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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去指认，那么哀家即刻便命人杀了你。”
太后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每个字都宛如冷峻的刀子，割在那僧人的脑袋上。他简直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地，但却没有这个勇气。
当下人们休息的屋门被骤然拉开，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是太后站在门外时，纷纷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众人立刻丢下手中正玩的斗牌和花绳，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又匆匆地行礼。
太后看见跪倒一地的下人，只是冷哼一声，径直走到福顺命人在屋中一处设下的软凳上。
“所有人抬起头来。”
太后并没有命众人起身，只是让他们抬起头来。
众人抬起头，每一张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太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押着那僧人走上来。
当看清那僧人面目的时候，景月一直盯着的那个女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一回，那僧人没有犹豫，直接指向了那个给他金子的人。如果横竖都是一死，那么索性图个痛快的。
“把她给哀家抓起来。”
太后一声令下，那婢女已经被按倒在地。
“大胆贱奴，竟敢害起主子来，究竟是何人派你做下此事。”
太后凤目圆瞪，景月看着都不免胆寒，可是那婢女被指认后反倒是镇定下来。她向着太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只是喊冤。
“太后娘娘，这个僧人实在是信口开河，奴才根本没有见过他，更别提还给过他什么金子了。”
“当日你分明穿着一件湖蓝色暗条纹的裙子，头上戴一根素银的簪子，亲手给我送来了半箱金子，你怎的就能不承认呢。”
那僧人一听婢女抵赖，立刻着急起来，他虽然不是宫中人，也知道欺君罔上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这里有不少认识奴才很久的下人，他们应该都记得奴才素日从来不穿湖蓝色的衣服，因为奴才天生皮肤黝黑，若是穿湖蓝色的衣裳，难免显得更黑一些。”
那个婢女解释得不疾不徐，似乎是胸有成竹。
景月虽然知道她完全可能是故意反平日之道而行，只为了好洗脱嫌疑。但是在两个人都是空口白牙辩驳之时，连这样小小的缘由都变得有力起来。
“衣服又能证明什么，那日你递给我金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你是天生的六指，这总是没办法换下的吧？”
景月都没有想到那僧人手中竟然握着这样的线索，能说出这样具体而隐私的证据，这婢女总算应该是无从抵赖了。
谁料，那婢女竟立刻浮现出满脸的无辜和委屈。
“奴才天生六指的事情，在认识我的人当中应该早已传开了，根本不算是个秘密。看来你是早已瞄上了我，才着意地收集关于我的这些信息。我倒是想请你说一说，究竟是什么人派你来指认抹黑我？”
“我与你原本无冤无仇，只是据实而言，想要戴罪立功保住性命罢了。”
那僧人年轻气盛，自然不会任由那婢女一边把话说尽。
听这二人针锋相对，太后都有些头昏，招手示意福顺上前。
“这是哪家的婢女，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是四王妃贴身的婢女。”
“哦？竟然会是她？”
太后有些惊诧，在她的印象中，齐笑颜同景月似乎没太多交集，更莫说是仇恨了。若是细细回想起来，她们似乎一向还相处的比较客气。
似乎是听见了太后和福顺嬷嬷这边提起了齐笑颜，那个婢女立刻有些慌乱，连忙说道。
“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不如各证清白。”
“如何各证清白？”
正当众人狐疑地看过去时，那婢女已然起身，狠狠地朝着墙角的一个大香炉撞了过去。
鲜血立刻就从那婢女的额角上迸出来，泼洒在地上显得触目惊心。在场众人都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愕地看着那婢女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乌黑光亮的石板地上。
“以死明志。”
喘息着轻声说完这四个字，那婢女就气绝身亡。
“太后娘娘明鉴。”
那和尚原本就是为了活命，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而放弃生命呢，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只能跪下来恳求太后。
“来人，还不快把这晦气的东西给拖下去。”
在尊者面前自戕，在醴朝是重罪。可是这人死了便是死了，再也无法从那婢女的口中挖出什么有力的价值。
太后忽然间觉得有些目眩，虽然她熟知宫中的把戏，为了主子而殉的忠仆并不是没有，但如此行径的确很有说服力。毕竟景月手中没有具体的证据，光是靠着她手里现有的证人根本不足以定罪。
“去请四王妃过来。”
跟着众女眷一齐在佛堂等候的齐笑颜被人匆匆领了来，走在半路便已经成功撬开了那侍卫的嘴巴，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走进屋内时，恰见太后的目光正等着她，齐笑颜盈盈一拜。
“拜见太后娘娘。”
“老四媳妇你倒是过来，给哀家说说这半箱金子是怎么回事。”
太后这回直接命人把金子放在屋中最显眼的地方，企图以此为突破口将真相给诈出来，可是齐笑颜却完全不慌不忙。
“臣妾实在不知这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从来未曾见过。”
“那颖儿是不是你身边的贴身婢女。”
“正是，她应该就在此地。”
“她已经死了。”
太后毫无感情地说道，而齐笑颜的眼睛中立刻盈满了泪水，似乎很受打击的模样。
“什么，这怎么可能。。。”
“因为被人指认，可她找不出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一头碰死在香炉上。”
太后指了指那只还未被擦去血迹的香炉，齐笑颜的神情似乎更加难以置信、痛苦万分。
“果然不愧是淑妃娘娘赠予我的下人，当时淑妃娘娘就曾提起她性格极度刚直，受不了任何的委屈和冤枉，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臣妾原本就是清白的，相信清者自清，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冤枉了一个无辜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