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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楼妙璇却还是有些吓到了。
挤在前堂的那些人中，有许多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诡异，苍白惨淡枯槁如鬼。而有着这样脸色的人，大多神情呆滞、目光无神。偶有两个神智残存的，言谈举止也有些不大利落了，就像是卡了壳的机器一样，迟钝愚笨。
一个年轻的妇女搀着一个汉子，哭哭啼啼道：“楼小姐，你救救我相公吧！他是我们家的主心骨，现在变成这样，我们娘俩可还怎么活呀！”
楼妙璇询问了一下病情，才知道——这些人，果然都是喝了骨醉才变成这样的。
她没敢耽误，赶紧给这些人诊治。但这些人的脉象，跟之前见到的那个酒疯子一样，经脉壅塞，意识模糊。
楼妙璇先以针术刺激他们的意识回笼，再用药调补。
好在，这些人还没完全变成酒疯子那样，还有机会恢复正常。
所以，楼妙璇并没有花多少精力就整理出了一个主方，交给慈济堂的坐堂大夫，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做出调整即可。
“楼小姐，最近这京城怎么老出事儿啊？”范良春过来帮她打个下手，看着这些人，实在是纳闷。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问她：“之前毅王殿下派人来找过我，我把鬼市的事儿都说了。我看这意思……敢情这酒，你们怀疑是从鬼仙手里出来的？”
楼妙璇一怔，便把他叫到了后堂，“范大哥，罗刹鬼王这个人，你听过吗？”
“罗刹鬼王？”范良春听得眉头一皱，就摇摇头，“没听过。”他说着，就纳闷地摩挲着下巴，“不过，这个人跟鬼仙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楼妙璇迟疑道：“你为何这样问？”
“鬼市，鬼仙，罗刹鬼王……”范良春状似认真地思索着，分析道：“你看，都有一个鬼字。在下觉得，应该都是跟鬼市沾边的。以前，在下就听说，鬼市背后所依靠的是一股强大的黑暗势力。”
这种推测，她和萧湛一早就有了。范良春说的这些，对她的帮助也不大。楼妙璇不禁有些失望地抿了抿唇，跟着又问道：“那你对鬼市当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方一问出口，楼妙璇便摆手叹气说：“算了。该问的，毅王殿下应该已经问过了。”
范良春见状，便知道她有些烦躁，不由笑笑，“楼小姐犯不着如此烦恼。鬼市这样的地方，虽然是个诡秘的存在，但只要能让世人知晓，又有人可以进出鬼市，就一定有法子能摸出它的底。”
“范大哥能摸出它的底吗？”楼妙璇歪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在下是不可能了。”范良春干笑连连，一脸的爱莫能助，“楼小姐也是知道的。在下之前在鬼市让人瞧出了身份，在下这会儿要是再敢去摸鬼市的底，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楼妙璇一怔，就不禁犯起了嘀咕，“你在鬼市，既然被人识破了身份，鬼市的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找上门？而且，你之前被人追杀，为何这会儿就不了了之了？”
“在下也不清楚。”范良春也有些纳闷地挠挠头，似乎之前也没注意到这点，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说起来，自从你把在下送到慈济堂，就没人来追杀过了。那会儿在养伤，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伤好了，又成日里在药房打转。你不说，在下都快忘了这事儿了。”
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有假，楼妙璇愣了愣，便不再问。
有了楼妙璇给出的方子，慈济堂倒也是应付裕如。在慈济堂呆了两个时辰，楼妙璇便急着要赶回去参加赤羽青娥卫的操练。
可还没出慈济堂，宫里便有人来找她了。
三皇子萧元裕病倒了，据说是和这些病患一样的症状。
楼妙璇暗暗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还是端着得体的笑容，把抓好的一副药拿给来传话的太监，“公公，你把这药拿回去煎上，三皇子吃上三副，保证就好了。”
“这可不行。”公公伸手推了推，犯难地说：“我们娘娘可说了，让奴才千万要请你本人过去，亲自给三皇子施针用药才行。不然的话，奴才这小命不保啊。”
“你们娘娘？”楼妙璇愣了一瞬，才想明白。
三皇子的生母正是孝圣帝跟前的宠妃——柳贵妃。这个柳贵妃背后的家族，根系庞大，牵扯甚广。长公主的母妃也是前朝的宠妃，也姓柳。
她这心里绕了绕，才把这关系理清楚。
如今的深宫之中，以柳贵妃为首的柳氏一族，和以太后为首的祁氏一族，相互牵制，势均力敌。
看来，太后当年答应萧意浓的事，或许也是跟当年的柳贵妃有关吧。
“我们娘娘，就是——殿下的生母，皇上跟前的红人——柳贵妃娘娘。”公公有些疑惑地瞧了她一眼，才耐心解释道：“三皇子除了神情有异，似乎还伴有其他的症状。柳太医之前已经诊治过了，他还有些地方吃不准。出于对殿下身体的考虑，才特意向娘娘举荐了你。”
“这个柳太医，也是大把年纪了。该有的经验，也都有了吧。怎么还有吃不准的地方？”黎雁蓉在一旁不满地嘟囔，很不高兴地包庇环胸，看着楼妙璇说：“他也不能总拿这种理由来麻烦你吧？而且，这个三皇子，以往总是找你的茬，没给过你好脸色看。这样的人，你还救他干什么？”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得太大声，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清。
“消消气。”楼妙璇笑着安抚她，随即就朝那个公公抱歉道：“公公，烦请你转告贵妃娘娘，小女子这会儿当回去参加赤羽青娥卫的操练了。操练完，还要给毅王殿下治病。都是要紧的事，耽误不得。”
说着，她就将药一把硬塞到他怀里，“这方子，正好对三皇子的病症。公公只管拿回去，给他用上，保准药到病除。”
“楼小姐！”公公傻眼，抱着药，呆愣了几息时间，再抬头。
楼妙璇已经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