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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走过去搭手一测，姜来的脉象果然趋于平稳了，之前一直是左冲右突、杂乱不堪的状况。
“神医真是妙手回春。”
对于这样技术高明的专科大夫，景月从来都是很敬佩的，立刻由衷地说道。
“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是本分。”
那大夫倒是很谦虚的模样，若是忽略他收的高昂诊金，倒是个很不错的人。景月突发奇想，引着那大夫到一边轻声询问。
“不知道神医愿不愿意收个徒弟？”
“这个、、、我以前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姑娘应当知道，原本会中毒的人就少，若是教会了徒弟，难免有饿死师父的可能。”
景月又知道这大夫是在暗示自己了，微微笑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放心，绝对不会让神医吃亏的。一定会支付足够的学费这件事暂且不提，我还可以保证将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公开行医。跟您说实话，我只是想要多掌握一门技能，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那个大夫佯装深思熟虑一番，最终状似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但是当景月报出打算支付的学费时，他的脸上完全是一副庆幸的神色。
毒素散去，姜来又躺了一天半才悠悠醒转。景月来看他的时候，他刚刚醒来。
“是你救了我？”
姜来还很虚弱，靠在洁尔替他垫上的枕头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会是谁？这几天人力物力财力，我可是全都为你出遍了。”
“是的，若是没有你，这次恐怕我是必死无疑了。”
丝毫不在意景月言语中抱怨的语气，姜来点头说道。
“姜公子、姜二少爷，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呐？用弓弩暗杀也就罢了，还用浸了毒的箭镞。使毒也就罢了，使的还是后燕的一种奇毒。若不是运气好，找到个靠谱的药房掌柜和靠谱的解毒大夫，你现在估计还昏着呢。”
“我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如果说罪过，那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罪过吧。”
看姜来的那副表情，景月就预感有大瓜可以吃，示意翠翠和洁尔退出去守好门，坐等姜来说下去。
“林小姐不会以为救了我一命，我就会将心事全盘托付吧？”
见到景月的反应，姜来忍不住苦笑道。
“姜公子，以前你是腰缠万贯的贵公子，看不上我这种落魄侯府出身的小姐也就罢了。现在咱们俩可算是过命的交情，你还是不能够对我敞开心扉么？”
“并非不愿意对林小姐敞开心扉，只是这事情你既然是帮不上我的忙的，又何必说出来给你添堵呢？”
“看来你是完全不懂倾诉的重要性，有的时候我们选择将烦心事说出来，并不是因为说出来就能解决它，而是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对不起，我靠着自己生活了许多年，已经不习惯对他人倾诉。”
“什么叫做靠自己生活？你不是生活在姜家大宅中么，难道不是和父母兄弟住在一起？”
“正是因为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才更觉得孤寂。”
景月忽然想起，姜来的生母早已经亡故，现在的姜夫人其实是他的表姨。
“我知道姜公子你的一些身世，不过姜夫人也实实在在是你的亲姨娘，我想应该也不会苛待于你吧？”
“你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居然还敢嫁入皇室，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怎么了？”
“嘿，你这人怎么骂人呢！”
景月气得拍了姜来的胳膊一把，不小心正打在他受伤的那只胳膊上，痛得他差点跳起来。
姜来并没有真的怪景月，反而在犹豫片刻之后开了口。
“是那个女人先嫁给我爹的，但是因为祖父母嫌她的身份低微所以不同意她做我父亲的正妻。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自己将来不受威胁，连哄带骗地将我的母亲给劝动，嫁入姜府做正妻。我的母亲本是官家女，其实大可不必嫁给商人，这也就罢了，当母亲嫁过来，发现自己其实是被诓来做挡箭牌的，又惊又怒。但母亲生性善良，并没有因为此事为难那个女人。可是她不仅没有感恩之心，反而在祖父母过世之后，变着法地气母亲，直到母亲因为生育妹妹产后失调而死。”
如今听姜来语气冰冷地说起这些前尘往事，景月仍然觉得胆寒，只觉得故事之后全是血淋淋的真相。
“所以你恨那个女人？”
按照姜来的描述，在他母亲被呕死的时候，他也该有七八岁了，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能够记事，而且应该会记得十分清楚。
“恨？那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的情感，比这更令我痛苦的，是我父亲的态度。想来真是可笑，他居然从未爱过我的母亲。”
“那他为什么还要娶她？”
这问题刚问出口，景月便后悔得直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下次问问题一定要过脑子，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父亲的用心，几乎比那个女人还要阴险。姜家原本虽然经商，但远没有今天这样的声势，全都是他借用我外祖父的门路才走到今天。可当我外祖父因为朝堂上的争端被贬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想着帮一把，反而拜高踩低，毫不犹豫地踩着我外祖父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向上走。”
听到这里，别说是姜来，景月都气得牙痒痒，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后来回想起来，母亲的产后失调，或许一半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刻薄，但更多是因为对父亲的死心吧。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是父亲的儿子。”
景月注意到，即便心中极其怨恨，但是姜来提起姜父的时候，一直都是以‘父亲’称呼。或许在姜来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把那个负心汉视作父亲的。
“姜公子，我能抱你一下么？”
看着这样的姜来，景月忽然觉得生的高大倜傥的他现在看起来格外瘦小，忍不住起了些怜悯之心。
姜来原本的确很难过的模样，听见景月这么说，奇怪地抬起头看她。
“林小姐确定不是在害我？这事情若是让六王爷知道，恐怕会想活剐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