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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看着他垂眸专注的模样，大约猜到了顾逸尘嫌弃沈砚舟的程度。
他忽然抬眼，银瓶转向她的手腕：“伸过来。”
“啊？”黎漾指了指自己，“我也要消毒吗？”
这感觉就像沈砚舟身上携带了什么传染性极强的细菌，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一样。
顾逸尘看着她不说话，黎漾识相地把手伸了过去。
冰凉的液体落在沈砚舟攥出的红痕上，黎漾下意识瑟缩，却被他用指腹按住。“别乱动。”
他的声音沉下来，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里，混着他袖口若有似无的雪松味，两种气息在夜风里交织成莫名的安定感。
“还有哪里？”他的视线扫过她的锁骨——那里还留着沈砚舟额头撞出的红印。
黎漾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银瓶已对着指尖喷了两下，顾逸尘抬手从黎漾的锁骨凹陷处缓缓向上擦拭，直到耳垂下方的敏感肌肤泛起薄红。
“顾总……”黎漾的声音发颤。
差不多行了吧？
“你身上还有烟味。”顾逸尘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黎漾吸了吸鼻子，决定放弃抵抗。
消毒水的气味里，确实混着极淡的烟草味——那是沈砚舟指尖残留的气息。
黎漾看见他又对着自己的袖口、领带喷了消毒喷雾，甚至连皮鞋侧面蹭到地毯的部位都没放过。银瓶在他掌心转出冷光，最后对着空气喷了两下，才收又递给江叔。
“上车。”他拉开副驾门，雪松与消毒水混合的气息涌进车厢。
黎漾坐进真皮座椅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摸出银瓶对着黎漾这边的车门把手喷了喷，仿佛方才那场混乱里，所有被沈砚舟触碰过的痕迹，都必须用这冰凉的液体彻底消杀干净。
江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后视镜里顾逸尘擦拭指尖的动作慢得异乎寻常。
“老板，”江叔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是在哪儿摸了不干净的东西？”
顾逸尘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
黎漾忍住笑意，迅速把脸转向窗外。
江叔这个形容也太贴切了。
老司机转动钥匙的动作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毕竟他是看着顾逸尘从小长大的，从未见他对谁用过这么细致的消毒阵仗，连当年在实验室接触强酸强碱，都没见他对着旁人的皮肤喷过酒精。
“黎助理这手腕怎么红了……”江叔踩下油门时，故意放慢语速，“是跟什么人起冲突了吗？”
顾逸尘再次语出惊人，“被疯狗咬的。”
黎漾：“……”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啊？那我们是不是得先去医院，打狂犬疫苗？”江叔猛地踩下刹车，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黎漾被惯性带得往前一倾，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却看见老司机回头时眼底的惊惶——后视镜里，他花白的头发都快炸开了。
“不用不用，”黎漾赶紧摆手，腕间的红痕在车内顶灯下发烫，“江叔，我这也没破皮，消消毒就没事了……”
江叔却严肃道：“狂犬病可是要死人的，这可不能大意。”
“那个……”黎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逸尘开口：“不用去医院。”
老司机“哦”了一声，才又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重新启动时，顾逸尘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瞥了眼屏幕，眉头微蹙，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什么，顾逸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片刻后，他挂了电话，对身边的黎漾说道：“订两张明天上午的机票，陪我去一趟京都。”
黎漾疑惑：“是要回顾氏吗？”
对黎漾来说，这算是出差了。
顾逸尘嗯了一声。
……
飞机降落在京都国际机场时，舷窗外正飘着细雪。
黎漾裹紧羊绒大衣，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京都和澜海的气温差距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她听着这风声，都感觉自己会被吹走。
她踩上舷梯，雪粒落在发梢化成水珠，“顾总，我定了酒店……”
顾逸尘没回头，黑色大衣的肩线在风雪中绷得笔直。
公司接机的车早已将车停在廊桥下，后备箱打开时，黎漾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放在最外侧，箱角还贴着张暖宝宝——是她昨晚收拾时忘放的。
“退了，不需要住酒店。”他替她拉开车门。
黎漾坐进车里才想起来，京都就是顾逸尘的地盘，他们哪里需要住酒店。
车子刚驶出机场高速，前排副驾的男人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在雪光中晃出笑意：“黎助理您好，我是顾总在京都的助理陈铭，您叫我小陈就好。”他递来保温杯时，名牌手表的表带擦过黎漾袖口，“知道你从澜海过来，特意备了姜茶。”
黎漾的人事任命是顾氏发的，集团的人虽然没见过黎漾，猜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黎漾接过杯子的瞬间，听见身旁的顾逸尘说了句：“你倒是挺细心。”
一向最善于察言观色的陈铭，这次却没能看出老板眼里的不悦，“我想着黎助理第一次来京都，这边冬天干冷，我让行政部订好了酒店，准备了加湿器，还有……”
“不用了，”顾逸尘说道：“她和我一起住公寓，方便出行。”
陈铭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滚动着把“您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外人打扰”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由得多看了黎漾两眼。
车子碾过积雪时，陈铭指着窗外掠过的飞檐：“黎助理你看那边，那是百年老字号‘松鹤楼’，他们的松鼠鳜鱼可是一绝……”
黎漾一边小口喝着姜茶，一边笑着回应。
陈铭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停不下来那种：“其实顾总最爱吃巷口那家糖炒栗子，每年秋天都要……”
“陈铭，”顾逸尘的声音沉下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了？”
陈铭讪讪道：“顾总，我只是想让黎助理尽快熟悉环境，才能更好地配合您的工作……”
他试图让顾逸尘相信，他绝对没有想要搭讪的意思。
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