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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死。
温黎脑海里瞬间浮现起这三个字。
泽维尔拥抱的力度很重,流露着一种无声却浓郁的占有欲。
而就在他们半个身位之外,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坐在床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温黎尴尬地下意识伸出手,想把泽维尔往外推一推,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泽维尔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他环在她月要间的手紧了紧,险些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泽维尔黑寂的眸底氤氲着沉郁而压抑的情绪。
她死在他怀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就连她呼吸停止的幅度和渐渐冰冷的温度,都依稀残存在他的指尖。
让他如鲠在喉。
就算那些都是假的,泽维尔也有一种强烈而浓郁的失却感。
此刻终于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他根本不允许她挣扎。
泽维尔指尖缓缓在温黎后心间滑动,动作几乎称得上放肆。
她的身体随着呼吸而起伏,她的呼吸和温度透过指端传递而来,化作一种温热而绵长的流水淌过他冰冷的每一寸角落。
泽维尔感觉到,心里安静死掉的某一块地方,似乎再一次活了过来。
“不准乱动。”他压低了声线,噪音有点沙哑地警告她。
他不想再去回忆,刚才在熟悉的沙发上苏醒却感受不到她任何气息的时候,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一瞬间,泽维尔甚至有一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那种本就朦胧的边界更模糊了。他站在茫昧的中央,孤身一人。
恐慌,后怕。
好在,她并没有死去。
只不过是被某个小心眼的家伙藏起来了。
温黎感觉到泽维尔冰冷的手指顺着脊椎骨向上滑动。
最后,他轻轻抚摸着她颈间的项链,指尖微勾挑起一端,像是挑逗。
“又是这个碍眼的东西。”
分明已经被她亲手取下来了,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泽维尔意味不明地轻抚了两下项链沉甸甸的吊
坠,狭长的丹凤眼底倏地掠过一抹冷芒。
他手腕用力就要将这条恶心的项链整个扯下来。
可泽维尔还没来得及发力,动作就被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
“聪明的人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泽维尔。”
赫尔墨斯眉眼挂着松散慵懒的笑意,语气却深掩着彻骨的凉意和不悦。
他指尖微动,泽维尔便感觉到一种重于干钧的牵扯力。
那股力道不偏不倚地作用在他落在少女项链的手上。
这力道不算重,却严严实实地束缚了他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
比起伤害和攻击,倒更像是一种耐心即将告罄的警告。
泽维尔脸色阴沉,暗骂一声。
引力控制。
这是赫尔墨斯的神术之一。
没有人能够逃离引力的范围,就算是神明也不例外。
是个像赫尔墨斯本人一样难缠又讨厌的神术。
泽维尔轻啧一声抬起眼,冷笑:适可而止?那可真是抱歉,我从来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他尚未被引力钳制的手一把抓住温黎的肩头,挑衅意味十足。
“相反,我更喜欢夺人所好。”
赫尔墨斯似乎并没有因为泽维尔的宣战而动怒,反倒勾唇笑了下。
“那不如把恶作剧的时间用作多读点书。”
他一只手扣住温黎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强势地把她从泽维尔怀中拽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你认为的所谓真理,更高深而正确的事。”
赫尔墨斯宽大的手掌微微用力,就将温黎重新按在了自己怀中。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却蕴着浓郁的压迫感和掌控感。
“而这一切,只有在你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无知之后,才能够真正领会。”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温黎一言不发地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最好不要参与其中。
否则,她很有可能落得一个殃及池鱼的下场。
但是听到赫尔墨斯这
几句刀刀致命的暗讽,温黎还是没忍住偷偷打量泽维尔的神情。
果不其然,泽维尔极其精致俊美的脸色已经黑如墨色,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愠怒和杀意。
这种浓烈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性的刀刃,在空气中漂浮。
温黎无端感觉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可赫尔墨斯却像是全然没有感觉。
他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抚过温黎颈间的项链,体贴而耐心地替她整理好。
神情专注得仿佛只有这一件事情最重要、值得占用他的精力和时间。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赫尔墨斯才像是想起来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神明的存在。
也重新对上泽维尔愈发黑沉的眼眸,笑意依旧风度翩翩。
看在你保护了我未婚妻的份上,我十分乐意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等待你主动离开这里。
泽维尔简直要被气得笑了:“哦,那么如果我说不呢?”
赫尔墨斯也笑了,云淡风轻地:拒绝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你当然可以这么选择,泽维尔。
顿了顿,他悠然拨弄了一下眉间的金坠,唇畔笑意却缓慢淡下去。
“但教会你什么叫做’后悔’,也是我身为你叔叔的责任。”
泽维尔黑眸微眯,神情愈发冷郁紧绷。
半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浑身气息一松。
泽维尔主动退后两步,找了个沙发随意躺了上去,姿态豪放而恣意。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长腿屈起搭在另一侧的膝头。
温黎感受到泽维尔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肆意地来回上下打量着。
他眼神扫视的速度很慢,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狎昵意味。
她心头一跳,突然浮现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她便听见泽维尔慢悠悠的声音。
“我保护她,可不是为了你,赫尔墨斯。”
温黎的心脏沉了下去。
赫尔墨斯轻轻搭在她月要间的手力道加大了几分。
泽维尔
这是想干什么?
在赫尔墨斯看不见的角度,她皱眉看向泽维尔。
泽维尔也正看着她。
见她总算认真对上他的视线,他得逞般扬了一下眉梢。
泽维尔绝对是故意的。
温黎很狠蹬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黑沉幽邃的眸底反而漾开一种快意的情绪。
她正要做口型警告他闭嘴,泽维尔便闷笑一声挪开了视线。
“不过有件事你说对了。”
他扬了下眉。
“保护她、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我的确开始有点喜欢她了——”
在赫尔墨斯一点点冷淡下来的眸光中,泽维尔恶趣味地拖长了尾音。
良久,他才懒洋洋地接上后半句话。
“突然离开她,我不习惯呢。”
像是一桶油当头浇下来,让烈火愈演愈烈。
说到最后,泽维尔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嚣张地掀起唇角,直直地盯着赫尔墨斯。
“你说这应该怎么办,我博学睿智的叔叔?”
温黎毛骨悚然地向一边挪动了一点。
她甚至怀疑,下一秒他揽在她月要上的手是不是要滑到她的脖子上,然后干脆利落地掐死她。
但好在,她想象中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赫尔墨斯淡白色的睫羽垂下来,像是在沉吟什么。
半晌,他倏地轻笑。
轰———
一声巨响中,本就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巨型深坑。
温黎睁大了眼睛。
泽维尔以及他身下的沙发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巨手,无情而残忍地向下碾压按向地心,残酷得就像是在用力碾死一只昆虫。
不,甚至比这还要可怕。
踩死昆虫之后,昆虫的尸体至少还会存在。
可在那里,一切事物都消失了。
没有狼藉的地板,没有破损的陈设和家具。
就像是一幅还没有画成的画,在空白处一切都像是被橡皮擦去了,
仅剩一片虚无,割裂出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温黎看得汗毛倒立,突然觉得身边的赫尔墨斯有点陌生。
她的确一早就知道,在他绅士优雅的面具之下,掩盖着黑夜般浓郁的底色。
可在这一切真的展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割裂感和冲击感。
泽维尔应该不会有事吧?
温黎下意识身体前倾,月要间的手臂冷不丁收紧,把她重新按在怀中。
“甜心,你看起来似乎很担心他。”
赫尔墨斯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轰响的余韵中听不真切,细碎落在她发顶,辨不清喜怒。
温黎的动作瞬间就凝滞了。
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危险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哪怕是如此亲密相依的姿态,她依旧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凉。
温黎缓慢地抬起头,看到了赫尔墨斯。
在周遭弥漫的硝烟中,在残破倾舞的废墟中,他就那样浸不经心地倚在床边,眼神平淡得近乎冷淡,金色的眼眸带着一种金属般无机质的冰冷。
就像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任何人,或者事。
而他则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绝对的主宰。
似乎察觉到温黎过分专注的视线,下一瞬,赫尔墨斯便垂下眼睫,对上她的视线。
那眼底还未褪尽的晦暗情绪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温黎条件反射想逃离。
可赫尔墨斯却很快收敛了神情,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
他唇角鸣着不深不浅的笑意,灿金色的眼眸像是阳光下剔透的琥珀,多情却又薄情。
这种格外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糅杂在一起,格外蛊惑人心。
只一瞬间的犹豫,她便完全丧失了逃离的资格。
赫尔墨斯柔和却强硬地环抱住她,一只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低下头凑近她颈间。
告诉我,你并不在意他,更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顿了顿,他轻笑,“对吗?”
最后一个字带着点不经意的散漫味道,像是随口而出的询问,却令温黎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温黎
张了张嘴。
在这种令她心惊肉跳的威胁感中,她只好顺着赫尔墨斯想要的答案开口:赫尔墨斯大人,我……
然而还没等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泽维尔熟悉的声音便从斜地里传来。
“不如我来替她回答。”
温黎有点意外地抬眸,看见半空中扭曲的空气。
泽维尔正从畸变形成的无形之门中缓步迈出来,风吹动他的发丝和神袍。
显然,在刚才干钧一发之际,他发动神术躲过了赫尔墨斯几乎毁天灭地的攻击。
但尽管他动作足够快,平整的领口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凌乱狼狈。
泽维尔伸手插入发丝随手拨弄了一下黑色的碎发,浑身气质依旧张扬,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猜,她肯定会对你说’是’。”
他单手把衣襟上沾染的尘土拍落,单手插着兜拾了下眉梢,但真话是,她不仅在意,而且在意得超过你的想象。”
“好奇我为什么笃定地这样说吗?”
赫尔墨斯好整以暇地抬眸。
他似乎并不意外泽维尔没有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在他手里,甚至好脾气地回应了一句。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实际上,我对你的臆想和谎言并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伸手勾住温黎一缕金色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着,暖昧而自然地把玩。
“我只好奇,究竟什么样的速度,才可能让你的神术失手。”
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泽维尔脸色一黑。
赫尔墨斯完全没有留手。
赫尔墨斯是真的想杀了他。
泽维尔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的反应足够迅速,现在恐怕已经连尸体都被碾碎在引力之中。
不仅如此,赫尔墨斯或许因为什么原因受了伤,这才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毕竟,为了打碎那面该死的水镜,他的神力也耗损得厉害,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沉默片刻,泽维尔神色变幻,最后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可真是个好叔叔。”
赫尔墨斯的眼神也很淡。
他没什么情
绪地笑了一声:有时候,我也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竟然有一个热衷于觊觎别人未婚妻的侄子。”
这句话尾音落地,空气中便陷入一种极其诡异尴尬的安静之中。
隐隐对峙着的两位神明,一个神力亏空,一个受了反噬。
尽管心底早已翻涌起浓烈的情绪,却不得不压抑克制着,以另一种不算轻举妄动的形式试探着、针锋相对。
片刻后,是泽维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看来你很介意啊。”
空气在他身后扭动交叠,像是一张看不见形状的躺椅。
泽维尔放松身体向后仰倒,吊儿郎当坐在上面翘着腿。
他肩头的黑色长袍在气流中向后猎猎飞舞。
失去了屋顶的神宫中夜色蔓延,而他就像是黑暗本身,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你很不想让我碰她吧,赫尔墨斯。”
泽维尔拔开宽大的兜帽,脊背放松向虚空中一靠,你要不要试着猜一猜,我们在那面水镜里独处的时候,我碰过她多少次?”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语气极尽恶劣。
“我们之间,又走到了哪种程度?”
温黎呼吸骤停。
赫尔墨斯指尖轻点着膝盖,没有说话。
他这样一反常态的沉默,让泽维尔内心涌现起强烈的报复一般的快感。
原来赫尔墨斯也有这一天。
但除了这种第一时间汹涌而来的情绪之外,那些情绪褪去后,又逐渐浮现出更多他说不清的情感。
就像是在一场不成文的角逐和争夺之中占了上风,抢走了另一个人视若珍宝的东西,成了凌驾其上的胜利者。
好像这样一来,那被争夺的宝物就会真正属于他一样。
“怎么不猜?算了,我不介意直接点告诉你。”
像是一个新生的狮王,凯翩着先任狮王的领地和猎物,急于给自己的成果做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泽维尔慢悠悠地扔下最后一句话,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我和她……已经在一起睡过了。
温黎:“……不是。”
她
实在不能放任事态继续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趁着赫尔墨斯还没有流露出多少不悦的神情,温黎再次警告般瞪了泽维尔一眼。
紧接着,她双手抱住赫尔墨斯的手臂,十分真诚地解释道:
“的确像泽维尔大人说的那样,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但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赫尔墨斯没有推开她,掀起眼皮总算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他很平淡地说。
身为他的食物,对抗神罚的祭品,他的每一任未婚妻都必须拥有着最纯洁的身体和灵魂。
她身上气息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减少,这无疑是最直观的答案。
赫尔墨斯并没有怀疑温黎。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她不加掩饰的偏袒和在意感到受用。
赫尔墨斯眸底冰冷的暗芒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入怀中,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但……我说过的,未经允许被除我以外的人触碰,这会让我有些在意。”
赫尔墨斯的声线依旧是低哑的,带着一点淡淡的引诱意味。
温热的唇风掠过温黎耳畔,裹挟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木质味道。
“那么回答我,甜心,他的哪只手碰了你?”
温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的问不知道怎么回答。
赫尔墨斯俊美深邃的脸近在咫尺。
在那几乎完美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五官上,她依稀辨认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如果泽维尔的左手碰过她,他就废了泽维尔的左手;右手碰过她,他就废了泽维尔的右手;如果双手都碰过她,他就要泽维尔为此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让泽维尔明白,擅自触碰他猎物的后果。
温黎抿了下唇角。
虽然说受罚的人并不是她,但……
她朝着泽维尔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远处,泽维尔坐在虚空之上,也正定定地盯着她。
见到她看过去,他甚至朝着她扬起一个玩味而暖昧的微笑。
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即将降临的危机感,只单纯地在期待她到底会怎么回答。
真是个不听话的臭弟弟。
温黎心情复杂地挪开视线。
系统幽幽上线提醒她:【亲爱的玩家,这边建议您快一点摆脱现在这种胶着的状态呢。】
【被困在水镜之中太久,还有很多烂摊子等待着你去收拾,时间很宝贵,现在还不能浪费在修罗场上面哦。】
【【漂亮的洋娃娃】代替你在傲慢之神珀金的神言中工作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起了疑心。】
【这些天,你都没有按时出现在暴食之神卡修斯的神言中为他提供爱心甜点,这也与你们之间的约定不符。】
一连串将现在隐含的危急状况—————罗列出来,说到最后,系统的语速也开始迟缓下来。
它安静了一会,同情地总结:【不过,想要脱离现在的状况,应该很难。】
温黎定了定神,忽然说:【其实,也不难。】
系统:【?】
温黎却没有再回应它,就像系统说的,她的时间不多。
她需要尽快实践她的猜想。
温黎将计划在脑海里再次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才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了打气,笑意盈盈地迎上赫尔墨斯辨不清喜怒的目光。
“其实,泽维尔哪一只手都没有碰到我。”她说。
赫尔墨斯眉梢微挑,琥珀般的眸底流淌着的笑意敷衍,显然并未当真。
但他也足够绅士而有风度地并未打断,鼻腔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泽维尔环着手臂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谎言,心里却有点莫名地泛酸。
就这么担心赫尔墨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惹赫尔墨斯生气吗?
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她在黑暗中轻柔的安抚,生死间对他舍命相救,都是假的吗。
泽维尔干脆垂下眼睫,不再去看不远处郎情妾意的画面。
可唇角向来锐意逼人的弧度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算了。
这一幕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早该习惯了。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处处留情,游戏人间,却从来不对他付出任何真情。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
只不过,他沉浸在游戏的推拉之中,愈发感到趣味和吸引,以至于越陷越深。
泽维尔突然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入戏太深,像一个小丑。
正要转身离开,少女将落未落的后半句话却被风清晰地送入他耳畔。
————“是我碰了他哦。”
泽维尔脚步赫然一顿。
他愕然回眸,眼底倏地燃起名为错愕惊喜的烈焰。
温黎却没有看他。
她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赫尔墨斯的神情,生怕错过了他一点细微的情绪。
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一片洒满碎金的汪洋,深邃,平静,蕴着能够包容一切的包容和平和。
赫尔墨斯没有生气,反而稍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松散笑了一下:“竟然是这样?”
很好,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
不拒绝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回应。
温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进赫尔墨斯怀中,拖长了语调,像是撒娇:
“是呀赫尔墨斯大人,泽维尔大人生了病躺在床上。”
“作为伙伴,我只好衣不解带地守在一边照顾他。”
泽维尔脸上愉悦的神情还未完全成型,便被这句话僵在了原地。
就这?
他咬牙看向少女,后者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刀刃般的眼神,正伸出两只手,手指展开举到赫尔墨斯眼前,光明正大地告状。
“这还没完,他还要我端茶倒水伺候他。”
“赫尔墨斯大人,您看我的手是不是都变得苍老粗糙了?”
泽维尔面沉如水:“喂,你——”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在泽维尔大人身边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的温柔体贴——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少女小鸟依人地
靠在赫尔墨斯怀中。
细声细气地说完这些,她才终于舍得分一点眼神出来看向泽维尔,狡黠又恶劣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泽维尔脸色一黑。
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绕个圈子在他面前歌颂赫尔墨斯的体贴?
他心底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失落,又像是了然。
还有些许朦胧的能够让他嘴角上扬的思绪夹杂在其中,刺激得他恨不得下一瞬就堵住她的嘴。
但泽维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任凭胸口无数纷杂的思绪堵得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这些事的确是他亲自做的。
当时,也确确实实是出于此刻正在上演的目的。
——让赫尔墨斯知道他捧在手心的人沦为他的女仆,就像是在赫尔墨斯脸上踩了一脚。
这是泽维尔千万个日夜以来日思夜想的场面。
当然,顺便,他也可以挫一挫那个女人的锐气。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餐武扬威戏弄他让他吃痘
未及有人能任也回前难此物成,从并他,让他心心地。
可他期待了那么久,真的到了这一天,泽维尔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一点都不。
反而有一些……后悔。
只是一点点。
【可攻略对象【嫔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10,当前改造度30。】
听见系统提示音温黎有点意外。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还刷到了泽维尔的改造度。
说完这些话,她便不再开口,身体放松地靠在熟悉宽阔的怀中。
然而她的内心却依旧是紧绷的。
温黎并不确定赫尔墨斯是否会接受她的解释。
就在她屏息等待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身后倚靠着的胸膛震动了几下。
低低的笑声落在你发间,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大。
磁性的声线环绕着她,温黎一怔,下一瞬便感觉手腕一紧。
赫尔墨斯一把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宽大,修长的蜜色指节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两只手腕。
br/>他眉眼流淌着愉悦的笑意低眸看着她,金色的眼底盛满了星光。
赫尔墨斯时常在笑,但却很少露出这样的笑意。
温黎被这种美色不自觉迷惑了一瞬,回过神来时,便惊讶地察觉赫尔墨斯松开了她其中一只手腕。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腕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黎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
她的确已经习惯了亲密接触,但是却还没有习惯接受这样的礼仪。
就像是被当作最重要、最尊贵、最值得被疼惜的公主一般对待。
而这样对待她的人,还是魔渊四主神之一。
她不由得惊呼一声,想收回手:“…赫赫尔墨斯大人!”
然而原本只是虚搭在她受伤的指节却倏地用力,束缚着她的手,令她动弹不得。
“淑女的手是用来呵护,而不是用来差使的。”
赫尔墨斯抬起眼,勾起唇角看着她,眸光深邃而迷人。
“这双美丽的手不该被任何令人心烦的事情玷污——”
脏东西,以后不要再碰。他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赫尔墨斯语调柔和懒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感
分明是低身弯腰的姿态,被他做出来,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游刃有余的气度。
像是优雅的贵族,矜贵感与生俱来。
这样深情款款的情话,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招架。
哪怕知道赫尔墨斯十句话里有九点九句都是假的,温黎还是不由得十分受用。
她美滋滋地沉浸着,随后便感觉发顶上落下一只手。
赫尔墨斯揉了揉她蓬松的金发,语调轻缓:受委屈了,我的甜心。
呜呜呜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委屈。
温黎眯起眼睛,另一只落空的手却被另一股猛力倏然抓紧。
“总是陪着你躺在房间里放空发呆,就叫做呵护?”
泽维尔染着愠怒的声线落在她耳畔。
温黎转过头,发现泽维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他原本皱着眉盯着赫尔墨斯,此刻正好转过脸
看她。
黑袍和黑发向后飞掠,气质格外张扬桀警。
“还记得你在我身边时体会过的感觉,和我那时候说过的话吗?”
泽维尔寸步不让地收紧了五指,黑眸紧锁着她。
他一字一顿地将他曾经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这种感觉,只有我能给你。”
温黎含混地应了一声:“唔……”
说的也对。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
她只是平等地爱着每一位老公罢了。
金发少女态度暖昧,举棋不定,泽维尔像是失去了耐心。
“体贴是吧?不就是这点事,很难吗?大不了,以后我不再戏弄你————”
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几分,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跟我走。
这一次,赫尔墨斯没有动作。
他重新直起身,指尖依旧轻柔地捧着温黎的另一只手,微微一笑:真是巧合,刚才我们才达成过美妙的共识。”
话音微顿,淡白色的睫羽扫下来,赫尔墨斯看向温黎,所以,现在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吧,甜心。”
温黎双手分别被一只手紧扣。
她定定地盯着赫尔墨斯和泽维尔之间的空隙,似乎在沉思。
但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半透明的游戏面板悬浮在她的视野里。
她的计划成功了。
原本无解又冗长的修罗场被她的反应合理化为游戏剧情,似曾相识的选项按钮总算出现在了她眼前。
【顺着赫尔墨斯的意思思【掉泽维尔的手,然后靠进他的怀里:可我就喜欢这样悠闲轻松的生活】
【置若罔闻地反手抓住泽维尔的手:和你在一起,才能让我体会到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