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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嗓门套了件大红色的旗袍，穿着一双杂牌运动鞋跟在儿子后面就出了凹院。
妈妈们还没下楼呢，大嗓门就消失不见了。
“哎哟喂，我这肚子里可是臊得慌，你们瞧瞧大嗓门那是啥打扮啊！”严姐看到大嗓门的装束，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余妈不无鄙视地吐槽道：“就凭她那虎背熊腰的模样，还学人家穿上旗袍送考？走在街上人家还以为是一面广告墙呢！”
高音奶奶依然坐在二楼窗口看着下面，她亲眼看见大嗓门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此刻见严姐带头说大嗓门，连忙插嘴：
“这女人被高考撞昏头了！不但逼儿子穿奇装异服，连自己都不放过！”
老周正坐在院里的楼梯下乘凉，手上摇着蒲扇嘴里一声不吭，他非常清楚，反正不管大嗓门穿什么，妈妈们都会说上那么几句的。
石娟和石家慧早已守候在松城中学后门附近，混在一大波送考家长中，等着送考车从里面出来。
路两边站着许多穿着各式各样旗袍的妈妈，无论高矮胖瘦，都穿着合身的旗袍，她们比平时兴奋多了，一个个带着微笑甚至大笑在那里谈笑风生。
“现在送考都兴穿旗袍了，寓意‘旗开得胜’呢！明年我们也得穿咯！”石娟戏谑地说。
石家慧盯着那些旗袍看，摇摇头说：“旗袍对身材的要求太严格了，多一斤紧绷，少一斤漏风，还不如穿马甲，那也可以是‘马到成功’的意思呢！”
“确实有点道理，你看那些妈妈们的旗袍，虽然合身，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就是不太好看！”石娟小声说。
旁边走过来一个旗袍大姐，看到石娟和石家慧没有穿旗袍，连忙说：
“二位妈妈，你俩怎么不穿‘旗开得胜’啊？送考是需要彩头的！还有你们怎么能板着脸孔呢？这个时候得笑的！你们看我都咧了半天嘴了，今天孩子们出征，我们一定要把‘旗开得胜、笑傲天下’做到位！”
“额…”石娟被那位妈妈一番话说得没话说了，只好拉着石家慧往旁边走去。
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旁边的送考人群对着后面指指点点，她们的嘴巴咧得比刚才更大了，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儿。
石娟二人退了退，转过头跟着大家的目光看了过去。
送考的旗袍大军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哪个班的妈妈呀？她是来丢脸的吗？”
“你们看哪！这女人穿的那是旗袍吗？不是大清朝服？”
“这颜色也太鲜艳了！料子也真足，人高马大的还弄一件麻袋牌旗袍！”
这时石娟跟石家慧才认出大嗓门，只见大嗓门大踏步往前走着，脸上神采飞扬，看样子是想挤到校门口的大铁门前面看热闹。
别的妈妈穿着旗袍走得气质高雅，而大嗓门更像是在唱大戏。
石娟两人赶紧往人群后面退了退，选择站在隐蔽的角落里观察着。此刻大嗓门已经是焦点人物了，她们不想沾到那份光荣。
送考车走完，人群就松散了。
石娟石家慧走在回去的路上，送考的妈妈们很快便流入程普镇仅有的几条大大小小的道上。
刚回到凹院，严姐立刻从楼梯底下的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说：“石娟，石家慧啊，你俩去看送考车有没有见到大嗓门呀？”
石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是看到了对吧？我就说嘛，她那装扮一定是全场最受关注的！人家一定笑掉大牙了！”严姐大声说。
石家慧连忙说：“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大嗓门为什么选一件那么肥大又鲜艳的旗袍，还有旗袍配运动鞋！”
八班妈妈老老实实地说：“我天天在家种地都知道，穿旗袍得踩高跟鞋才对！电视上不都是这样穿的吗！”
头上飘来高音奶奶的声音：“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就是这样！咱们城市里送考，那是正宗的丝绸面料做的旗袍！还是定制版的！那头发也得盘起来，走到哪里都飘着一阵进口香水味！哪像大嗓门，身上没有油烟味就不错了！”
“喷点香水人就变高级了吗？我出门喷点花露水，走哪儿不一样是香的？最不喜欢显摆资产阶级思想的人了！”余妈翻着白眼吐槽起来，她并不是帮大嗓门说话，只是纯粹的不喜欢高音奶奶自带的优越感。
马上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打破了院里的气氛。
“哈哈哈！姐妹们我回来啦！”大嗓门撒开手，一步一颠地往院里走来，因为脚步跨度大，导致胸前两只“大白兔”一蹦一跳的甩着，把院里的老周看得直咽吐沫。
其他人都很无语，只有严姐回了话：
“大嗓门，送考场面壮观吧？看到儿子坐的车了没？”
“看到了看到了！我还追着跟儿子说了话呢！严姐，诸位姐妹们！我高兴啊，儿子对我说，明天去考场的时候，会穿我给他的衣服！嘿嘿！”大嗓门得意洋洋地说。
石娟忍不住问：“夏姐，什么衣服啊？”
严姐立刻一脸激动地跑到石娟旁边，正准备吐槽大嗓门给儿子准备的那套奇装异服，不过很快就发现不合适，人家大嗓门就在旁边呢！
严姐只好将那颗八卦的心硬塞回肚子里，云淡风轻地说：“是大嗓门专门给她儿子准备的考场吉祥服！”
“哎哟夏姐，你真是有心了！还专门准备了吉祥服呢？”石娟有些吃惊，心说真没看出来，大嗓门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比我们更心细。
严姐跟其他妈妈都哑口无言，她们太想把实情告诉石娟了，碍于大嗓门没走，所以只能硬憋着那份八卦不吭气，这滋味真的是谁试谁知道啊！
大嗓门乐得“咯咯咯”直笑，把一众妈妈给笑得心里发毛。
“石娟，那是我去找大师算命的时候，大师给的！我跟你们说啊，那可是大师做过法的！以前穿过的孩子都考上好大学了！百试百灵嘚！”大嗓门说得唾沫横飞，对自己能遇到那么高明的大师感到万分庆幸。
石娟和石家慧只听到第一句就后悔打听吉祥服的事了，不过她们还是耐心地听完了大嗓门的话，然后只能一脸尴尬地将目光投向严姐跟别的妈妈。
空气中传来一阵油烟机的声音，严姐立刻打破了沉静：
“哎呀，该做饭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