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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珀金先前的解释,温黎转身就想走。
——如果珀金再次进入发.情.期,她还是离他远远的比较好。
珀金依旧是那身纯白色的西装三件套,熨帖合身的剪裁更衬得他身材高大修长,揽在她月要间的手臂修长有力。
他身上的薄荷冷香太过浓郁,与她身上衬衣隐约残留的味道在空气中凝集,像是透明的网。
温黎垂落身侧的指尖不自觉攥紧,莫名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视线顿住——
金发青年脸廓深邃,高鼻薄唇,一双湛碧的狭长眼眸像是暗夜中闪烁的绿宝石。火光落在他侧脸,斑驳的阴翳更显得他鼻梁高挺,纤长的睫羽也泛着暖融的色泽。鬼使神差的,温黎很想要伸手摸一摸珀金长的过分的睫毛。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蠢蠢欲动,珀金的眼睫垂下来。在烛火的掩映下,拖拽出一片浅浅的阴翳,有些不自在的意味。
他揽在她月要间的手飞快地撤离,像是被烈火焚烧:……放心,我很清醒。温黎松了口气。
紧紧绞住衣摆的指节舒展,可下一秒却再一次因讶异而收拢。
笔挺颀长的青年背后猛地凸起硬物,在充斥着听觉的布料碎裂声中,龙的巨翼在他宽阔的背后伸
展。
温黎被牢牢笼罩在龙翼拓下的阴影里,条件反射般上前一步,抬手扣住珀金的手腕。
青年的腕骨的凸起抵在她柔软的掌心。温黎联想起龙翼边缘坚硬的骨骼,指腹不自觉轻轻摩挲了下。
视野里,那对巨大的龙翼肉眼可见地缩小。
珀金面色古怪地垂眸,定定望着她。半晌,他薄唇轻启:……你离我远点。
温黎盯着他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迅速反应过来,十分配合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珀金骨节分明的手腕自她手中抽离。
温黎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珀金的体温比常人更热。这时掌心骤然冷却下来,好像少了些什么。
视野中,龙的巨翼再一次迅速地伸展,在墙壁上切割出泾渭分明的阴影。
温黎腕间一紧,被珀金反客为主地扣住。
空旷的古堡陷入冰冷的黯淡,火光和着
金币的珠光在穹顶汇聚,折射在色泽鲜艳的彩绘玻璃上。
那阵好闻的薄荷香气再次霸占了她的全部感官。
与珀金不同,温黎的腕骨纤细,皮肤白皙,在他修长的掌心更显得玲珑娇小。
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肢体接触。这一次,空气中却隐约氤氲着什么前所未有的微妙气息。
温黎心头没来由地一跳,飞速抬起头。珀金正垂着眼睫,定定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
珀金更紧地收拢她的手腕,俯身靠近她。
在墙壁上投出的剪影来看,好像不经意间形成了某种亲密环抱的姿态。
在做出这个动作时,他的视线依旧在她面上一瞬不瞬地聚集,极其专注。
而他背后的巨翼却不受控制地生长,丝毫没有因他主动的靠近而减缓半分,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温黎惊讶地察觉,在珀金浓密的金色发间,飞快地钻出坚硬的墨色柱状骨骼。是龙角。
她意识到不对,本能般伸出手,指尖在一片暗沉的黑色中白得近乎透明。
少女轻轻踮起脚尖,努力地伸长了手臂,指腹轻柔按在珀金微微低垂的发顶。
一瞬间,金光大作。
灿金色的光辉卷起龙卷一般的气流,将亲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包裹在其中。撩动少女膝头单薄的衬衣衣摆,以及青年垂至眉间的金发。
光芒散去时,仅剩下金发白衣的青年与他护在怀中的少女。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经历方才曲折又惊险的一幕幕,温黎像是失了语,僵在原地。但她本能地维持着踮起脚尖的动作,像是怕打破了什么。龙角像是从未出现过。
她的指尖触到男人垂顺的碎发,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些她从未预料到的柔软。原本好心想要将他即将冲破身体的龙角按下的动作,便这样莫名变得有些……过分的亲昵。
男人的头发是不可以随意触摸的。淑女更加不会这样对待一名绅士。
从小到大,温黎几乎能够将这句话倒背如流。
小心翼翼地将脚跟放回地面,温黎缓缓收回手,依旧被珀金扣在掌心的手腕也挣了挣。
下一秒腕间却被
更用力地握紧,温黎听见珀金的声音:别动。她顺着力道向前凑了凑。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眉间紧锁,像是嫌弃,又像是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什么情绪。只有当你主动靠近我,我才能维持这种样子。
温黎眨了眨眼。
她静了片刻,摸不清他的想法。一时间反倒不敢收回手,指尖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落在珀金发间。
珀金的发丝不像她那样长。又短又刺,扎在指腹有些痒。
温黎忍不住开口:“可……你为什么要维持人形?先前那样不是很好吗?”
珀金的眉宇压得更低了,眼眸掩在立体的眉骨下,只有纤长的睫毛飞在眼窝外,落上了些颜色。他轻轻嗤了下,音调不自觉高起来,像是嘲弄。
你不想回家了?
温黎脑袋一懵,盯着他俊美得过分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样吗?
——珀金主动想要送她回家?
她怔在原地,像是终于消磨了他最后的耐心。
珀金缓缓抬起垂落身侧的手,将温黎因太长维持同一姿势而微微发颤的手接在掌心。两人的指腹轻轻贴近,若即若离的距离。
他挪开视线,盯着温黎耳后的空地,像是盯着什么引人入胜的美景。这密林里危机四伏,根本不是你这种娇弱的人类能够独自走出的。
顿了顿,他皱着眉看过来,先前,你不是邀请我跟你回家吗?难道你反悔了?
珀金并没有说明的是,无论是如何自由民主的国度,都很难真心接纳一头嗜血残暴的恶龙作为贵客。
更何况,整个大陆很快就会知道,林顿死在他手中。
温黎却瞬间领会了他看似不耐之下深掩的柔软与体贴。
他想要保护她,却并不想她难做。
温黎揪了揪衣摆,将心底不受控制不断汹涌而出的暖流小心地安放,有些犹豫:“我没有反悔,可林顿……和我回去,你会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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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金紧扣她腕间的指节微微一动。
面对这样看似不信任的关心,他第一次没有立即反驳,反倒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望着怀中的少女。
半晌,他才抿着唇,语气难得的轻:谁能伤得了我?
这倒也是。
温黎想了想,还是郑重低头,将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取了下来。她把项链放入珀金掌心: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愿意保护我的母国。
温黎抿了下唇角,虽然我知道,你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表达我的感谢。
“它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她笑了一下,有点自嘲,你也看到了,或许对我好的十个人之中,九个都是为了它而来。”
林顿如此。
就连一开始,她也认为珀金是如此。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枚水晶放在珀金手中,比留在她身边更合适。然而下一瞬,温黎双眼就因为讶异而睁大。那枚水晶被毫不在意地重新扔了回来。
温黎讶然抬眸,珀金正垂眸整理自己的袖口。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撩起眼睫,语调讥诮道,我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
既然它在你身上勉强还能做个不错的装饰品。珀金转身,那就留在你那里吧。
温黎一愣:可是你……
明明珀金起初是需要这枚水晶的,不是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蠢。珀金扭过头,单手扣住温黎的手腕,把她带到身边来。
他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
你比它对我来说更重要。
温黎一怔。
珀金薄唇抿了下,视线挪向其他的方向,半晌又重新转回来。
“我是说,它在你身上更有用。”耳根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在金色碎发掩映下看不真切。
珀金直起身,欲盖弥彰一般迈开长腿,走了。但他却没有松开手。
温黎感觉到腕间的力
道,并不像珀金看上去那样令人无法招架,反而蕴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顾及和温柔。
她眨了眨眼睛,脚步下意识轻快地跟上去,走到珀金身边。
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那……你会永远留在我的母国、我的身边吗?
“看心情。”
如果心情不好呢?
“那就……留在你身边。”
嗯?那如果心情好呢?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闭上嘴。”珀金忍无可忍地按了下眉心。
如果心情好,那他不介意永远留在那片国土。永远守护着她的母国。
长长久久、世世代代。
哪怕她……离世了,也一样。
守护着她重视的东西。
就好像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神赐之物能够解除他身上的诅咒。但必须得到神赐之物认可之人,最真诚最真心的祝福。
所以从前那枚水晶对他毫无用处。
可现在,他只要靠近她,就会从那种千年来不间断的煎熬折磨中挣脱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枚水晶被你拥有,会对你更有好处吧?金发少女迎着夕阳落日,睫羽上流淌着鎏金般的光芒。
珀金嗓音清淡,薄淡的唇却不由自主微微上扬起一道很柔和的弧度。
“我才用不上这种东西。”
唔?是吗?温黎有点茫然地垂下眼,把吊坠重新塞回领口。
或许是她误会珀金了?他真的对这枚水晶不感兴趣?
不过,真好。温黎忍不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抬头看着珀金,如果父王知道,我能够将传闻中最凶恶最残忍最暴戾的恶龙请回城堡,他—定会很惊喜。
或许是惊讶。但是,珀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守护神了。
——从今往后,她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母国受邻国欺侮。
说不
定,她的母国可以在珀金的庇佑下,成为整片大陆最强盛的国度。真幸运,能够遇到你,珀金。少女扬起脸,笑容明媚。珀金垂眼,视线在水晶吊坠上一扫而过,目光便定定落在她脸上。
良久,他扯起唇角:“希望你不会食言。为我准备的,当真是全天下最奢华的宫殿。”少女睁大眼睛:当然,珀金,我保证,它一定比我的宫殿还要华丽舒适。珀金不置可否:“我拭目以待。”他单手插着西裤口袋,带着少女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或许将水晶拿在手里,可以一劳永逸。但他更希望它成为一种羁绊。
还有一个理由。让他心甘情愿,永远留在她身边。
★
【恶龙手札】
今天,我做了重要的决定。
我要亲自送她离开古堡。
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她离开我身边,我只是觉得,让她为了我的诅咒而失去一切,似乎有些太过自私。
大不了,我可以换个地方生活——雄性总该迁就雌性一些。而且,去她生活的地方对我来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不过,我却没有想到,在我提出这一点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我。她不应该开心得手舞足蹈吗?
……真是个笨女人。
如果没有我在身边,她恐怕很快就会被各种阴险的人类吞吃入腹吧。再碰上一个像林顿一样恶劣的男人,她可怎么办?
麻烦。
但既然收了她的好处,我也只能勉为其难——
守护她—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