动，又禁不住呛咳起来。
楼妙璇眉头一蹙，就不禁疑惑道：“你近来，可有遇上什么蹊跷之事？”
“蹊跷之事？”范良春拳手，愣住，“楼小姐为何这样问？”
“你五脉俱伤，已是将死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