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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响，景月和安亚娜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耶律妍，好在她睡得极沉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林小姐，我想出去看看。”
安亚娜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还是忍不住站起了身。
“为什么要出去？”
“听着外面那样的动静，我在这里也是心烦意乱。既然公主不能亲眼去看王爷立侧妃的盛况，那我便去替她看一看。这样日后若是她想知道，还能描述给她听。”
景月知道安亚娜心里一定满是不甘和愤懑，让她出去走走也好，亲眼见见，这样也死心得彻底。
“那你去吧，我替你在这里守着。”
安亚娜开门走出去，她也早已随着耶律妍一起，换上了醴朝人的服饰，走在王府之中，不会有人轻易发现。
景月在房内坐着，无事可做，便随手拿了一本佛经来看。自从耶律妍上次被逼着抄了好几卷佛经之后，竟然真的信奉了佛教，放弃原先在北狄的信仰。她的房中，没有什么别的书可看，只有佛经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正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听见有人扣门。景月一下子惊醒过来，她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会过来。她迅速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谨慎地问道。
“是谁？”
“林小姐，我是洛落。”
自从上次在落柳居外，亲耳听见洛落是如何出卖朋友的，景月对她的印象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拉开门，脸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洛姬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王爷新立侧妃，妾身猜想王妃的心情应该跟妾身是一样的，所以想要过来给她请个安。”
洛落说话依然是从前那样温良恭谦的声音，可是她却不知道景月早就看透她人畜无害的面孔底下，藏着一副怎样的心肠。
“王妃她身体不适，服了药之后已经睡下了。”
景月丝毫没有让洛落进屋的意思，她双手扶着门，直接下达了逐客令。可是洛落却似乎根本不在乎景月的态度，继续微笑着说道。
“那可否与林小姐聊聊呢。”
“我们之间好像没那么熟，应该没什么话题可谈吧。”
“有的，记得之前同林小姐说过一次话，我们聊得还挺投机的。”
景月想起上一次和柳洳发生争执之后，的确是洛落及时出来打的圆场。这个女子的情商很高，可惜人品不佳，否则应该会是一个做朋友的好人选。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外面谈吧，我担心打扰王妃休息。”
“这是理所应当的，王妃有孕，应该以她的身体为重。”
洛落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景月不知道为什么，却从那眼神中看出一些无法理解的意味。
景月将洛落带到了院中的小亭子里坐下，洛落见桌上有茶具，便主动起身去旁边的水井里打起一桶水来煮茶。
“这些事情叫个下人来做就好，何必你亲自动手呢。”
若是放在以前，洛落的这个举动一定会讨来景月的好感，但是现在却很难打动她了。
“煮茶也是需要功夫的，下人做的绝对没有妾身做得好，这个信心妾身还是有的。”
洛落笑得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世家小姐才会有的气度。
“你当年是怎么去到崔淑妃身边的？”
洛落和柳洳是崔淑妃的人，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正大光明提起的事情。景月忽然间如此问，倒是将对方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洛落微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浅浅的笑容。
“其实我的祖父是御史，在先帝朝因为出言不逊所以蒙受罪罚，全家被抄没，我随着母亲进了掖庭。淑妃娘娘去掖庭挑人的时候，觉得妾身长得还算顺眼，所以给挑了出来。”
“原来你的祖父是言官。”
或许因为认识王荔的原因，景月对于言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听见洛落说起这样家世，也不免有些感怀。
“是啊，还记得小时候祖父时常把我抱在他的腿上，教我识字写字，可惜那样的时光实在太短暂了。”
“那你的其他亲人，现在在哪里呢？”
“母亲在进入掖庭没多久就死了，我出来之后才知道祖父和父亲在流放的途中也病死了。”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兄弟姐妹？”
“有一个弟弟，还在宫里当差。”
“幸好，这也是个慰藉。”
“对妾身而言也许算是慰藉吧，但是对于弟弟而言，是永无止境的耻辱。”
“难道他在宫里。。。”
景月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词。
“是的，妾身现在唯一所愿，就是能有一天将他接出那个让他无限痛苦的地方。”
洛落抬起头，景月发觉她的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水雾。在那水雾之后，又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
“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你们姐弟会幸福地重聚。”
“多谢林小姐宽慰，抱歉，在喜日子里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无碍，对于王爷而言，今天或许是大喜，但是对于王妃而言，今天只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所以咱们说什么，都是无碍的。”
“看来妾身心中觉得郁结，出来走走是对的，找到了最合适说话的人。”
“其实只要是一个不会把你说的话传出去的人，你都可以尽情地跟她分享。”
景月有意无意的，又点了洛落一句，只见她似乎也听出这句话别有深意，略诧异地看向景月。
“林小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若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是装聋作哑，若说知道，也仅仅是一知半解而已。”
“林小姐是爽快的人，既然您有疑问，妾身也不想瞒着您。柳洳之死，的确与我有关。”
“看来府中的传言也未必都不能信。”
“不知道她们都传了些什么，但是妾身所说绝无虚言。那日王爷忽然发难，一口咬定妾身和柳姬动了害人的念头，在王妃的安胎药里添加了有损胎儿的药物。可我们实在是冤枉，没有人知道那些莫名其妙加进去的药材究竟是谁做的，这一点妾身可以用性命和人格做担保。但是无论柳姬如何辩解，王爷都听不进去。直到王爷说出那天一定要找到一个主谋，妾身才反应过来，原来王爷根本就不是想抓幕后黑手，而只是想要找一个替罪羊罢了。”
“洛姬的意思是，真正下手的是四王爷？”
“妾身没有这么说，妾身只能肯定那天必须要有人顶罪。与其两个人抱团去死，不如让柳姬一个人顶下这个罪名。妾身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妾身还不想死，也不能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还有一个弟弟等着妾身去救他于水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