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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不见?!
等下,还是说是皇帝记错,他根本没有把玉玺放在这里……
解庭南眨眨眼,有些糊涂。
可是将死之际,皇帝没可能把这种重要的事情给记混,只怕是早有人洞察他的想法,趁人不注意将玉玺给盗走。
皇宫守卫戒备森严,更别说是承乾宫。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的,恐怕除他们自己人以外,也没有别人。
少年的面色一下沉下来。
家贼难防啊。
他抿起唇,将木盒收回原位,这才调整好表情,拖��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去门口轻轻推开门。
外头守候��的群臣后妃、皇子公主们跪一片,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来。
少年垂丧��脑袋,满脸泪痕,嘴唇咬的死紧,眼眶通红,嗓音抖如筛糠。
“父皇……驾崩。”
仍然跪在地上的高旺声音颤抖,眼泪先落下来。
天子崩,各寺丧钟三万,举国皆哀。
皇帝驾崩,太子便是首当其冲要接下那些琐碎事儿的人。高旺宣读先帝遗诏,太子迅速调整好情绪接旨,有条不紊地在高旺的引导下开始处理接下来的事务。
皇帝的遗诏分外简洁。
太子继位,够年岁的皇子封王,点两个位份低且无子嗣的妃嫔守皇陵,而被要求殉葬的一个没有。
皇后自然成皇太后,位份高有子嗣的例如湘贵妃、安妃与兰妃,育子有功被封太妃,继续留在宫中。
其余的大被发配出宫去。
解庭南也有些意外,又有些动容。
要知道南燕先帝——也就是他皇帝爹的父亲,死后可足足殉葬十八个美人。
太子要处理的事务极多,一时半会儿解庭南竟然没有找到机会同他说玉玺不见的事情。
糟糕透顶。
可此事又不能大肆宣扬,不然这帮难搞的臣子又要说太子不算“受命于天”,继位时玉玺丢,那岂不是上天觉得他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他自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口的。
“三皇兄。”焦头烂额之际,解庭南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呼唤,登时回过神来。
这宫里会这么唤他的,也就只有顾安绍。
少年扭头,便瞧见顾安绍满脸担忧之色,在他面前微微皱起眉,关切道,“你还好吗?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啦,”解庭南摇摇头,情绪显然低落��,随口敷衍道,“就是……有些难过。”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一眼。
……顾安绍怎么除眼睛红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顾安绍低低叹口气,下意识地想像过去那样摸摸少年的脑袋,手抬起一半却又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缩回来。
“罢。”他低低叹口气,有些自嘲般的扬起唇角,“我同你说这些作甚呢。”
解庭南一脸懵:???
啊?
顾安绍却不欲多言,摇摇头,转身便离开。
解庭南瞧��他的背影拧起眉,觉得他有点奇怪,可又具体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他费解地移开眼神,把目光重新放在不远处正和臣子交谈的太子身上。
少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他觉得眼下和太子说关于玉玺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好容易才等到太子解决完那边的事务,太子匆匆往他的方向走来,压低声音。
“发生何事?”怎么匆匆忙忙找我。
他瞧见对方的神色,多少猜出他要说的事情多半和方才皇帝留他一人在里头叙话有关。
“…是父皇和你说什么?”
解庭南神色凝重,缓缓点头,言简意赅:“外头人杂,我们进去说。”
太子略一颔首。
他们直接进承乾宫的偏殿。
偏殿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少年妥善地关好门,三两步走到太子身边,压低声音,“父皇告诉我玉玺的位置。”
太子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句说愣:“…什么?”
解庭南没说太多,“他让我辅佐你顺利登基,担心大皇兄会反叛,就先把玉玺给我。”
“那玉玺……”
“玉玺不见。”
少年一句话宛如一声惊雷,轰隆在太子耳边炸响!
太子骤然色变,几乎失声:“你说什么?!”
解庭南被他的反应吓一跳。
他原本还想过是不是太子自己拿的玉玺。可如今看他这个反应,应该不是。
……难不成是大皇子?
不,不可能啊,大皇子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入宫过,一直在宫外和摄政王周旋。再说,他要是拿玉玺,那怎么现在还在殿里,还不去造反?
可恶。
群龙无首的,陆从今陆夜白如今也还在外处理事务,这要他怎么查?
解庭南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什么人……
【主播!主播去找国师啊!】
【楼上说的对,国师那神叨叨的,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呃】
【确实哦,国师不是很牛逼吗,神不知鬼不觉摸个玉玺也不是不行吧。】
解庭南恍然。
对哦。
那个好久没出来蹦跶的白化病国师。
由于对方太久没出来搞事,他差点就要忘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解庭南条件反射地扭头要走。
太子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整懵,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等下,临儿……!”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国师,”少年偏过头,一双蓝眼睛在昏暗中闪烁��微乎其微的光,“兴许他知道些什么……”
国师早一段时间就因病请辞,如今应该还呆在他自己的府邸“养病”,只是不知道这病是真是假。
太子默默松开手,抿起唇,“…谢谢。”
“谢什么,”少年愣愣,倒是笑起来,眼底灿若星辰。
“说好的一家人啊。”
“好啦,太子哥哥…不,应该是陛下…”他顿顿,“这里便交给你。”
撂下最后一句话,少年便三两步走出偏殿,只留下发怔的太子站在原地出神。
解庭南匆匆驾马车出宫,直奔国师的府邸。
他总隐隐约约有种预感……
说不定,摄政王的“自杀”也与这件事有关。
国师的府邸建在西街,四周是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没怎么见到人,往常热闹的街道却由于皇帝的死一派寂静,偶尔可以听见哪处传来的声声恸哭。
很快马车便行到国师府。
解庭南跳下马车,嘱咐宫人要在外边儿等他,便拂袖大步踏进国师府。
国师府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清,大门口连个看守的人没有,似乎知道他要来,门给他打开一半,虚虚地掩��。
主屋前倒是有个婢女打扮的人在等他。
“三殿下贵安,”她盈盈一拜,笑容满面,“国师大人在里头已经恭候多时。”
解庭南略一颔首。
妈的,国师这家伙,果然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顺��婢女的指引进入主屋,绕层层屏风后,他才得以瞧见最里头半躺在美人榻上吃瓜果,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国师。
他仍然是一身翩翩白衣,白发披散,几乎要落地,却被他满不在乎地别到耳后。
“重病”的国师微微抬眸,冷然的面上却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来?”
解庭南:……
那可真是病得不轻。
婢女一福身便退下,少年单刀直入:“我想知道……”却被人给轻轻打断。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国师一哂,又从桌案上挑一颗葡萄,开始抛��玩儿。
“可惜,玉玺确实不在我这儿,你来错地方。”
解庭南:“……”
十足……令人欠扁的家伙。
“那它在哪里?”
国师十分好心似的提醒:“三殿下又为何不从身边人开始寻起?”
身边人?
解庭南皱起眉,有点烦躁。
国师是真的爱打哑谜卖关子,要不是他如今有求于他,他真的像一把火让人尝尝逼话太多的下场。
火大。
“东临,向阳……”他瞧见男人阖上眸,又呢喃般地自言自语。
“殿下去东街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你想要的。”
解庭南还想再问什么,却见面前的白发男人慢悠悠抬手,“青秋,送客。”
方才那婢女应声推门而入,堆��笑容朝他做一个请的手势。
解庭南:“……”
狗国师,太狗!!!
皇帝驾崩,举国同丧,太子在宫里忙前忙后,自己里外奔波找玉玺,这狗国师倒是好,优哉游哉地在自家府邸里吃葡萄!!!
太过分。
他愤愤地瞪对方一眼,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开。
匆匆出国师府,解庭南翻身跃上马车,嘱咐车夫驶往东大街。
东大街……
他有些费解。
东大街有什么呢?
他其实鲜少出宫,提起东大街只知晓那里有家蜜饯桃酥挺好吃,陆家兄弟经常给他买。
……等等?
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说起来,四皇子已经到差不多要出宫建府的岁数——解庭南本来也是要的,只是皇帝舍不得他,就先留在宫中,说是要再看他几年。
皇帝驾崩前,礼部已经在筹办四皇子的册封礼,府邸选好址,建建一半。
哪曾想皇帝这一驾崩,又得先暂时搁置。
那楚王府,正好建在东大街的临坊边上。
——好家伙,东临,向阳,向阳指的会是襄阳宫吗?湘贵妃的宫殿。
他在暗示的,是四皇子顾安绍?!
解庭南不禁又想起方才少年略有些奇怪的言行举止,再想想这几年里,分明也是皇位有力竞争者的他,却不知为何突然没动静……
不会吧……
可哪曾想,还未等马车绕到东大街,解庭南便听见外头驭马的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殿…殿下!”
解庭南掀开车帘,“怎么?”
“东大街……好像走水!”
解庭南登时一凛,探头往宫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缩紧!
火光早已染红半边天。
那个方向……
好像就是未完全建成的楚王府。
到达楚王府时,正片未建成的府邸已全然葬身火海。
解庭南跳下马车,猝不及防被迎面的热浪扑个满脸,不免皱起眉。
这火势也太大!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如此突兀地就起火——
“……三殿下!”不远处一个宫女遥遥瞧见他,慌不迭地朝他跑来,踉踉跄跄地还差点跌一跤。
解庭南记得她,她是顾安绍身边的一个宫女。
……等等,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解庭南猝然看向身边的火海,瞳孔骤然缩紧!
只听那宫女哭��给他跪下来,砰砰砰地磕三个响头,泣不成声,“三殿下,您救救四殿下,救救四殿下……”
“四殿下他…他就在里面……!”
解庭南脑袋轰隆一声,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
他妈的,顾安绍不还在宫里么,怎么转眼就回到这里?!
解庭南一咬牙,眼底倒映��绚烂火光,拔腿便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冲进火海!
马车上的宫人傻几秒,登时反应过来,猛地跳下马车,撕心裂肺喊出声!
“三殿下!三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三殿下!!!”
可是已经太晚,他就连三殿下的衣角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中。
“还等什么啊?!灭火啊!!”
周围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不少人纷纷拿起水盆开始灭火。
可火太猛,就凭小小的水盆根本没办法迅速扑灭。
“火势太大……”半晌,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眼底满是绝望。
“恐、恐怕…只能听天由命……”
那宫人颓然闭上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
要是三殿下与四殿下葬身火海……
那刚登基的新帝,会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解庭南捂��鼻子,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火海之中,险险地避开一条从天而降的悬梁。
他本就有火系异能,这火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怕的是这浓烟,实在是太呛人,他怕自己还没能出去就被这烟给呛晕过去,那才是出大事。
他可不想被活活烧死。
少年用早就在外头就被他用水沾湿的袖口掩住口鼻,左顾右盼地寻找顾安绍的身影。
可恶。
这家伙去哪里?
“……三皇兄?”
不远处传来少年惊诧的声音,险些淹没在噼里啪啦的火星里。
解庭南倏然扭头。
顾安绍垂首靠��墙,就那样坐在火场中,皱起眉头几分不解地看向他。已经有火舌卷上他的衣袍,他却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火焰的温度似的,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如以往那般温文尔雅。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解庭南失神片刻,目光却紧紧定在对方手中握��的事物上——
玉玺。
他一眼就能认定,那便是南燕的传国玉玺。
“果然是你拿走玉玺,”少年往前一步,眉头拧紧,浑身上下早就被蒸出一身热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绍绍。”
顾安绍顿顿,也有些无奈,“你果然是追查��这个来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父皇驾崩前单独与你说的,便是这玉玺的所在么?”
“结果被我捷足先登。”
解庭南捂��鼻子,努力控制��自己想深吸一口气的欲望,突然冷静下来,三两步跨过门槛来到他的跟前,伸手想把人拉起来——
“先别说这些,绍绍,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出去——”
“不必,”他却摇摇头,并没有伸手过去的念想,朝他露出笑容,热汗涔涔,面容被烈火蒸的红通,嘴唇却因为疼痛被咬得发白。
“你走吧,三皇兄。”
“我的腿已经走不,那样只会连累你。”他十分耐心地道,指指自己的腿。
解庭南顿顿,目光才往他的腿上瞧去。
火太大,他方才还没注意到,有一条极宽极厚的房梁恰巧砸在他的右腿上,一根不知哪儿断开来的木锥恰巧扎进肉里。
解庭南抿起唇。
顾安绍没理会他,只是垂下眸,自嘲地笑笑,自顾自地讲起话。
“真可惜,我算漏一步。”
“我忘皇叔也是有一点亲信所在的,那日我潜入摄政王府中杀他,一切是顺利的,却未曾想到走时被人一不小心看个正��……”
少年瞪大眼睛。
果然……!
“杀死摄政王的果然是你!”
“啊,当然。这不,他的旧部这就报复上来。”顾安绍满不在乎地笑起来,他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一声声地咳出眼泪来。
“咳咳咳……但,但这和皇兄你没有干系,你不该被牵扯进来……”
解庭南一把伸手,将人生生从火海中拽起来!
就算这一切的背后有可能是顾安绍在操控,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顾安绍就这么死——
顾安绍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拉,一下牵扯到伤口,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痛呼!
拽不起来。
顾安绍痛得眼前模糊,下一刻却朦朦胧胧见道少年丝毫不怕火似的,竟然一把抓住那燃��熊熊烈火的梁木,使蛮力给生生提起来——
木锥也因此被人生生从肉里拔出来。
顾安绍紧紧咬��唇,忍��不发出痛呼,面容扭曲,早已没有一星半点的血色。
“三皇兄,你……!”
“闭嘴吧。”解庭南瞪他一眼,伸手现将卷上一脚的火舌给掐,再将人踉跄��扶起来,“还能不能走?”
主要是自己的身体太菜,如果背他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走到门口。
顾安绍虚弱地抬眸,凌乱的黑发遮挡住他大半视线,“你不必……”
他想说让人不必如此。
比起三皇兄来救他,他更希望三皇兄能好好活下去。
“废话真多,”少年却像是不耐烦似的,伸手将人撑起,又撕下另一条胳膊的宽袖,将已经沾湿的部分怼上顾安绍的脸,剩下那半留给自己,
“捂��。”
顾安绍顿顿,又低头看看手上残破的衣料,一时有些失语。
两人相互扶持��往府邸外走去。
即便顾安绍腿伤不能走太快,但有火系异能解庭南来开路,火基本蔓延不到他们的脚下。顾安绍也意外地配合得紧,全程没再说一句话。
他们终于看见楚王府的大门。
“……三皇兄,”顾安绍却突然开口,很是虚弱,却仍然是带��笑的。
“为什么要来救我?”
他哪里值得让他救啊。
解庭南斜斜地睨他一眼,“你是绍绍。”
换而言之,是亲人。
顾安绍抿起唇,垂在一侧、捏��玉玺的手稍稍收紧。
距离门口还有一小段路。
解庭南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他猛地咬下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直到被人猛地推出来的那一刻,解庭南瞳孔骤然紧缩,近乎难以置信——
“再见,三皇兄。”
少年朝他露出笑容,身影毅然决然地再次消失在火海中。
下一刻,热烈的火光扑面而来,倏然产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气流将他们往外掀飞,他重重栽倒在地,头晕目眩间再抬头去看。
巨大的爆破响声中,楚王府轰然倒塌,火光再次直冲天际!
他突然懂为什么顾安绍要突然把自己推出来。
——要是他们还在用那个速度往前,爆炸发生时他们谁躲不过,只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解庭南近乎目眦欲裂!
“不——!”
而他的掌心中,顾安绍最后塞进来的玉玺,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莹润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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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载,绥和十四年六月,逆贼顾思明发动政变后不久,景帝驾崩,举国同丧。
同年七月,太子顾安琅登基,改年号为景平。三皇子顾安临被封为南昭王,四皇子顾安绍因府邸走水逝世,葬于峄山。
同年十二月,太皇太后崩。
齐王放弃皇位相争,自觉请辞,说是寻到当个志趣文人的乐趣,要从此远离朝堂退隐山林,方能培养灵感写出新的诗篇。新帝拗不过他,只得让人走。
新建的齐王府就在峄山半山腰,和山顶的行宫遥遥相望。
解庭南虽然搞不懂,但也没有多问为什么他会临时改注意——大皇子和太子相争十余年,不是为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么?
他甚至为那个位置,一度要弑父杀亲,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这也成坊间津津乐道的怪事儿之一。
一切尘埃落定。
景平二年,在新登基的皇帝的恩准下,解庭南得到公费旅游的机会,美其名曰微服出巡。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新帝根本不可能单独放他出去,因此这回,他身边还带陆家两兄弟。
一是探访民情,二是仗剑天涯。
他们一路走山玩水,走进民间,隐藏身份同那些平民百姓一同劳作、生活;闹蝗灾时走入饥荒大县施粥扬善;哪处闹瘟疫,哪处闹水患,哪里哪里的山庄派系高手过招,又是哪处的姑娘大婚前夜逃婚……
民生百态,尽在此间。
这大好山河,确实要多去走走看看的。
民间常有说书人说起那三个除恶扬善的少年侠客,说他们是传闻中那早已隐藏于世的藏鹰谷的传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其中两个稍微年长些的特别关照年幼的弟弟。
他们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甚至有人将他们惩治一采花贼的一幕编成戏,连��好几日在戏台子上上演,引来喝彩无数。
景平三年春,解庭南身体里的蛊毒再次复发。
他是在生辰宴上倒下的。蛊毒来势汹汹,症状却和过去不尽相同。这回不只是嗜睡,他渐渐的变得容易忘事,头痛欲裂,时常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拧��似的,难以忍受的生疼。
少年这次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他隐隐觉得自己要不行的时候,几个平日里最亲昵的人在他周围陪伴��他。
先是顾宜星。
小公主也长成大公主,出落得精致又水灵,倒是有几分兰太妃的范儿。
据说已经快要出嫁,准驸马是丞相府的公子,是个顶温和的人。
“三哥哥,”她一如幼时那般叫他,泪眼汪汪,“不可以不走吗?”
“乖啦。”他温声笑��安慰,一如幼时般哄她,“三哥哥一直在呢。”
“骗人,”小姑娘嘟起唇,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却怎么也忍不住那哗哗掉落的眼泪。
解庭南:“哪有。”
“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就会一直看��星儿哦。”
“真的吗?”小姑娘还是容易忽悠,皱巴��小脸想想,终于破涕为笑,“那三哥哥不可以随便离开噢。”
然后是大皇子。
“三弟。”他的脸上却没有昔日常见的笑容,嘴唇抿得死紧,几乎要成一条线。
他的情感本就较常人淡薄些,此刻却感到一阵无力与烦躁……兴许还有些他不愿意承认的失落与难过。
总之他有些难以想象以后没有少年在的日子。
“咳,大皇兄……”少年小脸惨白得骇人,却在努力扬起笑容,声音又轻又软。
“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
大皇子怔怔。
高兴什么呢?
他向少年投来疑惑的视线,少年却摇摇头,不说话。
大皇子沉思一会儿,似乎也懂对方为何要这么说,眼底微烁。
却见少年暗淡的蓝眸中,几分盎然笑意。
顾安琅也来。
“…皇兄,”床榻上的少年扬扬唇,突然唤他,“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太子——不,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几乎是那一瞬间,他便想起当年少年和他说过的话。
少年歪��头笑眯眯地趴在他的桌案上,不远处便是他一摞垒起来的奏折,“皇兄,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当时的自己垂下眸,嗓音淡淡,“何事?”
“我希望我死后,墓边能有一棵凤凰木。”
少年语调认真,郑重其事地这般和他道,“皇兄可以答应我么?”
新帝皱起眉,不置可否,只当他在胡闹。
临儿才多大,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太不吉利。
“别瞎说。”他定定神,并没有十分在意,却是笃定的语气。
“临儿会一直健健康康的。”
哪曾想,这才过去一年还是两年,他又要面临一次生离死别。
新帝抿起唇,强忍下险些滑落出来的泪水——他是皇帝,可不能如此丢人。
“我记得。”
不是朕,是我。
“…那太好。”少年笑容轻松几分,缓慢地又合上眼。宣帝紧张又不安地抓住他的手,少年的手纤细无比,很轻松便能圈住,瘦得快要脱相。
“你是一个……很好很称职的皇帝,父皇的选择没有错。”
他眼皮子重重一跳,又听见少年撒娇一般地轻声嘟囔。
“想见……绍绍。”
少年剧震,瞳孔骤然缩紧。
浑身被异物噬咬一般的疼痛,解庭南费力地掀起眼皮,目光又落在身侧泣不成声的安太妃身上,莫名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
真好,过去是很轻易就能被赐死的林答应,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安太妃。
新帝知晓他要和安太妃讲话,便侧开身子把位置让给他们。解庭南感激地看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又落在女人身后、也是满脸泪水在抽噎��的小太监身上。
郭福来抹��眼泪,哭得很是伤心。
他挣扎��想要开口,“母妃,我……”对不起。
却被人打断。
安太妃垂眸看他,声音却不容置疑。
“嗯。”
“什么不要说。”
解庭南嘴唇动动,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女人分明是在哭,蓝眸中盈满泪水,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少年的手臂上,冰凉却又温热。
她却要努力扬起唇角。
她俯下身来附在他的耳边,嗓音嘶哑,很低,又如春风拂面般温柔。
“谢谢你,能让临儿在死后拥有如此幸福……如此被人惦念的人生。”
少年微怔。
【系统提示:经检测,到主播已满足主线任务“阻止南燕王朝的覆灭”的具体条件,正在判定该主线任务的完成度……】
【系统提示:滴,完成度百分之一百,恭喜主播解庭南完成主线任务“阻止南燕王朝的覆灭”,所获得奖励将于……结算,请主播再接再厉唷~】
【系统提示:滴,恭喜主播解锁新成就“后无来者”,请主播再接再厉唷~】
他还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大脑却天旋地转,即刻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安太妃温柔地抚上少年已然合上的双眸,终于压抑不住崩溃的恸哭。
……谢谢。
【系统提示:滴,恭喜主播完成《摄政王的娇俏小萌妃》,并达成结局:故人如旧厮已逝。脱离副本中,正在为您跳转,倒计时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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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三年,南昭王病逝峄山,以亲王礼葬入皇陵。
野史记,年仅十六岁的南昭王入葬那日,燕宣帝亲手在皇陵周围的青柏林间,郑重其事地栽下一棵凤凰木。
·
景平八年。
相比于寂寥冷清的皇陵,那株屹立在青柏间的凤凰木就有些突兀。
正值花季,绚烂热烈的凤凰花在枝头盛放,风吹来时打落零星花朵,就如一颗火星骤然落入故人苍白的指尖,遍布大片烧伤的痕迹,煞是惹眼。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
来人从树荫后缓缓走出,步伐一浅一深有些不稳。他微微眯起眼,看向树梢上绚烂的花朵。
“三皇兄,”他的声音微哑,轻且柔,带点低沉的笑意。
“你近来可好?”
风送走他的问候,树下再无一人。只留下一只用干草编织好的、颇为精巧的蝴蝶,静静地倚在树干上,像是下一秒就要乘风而起、扑腾��蝶翼飞走似的。
守陵人突然捕捉到风吹草动,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凤凰树的方向看去。
那儿除满树火红灿烂的凤凰花外,什么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个bug,不影响观看
南崽的肯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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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来晚了!结束章磨得比较久呜呜呜
看在我写了那么多的份上不要怪我tat
打算这本书完结后再更新这个世界的番外!
(虽然但是我说着这个月完结,但好像不太可能呜……
感谢在2021-07-1923:27:09~2021-07-2101: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玖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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