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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这!”
在他下方之人,神色有些不解!
按照道理!
前去见剑阁,也是见那六铢衣,而不是纯阳剑宗李清衣。
“霁无瑕能够成为北方神庭帝君!”
“那么李清衣肯定会成为天剑...
漩涡深处,黑暗如墨,无光无影,唯有那悠悠钟声在耳畔回荡,一声接一声,仿佛敲在魂魄之上。倦收天身形疾坠,周身水流却如刀锋割裂,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来自深海的压迫与侵蚀。可他心中清明,未曾有半分慌乱。
“舍一念……”他默念三字,唇齿间吐出的气流在水中化作细碎银泡,“贪生者退,执念者亡。”
这八字试炼,看似简单,实则直指人心最深处的软肋。所谓“舍”,并非放下,而是斩断??斩断那一丝对生的执念,对过往的牵绊,对未来的妄想。唯有彻底剥离,方能渡过心渊。
可谁又能真正无情?
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师父临终前的那一幕:风雨交加,茅屋将倾,断刀插地,血染黄泥。老人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你问我那一刀是谁劈下的?”师父咳着血,笑得凄厉,“那一刀……是我劈的,也不是我劈的。它是无数人不甘的怒吼,是千年剑道被压弯脊梁后的反扑!是……你今日手中这把剑的源头!”
当时年少,不解其意。如今站在逐鹿海的入口,才终于明白??那一刀,不是某个人劈出的,而是整个时代崩塌时,由无数牺牲者的意志凝聚而成的终极一斩。
而他,不过是继承了那道残响的人。
“若我不曾问‘为何而战’,那此刻跃入此渊,又是为了什么?”倦收天轻笑,笑声在水中无声消散。
答案早已明了。
为了不让师父的血白流,为了让剑阁的灯火不熄,为了那些被神庭踩在脚下的弱者还能抬头看天??他必须战。
可正因如此,他仍有执念。
钟声再响,比之前沉重十倍。整片海域仿佛凝固,时间停滞,空间扭曲。倦收天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片虚境??那里没有海,没有天,只有一条无尽长的廊道,两侧立着无数面镜子。
每一面镜中,都映出一个不同的“他”。
有的是他少年时持木剑苦练的身影;有的是他初入剑阁,跪拜师父的瞬间;有的是他第一次杀人后颤抖的手;还有的,是他未来可能成为的模样??披金甲、坐高位、统御万剑,却被权欲腐蚀,沦为又一个“天武王”。
而在最深处的一面镜前,站着一个人。
背影熟悉至极。
白衣胜雪,负手而立,正是剑阁深处那位神秘男子??他的师叔,也是现任阁主,**叶寒川**。
“你来了。”叶寒川未回头,声音如风穿林,“比我预想的早了些。”
“你知道我会来?”倦收天望着那背影,心头微震。
“逐鹿海每千年开启一次,但这一次不同。”叶寒川缓缓转身,眸光幽邃如渊,“天仙遗藏之所以现世,是因为‘它’醒了。”
“它?”
“埋骨于此的,并非一位天仙。”叶寒川低声道,“而是九位。他们死于同一战,败于同一刀。那一战,改变了天地格局,封印了‘真龙之秘’。而今封印松动,遗藏自启,不是机缘,是警告。”
倦收天瞳孔骤缩。
九位天仙?同败于一刀之下?那该是何等存在?
“所以……师父说的那一刀……”他声音微颤。
“就是那一刀。”叶寒川点头,“而你手中的封神剑,便是当年九仙联手铸造的最后兵器之一,用以对抗那柄‘逆命之刃’。”
“逆命之刃?”
“斩天者之剑。”叶寒川目光深远,“传说中,有人不信天命,不信轮回,不信神佛,挥刀劈开苍穹,欲以凡躯登顶。那一刀之后,天地规则重写,天仙断绝,大道蒙尘。而那人,也被镇压于逐鹿海底最深处??以九具天仙尸骸为棺,以整片海域为坟。”
倦收天呼吸一滞。
难怪这片海会沸腾。难怪令牌会在关键时刻发烫。原来不是召唤他来寻宝,而是……召他来赴约。
“你是唯一能接近‘它’而不被吞噬的人。”叶寒川走近一步,“因为你体内流淌的,不只是剑阁血脉,还有那一刀留下的‘痕’。”
“痕?”
“意志的烙印。”叶寒川伸手点向他眉心,“那一刀太过惊世,即便跨越千年,仍能在某些人心中种下共鸣。你从小就能听见剑鸣,能在绝境中觉醒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剑意,不是天赋,是‘被选中’。”
倦收天怔住。
所有疑惑在此刻串联成线。
为何师父拼死也要将他送出东方神庭?为何临终前只留下一枚青铜令和一句谜语般的遗言?为何他在面对天武王时,竟能唤醒“天剑非天”这种失传千年的禁忌之术?
一切,皆因那一刀。
“那你呢?”他忽然问,“你让我来,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叶寒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活着回来。然后……毁掉遗藏。”
“什么?!”
“逐鹿海真正的危险,不是试炼,不是竞争者,而是‘诱惑’。”叶寒川眼神冷峻,“每一个进入者,都会看到自己最渴望的东西??力量、复仇、长生、救赎。他们会以为那是机缘,实则是陷阱。一旦接受,便会被‘它’同化,成为下一任守墓人,或是……傀儡。”
“所以,这一关‘舍一念’,其实是在防备我们被遗藏污染?”
“聪明。”叶寒川露出一丝赞许,“而你现在的处境,正是心渊幻境的核心。这些镜子,是你内心的投影。只有亲手打碎属于‘执念’的那一面,才能真正渡渊。”
倦收天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面映出“未来之我”的镜子上??那个身穿金袍、手持权杖、脚下堆满尸骨的自己。
那就是他若沉沦于仇恨与权力后的模样。
他缓缓抬手,剑未出鞘,仅凭一道剑意,便凌空划出。
“咔嚓??”
镜面裂开,蛛网般蔓延。
刹那间,整个虚境崩塌。
钟声戛然而止。
真实的世界重新降临。
他已沉入海底数千丈,四周漆黑如墨,唯有一缕微弱的红光自远处透来,如同深渊之眼。而就在他前方百步之外,赫然矗立着一座巨门??通体由黑曜石铸成,门楣上刻着四个古篆:
**心渊已渡,命途自择。**
门缝之中,渗出浓郁的煞气与血腥味,仿佛通往地狱。
倦收天稳住气息,正欲迈步,忽觉脚踝一紧。
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从海底淤泥中伸出,缠绕而上。顺着铁链望去,远方隐约可见一具盘坐的尸骸,身披残甲,头戴覆面盔,双手交叠于膝上,掌中压着一把断裂的长刀。
那刀虽断,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不是杀意,而是悲怆。仿佛它曾斩落星辰,也曾目睹众生哭泣。
“你……也来了。”尸骸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能听见它的呼唤。”
“你是谁?”倦收天凝神戒备。
“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尸骸缓缓抬头,面甲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也是……那一刀的见证者。”
“你说那一刀?”
“那一刀,劈开了天,也劈碎了道。”守门人低语,“我本是天庭执法使,奉命镇压此人。可当我亲眼看见他举刀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事,比秩序更重要。”
“他是谁?”
“一个凡人。”守门人苦笑,“一个不肯跪下的凡人。”
倦收天心头剧震。
凡人?斩落九位天仙?这已超出常理,近乎神话。
“他为何要斩天?”
“因为天,不公。”守门人声音陡然转冷,“天仙高坐云端,视众生为蝼蚁。一人犯错,满城陪葬;一族违令,千里化墟。他们说这是‘天规’,可谁定的天规?是他们自己!”
“所以他反抗?”
“他只是问了一句:‘凭什么?’”守门人喃喃,“就这一句,触怒九天。于是他们派出大军,降下神罚。可他不逃,不跪,只是一刀接一刀地砍上去,直到……第九十九斩,劈开了天幕。”
倦收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那一刀,不只是武力的极致,更是信念的具象。
“后来呢?”
“他赢了战斗,输了命运。”守门人叹息,“天地不容逆者,哪怕他拯救了千万人。最终,九仙以命换命,布下‘葬天大阵’,将他封印于此。而我,自愿留下,守这扇门,直到下一个能理解那一刀意义的人出现。”
“你觉得……我懂吗?”
守门人沉默良久,才道:“你离懂还差一步。但你已踏上这条路。”
说罢,他抬起手,将那柄断刀缓缓递出。
“拿着它,走进门去。第二关,名为‘断因果’。你要面对的,不是敌人,是你亲手斩下的一切。”
倦收天迟疑片刻,终究伸手接过。
刀柄冰凉,却在他掌心燃起一团火焰般的热流。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斩杀的第一人,是个盗匪,对方临死前喊着“娘亲病重,不得已而为之”;
他看见自己为护同门,一剑贯穿好友胸膛,只因那人已被邪术控制,若不死,便会屠尽全阁;
他看见自己在师父死后,亲手焚毁村庄,只为不让仇家找到线索,连累无辜……
每一幕,都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每一道伤疤,都是他背负的罪孽。
“断因果……”他喃喃,“是要我否定过去?”
“不。”守门人摇头,“是要你承认??你从未做错,但也永远无法解脱。”
倦收天闭目。
良久,他睁开眼,步伐坚定,走向巨门。
身后,守门人的身影渐渐化作尘埃,随水流飘散。
巨门开启时,无声无息。
门后是一片灰白色的世界,天空没有日月,大地不见草木。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悬浮着九颗晶莹剔透的“心核”,每一颗都跳动着不同的频率,仿佛仍在呼吸。
“欢迎来到‘断因果之地’。”一道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欲过此关,需献祭一段记忆??非所爱,非所恨,而是你心中最不愿面对的真实。”
话音未落,九颗心核同时亮起,投射出九道光影。
每一道,都是他曾亲手斩断的因果。
第一道,是他十二岁那年,母亲为保护他而死。她倒在血泊中,最后一句话是:“别学剑了,活下去就好。”可他还是走了这条路。
第二道,是他第一次违背师命,私自出阁报仇,导致三位师兄为掩护他而亡。师父从此不再见他。
第三道,是他曾在一场大战中,误杀一名女修。她怀有身孕,临终前只求他替孩子取个名字。他哑口无言,最终埋骨荒野。
……
一道接一道,全是痛楚,全是遗憾,全是“如果当初”的假设。
“我不能遗忘她们。”倦收天低声说。
“那你便无法前行。”机械声冷漠回应。
“我不是要遗忘。”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我是要记住。记住她们为何而死,记住我为何而战。因果不断,所以我才走得更远!”
“荒谬!”机械声怒喝,“唯有斩断,方可超脱!”
“超脱?”倦收天冷笑,“若超脱意味着忘记她们的脸,那我宁愿永堕因果!”
他猛然拔剑,三尊封神剑齐出,剑气交织成网,直冲九颗心核。
“我不否认过去,也不逃避责任。我所做的一切,无论对错,都是我的一部分。你要我献祭?好??我献祭的是‘后悔’!从今往后,我不再问‘如果当初’,只问‘接下来’!”
剑光炸裂,九颗心核同时碎裂。
天地震动。
灰白世界崩塌。
新的声音响起:
**“第二关,破。”**
**“第三关:逆命门。”**
**“入者,需持逆命之器,斩断宿命锁链。成败之间,生死由天。”**
倦收天喘息着,嘴角溢血。方才一击,几乎耗尽心神。但他眼中光芒更盛。
他低头看向手中断刀,轻声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逆命之刃’。”
刀身微颤,似有回应。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海面之上,风波再起。
数十名强者已陆续进入漩涡,但并非所有人都顺利通过第一关。不少人刚入水便惨叫连连,七窍流血,身体迅速腐化,化作枯骨沉入海底。
幸存者寥寥无几。
而在其中一道飞舟之上,一名紫衣女子缓步走出。她容貌绝美,眸若寒星,腰间佩着一柄玉骨扇,轻轻一摇,便有阴风阵阵。
“倦收天……”她望着漩涡,唇角微扬,“师父说得没错,你果然会来。”
她是**苏冥**,南方神庭叛逃圣女,亦是琴无音的亲传弟子。五年前,她因查探一桩旧案,发现神庭高层竟与真龙帝君暗中勾结,意图清洗异己,遂遭追杀,被迫逃亡。
而她的师父,正是当年参与镇压“逆命之人”的九仙之一,临终前将真相托付于她,并留下半块玉符??据说,集齐两半玉符者,可在逐鹿海中唤醒“第九仙”的残魂。
“你说他会在这里等我?”她低声问怀中一块闪烁微光的玉佩。
“是。”玉佩中传出苍老声音,“那一刀的余波,正在苏醒。而他……是唯一能承载那份意志的容器。”
“可他若失败,万物皆寂。”
“所以他不能失败。”玉佩声音坚定,“而你,必须在他迷失前,将另一半玉符交予他。”
苏冥点头,纵身跃入漩涡。
海底深处,倦收天已站在第三关门前。
那是一道悬浮于虚空的青铜巨门,门上缠绕着九条由命运之力凝成的锁链,每一条都刻着古老符文,写着不同的宿命:
**“剑修必孤。”**
**“逆天者亡。”**
**“情深不寿。”**
**“阁主劫难。”**
……
他一眼认出,“阁主劫难”四字,竟是叶寒川的命运!
“原来……你也逃不过。”他喃喃。
“欲开此门,需以逆命之器斩断至少三条锁链。”机械声再次响起,“然每断一条,施术者将承受对应反噬??孤独、灾厄、短命、乃至魂飞魄散。”
倦收天握紧断刀。
他知道,这一刀下去,或许会让他失去一切。
但他也知道,若不下刀,便无人能打破这延续千年的枷锁。
“师父……”他仰望虚空,似在对话那已逝之人,“你说过,真正的剑,不在手中,而在心中。”
“那么今天??”
他猛然举刀,刀锋直指苍穹。
“我便以心为剑,斩这狗屁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