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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原本是抱着陪同翠翠的心情而来,却没想到随着说书先生一路将故事给铺陈下去,又有从旁伴奏配音之人,听起来的确观感上佳,结果听得比翠翠她们还要投入。
说书先生将这些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少年将少女安置在自己部落中一处静谧安宁的所在,平日里除了照顾少女的一个老妈妈,再没有别的人可以见到这个少女。
少女在和少年的朝夕相处中,自然而然地倾慕与他,顺理成章地以身相许。不久以后,就在那美丽的小竹楼中诞下一个健康壮硕的男婴。
可惜好景不长,正是因为男婴降生,少年的父母宗亲知情后执意赶来庆贺,起初大家其乐融融,之后不知是谁一时不慎说漏了嘴,让少女知道了她的身世。
在得知自己原来不仅不是南诏人,而且是来自和南诏连年炮火不断的醴朝,少女猜出自己会在这里一定事出有因。
少女逼问少年自己的往事,少年向来是坦坦荡荡的性子,自然做不出欺瞒之事,只能将自己当年如何将少女从山崖下的一棵树上救下,又如何带她回来养伤的事和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少女受了莫大刺激,依稀想起一些过去,怀疑自己的父母家人都已经被南诏士兵所屠。如此血海深仇,如何意能平?于是痛定思痛,决意离开。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姜公子?”
翠翠眼尖,指着右手一个不起眼的包间。景月原本全神贯注听着故事,只是敷衍地看过去一眼,没想到真的是姜来。
“真是他,看来我们真的有缘,一会儿听完故事,刚好找他谈正事去。”
景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虽然没有立刻找过去,注意力却不由得被姜来吸引过去三分。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到转折处,少女虽然生得温婉可人,但是却实实在在是烈女的性子。说走便走,没有一丝丝犹豫,哪怕是尚在襁褓中的亲生骨肉都没能留住她。
少年立刻去追,却没想到单枪匹马的路上遇见了伏击他的醴朝士兵。他左冲右突,却还是没防住一记冷箭。
故事说到这里,大家都已完全沉浸在少男少女的爱恨纠葛中,景月一个不经意地回头,竟然看见左边的一个包间中竟然伸出了一只弩。
景月认得那是种强劲的兵器,之前在辽城,她被后燕人绑架的那次,见识过弩机的威力。景月心中警铃大作,顺着弩机瞄准的方向,竟然恰恰是姜来!
来不及思索,已是箭在弦上迫在眉睫,景月不管不顾地高声喊起来。
“姜来小心!”
几乎在景月喊出口的瞬间,那弩机便射出了一支箭,呼啸的朝着姜来而去。
不过姜来也不是寻常人,临危不惧地往后一仰,箭矢便擦着他的头发过去,若是反应再慢半拍,那箭镞应该是会正中眉心的。
一击未中,暗杀者立刻补射一支,姜来方才仰着倒下座椅,还未稳住身形,只能仓促地往旁边翻身躲闪,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那箭似乎射中了他。
景月看得清楚,那暗杀者得手之后,弩机便缩了回去,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虽然方才那一箭的确是射中了,但绝对没有射中要害,如果来人的目的是暗杀姜来,那为何在没有真正得手的时候就中途放弃了呢?
“姜来!”
远远地看见姜来中了那一箭之后,倒地未起,景月想也没想地就往他那边跑。
这家茶楼是京城中最为豪华的一间,来听话本的都是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平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自从暗杀者射出第一箭,所有人就慌了,早忘了平日里的优雅端庄,通通抱头鼠窜。
大家都拼了命地往外挤,但是景月却逆着人流往包间上,自然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在混乱慌忙间,有一个人与景月擦肩而过。
直觉告诉景月,这个穿了一件奇怪的风衣,耳朵后面生着一颗痦子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方才扣动扳机的刺客,但她不敢有任何的表现,只能就让他这么趁乱离开。
好不容易挤上了二楼的包间,景月看见姜来竟然已经陷入昏迷。
“小姐,姜公子这是怎么了?”
连完全不通医术的洁尔都能看出古怪,姜来绝不是外伤那么简单。景月立刻检查了一番,姜来的胳膊上中了一箭,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小姐,我知道你懂一些医术,但是姜公子的身份不比寻常人,若是治好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治好,恐怕姜府是要来找麻烦的。”
翠翠见景月就要动手救人,一把将她拉住。
“是啊,小姐,我也觉得姜公子病得不轻,我们还是赶紧找一个专门的大夫来替他诊治比较合适。”
洁尔也在一旁点头应和,景月将翠翠的手推开。
“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就以姜来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大夫前来,恐怕就要毒散全身,发病身亡了。”
景月蹲下撕开姜来的袖子,发现那箭好在没有射在要紧的筋脉上。景月稍做判断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那支箭丢到一旁,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并不急着替他止血,反而就势将他的毒血向外挤。
起初流出来的血是发黑的,但是流了一阵子的黑血之后,再流出的就变成了健康的红色。
景月松了一口气,好在毒液还没有蔓延到全身,她赶紧用事先从自己裙角撕下的一片纱布,将姜来的伤口紧紧地捆住。虽然鲜血还是在流,但只是缓缓地渗出了。
“我们需要快点把他带去安全的地方。”
“要不我们叫老傅驾车把姜公子送回姜府吧?”
洁儿提议道,景月却只是摇头。
“不妥,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透着蹊跷,我怕贸然送他回去反而会贻误病情。”
“那我们也总不能把姜公子带回侯府去吧。”
翠翠以为景月又要异想天开做出格的事情了,吓得连连摆手。
“虽然想救他,但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如就去客栈找个暂时歇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