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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浚余听着季泽嘴里不断冒出的新词汇,一瞬间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有很多他还未听懂，但这位天、朝的季大人似乎对他们没有一丝不耐烦，慢慢的掰碎了给他们讲，就连拓跋浚余旁边跟着的另外两个人也听懂了。
随着话题的深入,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副美好的画卷在他们眼前展开。
倒是……大周朝会这么好心帮鲜卑族吗？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不过拓跋浚余转念一想,他们鲜卑族也不过数百人,除了几百匹良驹，与一些牲畜,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还怕被人算计？这不是笑话嘛。
更何况依季大人的意思，除了鲜卑族,大周貌似还想与所有少数民族进行互市,而他们只是第一个。
永旭帝原本是觉得也许他这个师弟的办法可行，但渐渐的他面上的表情越加严肃。
待季泽说完,他忍不住问道：“季爱卿所言的可以改变西域少数民族与大周百姓之间固有的印象,还能改善两边生活水平的法子是什么？”
季泽回道：“羊毛可做衣，奶酪制品可做滋补食品。羊绒密而软，可暖身；而‘从牛出乳，从乳出酪,从酪出生稣，从生稣出熟稣,从熟稣出醍醐。醍醐最上’相信这段话,三位使节定然听过。”
“这两样东西贵族可用来与大周换取食盐,糖,茶砖，铁器，比如铁刀锅铲等物。这些东西有多珍贵,想必诸位十分清楚，因此贵族需要提供大量羊毛与奶酪制品，倘若量不足，还需贵族自己想办法。”
季泽说完，拓跋浚余激动得脸上发红，眼睛里都是光，这让他原本就有些皲裂的脸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是因为草原上最紧缺的物品就是盐和茶。
他们无法从盐泽里提取出最纯净的盐，以前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每一次都因为其中的杂质太多，提取不纯导致失败。没有盐，鲜卑族人根本活不下去。而作为游牧民族，拓跋浚余深知盐的重要性，没有盐他们就只能饮牲畜血。
并且族人们吃得最多的食物就是肉类，没有茶砖，实在难以消化胃中积食。
更别说冶炼铁器了，鲜卑族连自己的箭矢刀剑都难以满足，哪里还能提供日常生活用的铁器？
更何况大周还有那么多好东西，他们有好的布料，有多样的食物，有各类调剂用品……
“我们鲜卑族可以提供羊毛和奶酪。”拓跋浚余立即点头答应道。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羊毛，羊绒，他虽然不知天、朝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将它们做成衣裳，但这又不是他关心的。而奶酪虽然珍贵，对于族人来说却很容易得，与盐，还有茶砖根本没法比。
倘若量不够，他们还可以收购其他少数民族的。
不过，虽然这看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但拓跋浚余还是秉着良心问了一句，“季大人，羊毛又硬又臭如何能做衣裳？”
因为他们平日修剪后的羊毛，都是扔掉的。
季泽微微一笑，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羊绒与羊毛皆可，贵族不必担忧其他，大周自有方法，你们只需要供足份量便好。”
拓跋浚余点点头，这才安心了，而他身边的两位金发碧眼的族人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一个人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少族长，会不会有诈？”在少数民族眼中，汉族人最为狡猾奸诈。
独孤晋作为鲜卑族派出的使节每年都会带人来大周朝贡，然后再用十头牛羊卖出的钱去买一点点生活用品带回族内，每回都被这些汉族人坑得只剩身上穿着的两件衣裳。
这次少族长第一次来，可不要被人骗了去。
拓跋浚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御座上永旭帝看着他们耳语，也没觉得这几人对他不敬。
不过他对这些“俗物”素来感兴趣，所以方才并没有阻止季泽的话，但换来羊毛跟奶酪，大周真不会吃亏？
他挑了挑眉道：“朕怎么觉得朕会亏本。”
季泽：“……”
拓跋浚余以及另外两个鲜卑族人：“……”
凡要与中原王朝建立关系，展开外交者，必须以朝贡方式进行。因此使节们到来后，都要先安排学习各种朝贡礼仪，会见之时，要以藩属朝贡觐见之方式，行跪君臣拜礼。
而此刻拓跋浚余有些慌乱，鲜卑族人少势弱，不比匈奴及其余藩属国，如今又不得不倚仗大周，所以，他们不敢有丁点得罪天、朝的王，便赶紧行跪拜礼道：“王上息怒，臣会将族内最好的物资进献给王上，臣等以及子民能换取生活用品是王上仁慈。”
永旭帝面色平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只有荣云知道皇上没有阻止，那就没有问题。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皇上还是有点恶趣味，不，闲情雅致的。
季泽见这三个鲜卑族人如此诚惶诚恐，突然想到一句话，弱国无外交，即使鲜卑族只是一个游牧民族。
但匈奴就不一样了，人家数万铁骑，不知道侵占了草原多少游牧民族，明摆着不想承认大周是宗主国，但还是要以进贡部落的名义来恶心挑衅天、朝。
鲜卑族外使此次提前来，想必也是因为皇上此前那番大动作，怕不小心被误伤到。
这时候永旭帝又道：“朕可没有说要你们进献，大周地大物博，不缺你那点东西，就按季爱卿所言吧。”
就差一句，朕要的是世界和平。
这个鲜卑族的少族长还是挺有眼力见的，闻言，只见拓跋浚余顿时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臣叩谢王上！”
唯有季泽知道，皇上是真害怕亏本。
与鲜卑族约定好半月期限，送来定量的羊毛羊绒与奶酪制品，大周就提供精盐，茶砖等物后，三位使节高兴而归。
待人走了，季泽才向坐在上首看着自己发挥的永旭帝拱手敬了一礼，道：“请皇上治臣擅自做主之罪。皇上曾言守在西域与边关的将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臣心里就十分难受，一直惦记着，每一位将士都是大周的守护神，怎么能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守护神。
永旭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是第一个文官，肯把这么美好的词汇用在那些武将身上。
他们都被叫做五大三粗的武夫。
有勇无谋，粗鄙莽夫。
其实大周铁骑数十万，大多是贫苦百姓出身，能在军营里混一碗饱饭吃已是满足。
“因此臣斗胆，没有事先征得皇上同意，便擅自做主与鲜卑族交换物资。”
确实是他的问题，他原本是想拿出一份完整的策划书来，但还未来得及求见皇上，便被召见了。
季泽其实还想将大周的地图熟悉清楚，规划几条京城至西域与北方边境的道路出来，因为这两个地方一个有匈奴在虎视眈眈威胁挑衅着，一个是企图侵占北方边境地区的吴国。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想富先修路，修路便是重中之重。
不管是互市，还是保证军队后方的及时供给，缩短路上所用时间都是最重要的。
他研究了一下，有系统商城里的文献馆藏在，想要在大周修出水泥路来不是一件难事。
永旭帝淡淡看季泽一眼，觉得这少年还真的不怕他。
应当不是不怕，是胆子挺大。
没听过他动不动就喜欢砍人脑袋的传言吗？
永旭帝不动声色地说：“这就是季爱卿替朕想出的挣钱的法子？”
季泽回答：“是，皇上。”接着，他将自己的想法缓缓道来。
如今距离冬日还有几个月，西域那边早晚温差大，而北方边境寒冬腊月更是冰天雪地，环境极其恶劣，这批羊毛保暖衣便是为驻守边关的将士们准备的。
另外，第一批羊毛保暖衣可以高价卖给商户，再由京城渐渐推广到全国各地，由此便能大赚一笔，当保暖衣得到推广后，价格逐渐降下来，普通老百姓也能买得起。
而奶酪制品是贵族食品，不仅能滋补还有药用，因此除了皇帝，只有世家权贵才有享用的机会。
它的功效被鼓吹得神乎其神，保质期又极短，需求量大，正好可以用来卖给这些京中贵人。
而这两样东西，大周朝只要用一点生活用品就能换取，听起来就是个十分划算的生意。然后，接着再展开对两边百姓都有利的互市。
至于季泽怎么能保证京城的人会买，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他有底气，货好，羊毛保暖衣可不是一般的保暖，后面还可以出售羽绒服。另一个自然就是明星效应了。
皇上穿着都说好，底下的一些人还不上赶着追求潮流？
当然这话季泽就说得比较委婉了。
听完这番话，永旭帝不禁嘴角扯了扯，赞叹道：“想不到朕的爱卿还有如此经商之才。那朕就等着看你这保暖衣做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年来，戎狄蛮夷正是为了中原的资源不断骚、扰，倘若互市能够让战争平息一段时间那都是好的。
在战神宋将军解甲归田之后，大周好一阵伤筋动骨，如今兵力有余，勇将谋士却是不足，一个少年将军宁晋又哪里能够？面对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土地，吴国越西这些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国家，哪一个不眼红？
虞机营那边培养的人暂且不动，且让他们以为我大周已经无人可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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