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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你要这么说可真是误会我了。其实姐姐心疼你的，知道你也是因为学业紧张才以此下策为缓解情绪之法。原本是不想把这些事情透给父亲听的，但现在为了自证清白，不得已而为之。”
景月很清楚，将这些女子带入府中已经是不合礼法，与她们有暧昧关系更是离经叛道有辱门风。别说是参加举孝廉，就是林钟梁的眼里也揉不得这粒沙子。与其说自己是自证清白，倒不如说是转移视线。
“你太让为父失望了，就这样行事作风的你，还妄图走举孝廉这条路？你不要脸，为父还得要这张脸。若不是你姐姐今日说出来，你还打算瞒多久？”
“父亲，不是的，她这都是为了掩饰自己。”
“你的罪该罚，她若有罪也逃不脱。”
“父亲，还有十日就要举行孝廉大会了，只要没人说出去，儿子就还能如期参加。”
林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林钟梁，可林钟梁给予他的回应只可能是拒绝。
“我可以不说，你长姐也可以不说，但你可以保证所有了解一星半点的人都不说么？若是这荒唐事传扬出去，轻则是被取消资格，重则是欺君之罪。这样的后果，就算你担得起，为父也不想担。”
“父亲，我也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连拉我一把都不肯么？”
“为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你母亲已经被禁足了，我也不想把你们母子都逼到那个份上。只当你是个无用的草包，将来养着便是，回去吧，去闭门思过。”
林钟梁虽然失望，但是并没有严惩林裕，景月这出戏却还没有唱完。
“慢着，父亲，关于四弟的事情其实还没有了结。”
“哦？”
林钟梁看向景月，示意她说下去。
“在这里的姑娘当中，并没有三妹出事那天晚上在府中的那位。”
“这是什么意思？”
“月影派人去查过那个姑娘，她的身份并不那么简单。”
“一个卖笑女，还能有什么身份？”
“父亲你有所不知，她不仅仅是一个卖笑女，她还是常凯的女儿。”
“常凯？”
似乎是听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林钟梁浑身为之一颤。林裕没走成，便见证了林钟梁难得慌神的时刻。
“父亲。”
林裕轻轻唤了声林钟梁，林钟梁这才如梦初醒的模样。
“下去。”
一字一顿地说着，林钟梁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林裕得意地看向景月。
“父亲让你下去，难道没听到么？”
“我是让你下去。”
林钟梁的目光扫向林裕，吓得他半个字也说不出了，立刻灰溜溜地离开。
当房间里重新只剩下景月和林钟梁的时候，林钟梁才缓缓开口。
“关于常凯，你知道多少。”
“因为相隔的时间太久远，月影对当年的事情并没有打听得很清楚，所以也只是停留在知道这个名字的程度上。”
“常凯曾经是我的兄弟，但我对不住他。”
“父亲到底是怎样对不住他？有可能成为常凯女儿来向父亲找麻烦的理由么？”
“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也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景月这回的确是第一次知道常凯这个名字，也因此知道了林钟梁竟然也有那样不光彩的往事。
常凯与林钟梁有袍泽之情，当时在乱军当中，对林钟梁亦有救命之恩，可是因为林钟梁善于钻营为官之道，二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二人来往频繁，林钟梁几乎成了常凯家的食客。原本是兄弟情谊的表现，但随着常凯妻子对林钟梁暗生爱慕之时起，事情就向着无法挽回的悲剧方向而去了。
一次酒后乱性，林钟梁和常凯的妻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常凯知道后，并没追究林钟梁的责任，却在林钟梁走后将妻子生生掐死。
在以法治国的醴朝，即使是有再正当的理由，也没有人可以随便地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常凯是军人，更加懂这个道理，在杀死妻子之后，他旋即投案，最后的结局则是流放并死于途中。
而常凯的儿女，从此流落各方，林钟梁曾经想要找到他们进行弥补，可最终都是无果。
“父亲相信常凯的女儿与四弟来往，只是巧合吗？”
景月看向林钟梁，他没有答话，只是眸色更加深沉。
“你觉得梅莹现在还活着么？”
或许是父女连心，其实林钟梁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一直抱着还能够找回林梅莹的希望。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
“父亲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梅莹危矣，月影觉得常凯的女儿是为复仇而来。”
“你是如何确认那是常凯的女儿的？”
林钟梁忽然间问道，景月从容应答。
“月影去查了与那女子有来往的人，除了她所在的花楼里一干人等，还有一个老妇人，是常家的老奴，相信父亲一见便知。”
景月提供的信息都是经得起考究的，说起来也是巧合，在她寻找转机的时候，竟意外发现那晚女子的身份不寻常。想来她原本应该只是为了揭露林裕欺君罔上的罪行，以此来报复。可巧的是，这些事竟然赶在同一天发生。
“那这女子现在何处？”
“这就不是月影能查得清的了，据说她在京城中的相好很多，而且各个很有实力，现在无论躲藏在谁的羽翼之下，都难以再找到她。”
“你觉得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钟梁的声音似乎有一丝颤抖，他从来不曾畏惧什么，只是想到愧对多年的朋友之女，内心无法抑制地凌乱起来。
“当年虽然父亲是无意，但终究是令常凯颜面尽失，家破人亡。如果那女子是把这笔账算到了父亲的头上，月影简直不敢去想她的最终目的。”
“现在是断然不能再让林裕去参加举孝廉的，但梅莹失踪之事，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父亲身为侯爷，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即便如此，还望父亲三思，可否低调行事，不要刺激到常凯的女儿。”
林钟梁沉吟片刻，最终是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