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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汐这才明白事情的原由，可又隐隐觉得实情未必如二人所述。
虽说顾墨轩脑子不太灵光，但平日里绝非毛手毛脚之人，做事向来懂得分寸。他们从村里搬到镇上，顾墨轩更是格外谨慎，每日除了守夜就是窝在屋子里从不会招惹是非。
想到这里，江云汐不想让他吃哑巴亏，索性较真起来。望着门槛外多了一些看热闹的街坊，她淡然一笑，将音量拔高了几度。
“那好，赔钱可以，但我要弄明白你们究竟是谁撞了谁！”
原本低眉顺目的顾墨轩有了靠山，主动站出来澄清：“是他撞我，我本想把草药送到后院的。”
“你胡说！我吃饱撑的才会撞你！”
许如愿不服气地反驳。
双方僵持不下，旁边的江云汐却了然如胸，要么是许如愿故意找茬，要么是一时冒失自己撞上人。
稍作停顿，江云汐观察着脏乱的地面，又将目光转移到顾墨轩身上。
“墨轩，你转身。”她冷静地开口。
顾墨轩不知所然，但服帖地照做，一转身后背上露出一大片湿塌塌的污渍，沾在上面的豆腐脑清晰可见。
印证心中的推测，江云汐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同时当着众人面道出自己的推理。
“诸位，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他一口咬定是被顾墨轩撞的，可我看却是恰恰相反！”
江云汐的面颜自信昂扬，有理有据地解释：
“你们都看到顾墨轩背后沾着豆腐脑，所以地上的草药也是撒落在前，而豆腐脑和碎碗在后，也就是说当时是他自己从后面撞上来的，但却迁怒于人还想讹钱！”
一番话堵的许如愿哑口无言，围观的街坊觉得有道理，纷纷帮着江云汐说话。
成功为顾墨轩证明清白，她也不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药铺生意，趁着两人没话说打圆场。
“好了，我想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孰是孰非大家心里有数就好，至于那一文钱……”
江云汐哼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板，直接拍在柜台上。
“既然我来这里做大夫，凡是当要以和为贵，豆腐脑的钱我出了，你再出去买一碗罢！”
她瞥了眼有些难为情的许如愿，一眼轻蔑又转向小工。
“掌柜请你来是打杂的，地上的东西你是不是应该打扫一下？”
“是，是，我这就去打扫。”小工自知帮着许如愿说话理亏，碍于周围看热闹的人，只好低声从命。
而街坊们对于江云汐大气宽容的处事态度很是钦佩，纷纷指责了许如愿几句便各自散去。
然而此事作罢，当日药铺却更为冷清，从早到晚前来抓药看着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江云汐眼看着生意全无，索性渡步溜回到后院，遍寻不寻不着顾墨轩的踪影。
“墨轩，你在那里？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江云汐刚说话，就看到跟墙角的黑影融为一体的顾墨轩蠕动了一下，顿时开心的上前狠狠拍了一下他。
“不要以为你不出声，我就找不到你。”江云汐开心极了，跟着蹲下，将放在身后的一个纸袋子献宝一样拿到顾墨轩的面前。
顾墨轩有些委屈，黯淡的大眼睛无神的回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会，这才猛的伸手将那纸袋子夺了过去，急急的撕开，这才发现里面是几颗糖葫芦。
顿时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张嘴就塞进一个。
小孩子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刚刚出去送药材，顺便在街上买了些生活用品，顺带着捎了串顾墨轩喜欢吃的糖葫芦。
江云汐有些心酸的捧起顾墨轩的脸仔细看着，因为一直忙着店里的事情，两人又聚少离多，都未曾管过他多少。
眼看着胡茬子都长了出来，在脸上翻飞着，也不知道墨轩每天有没有认真的洗脸，明显的脸都黑了许多。
江云汐这才拉着他进了屋：“才多少时间没有仔细看看你，你就快成个猩猩了，今天得了空，好好收拾你一下。”
顾墨轩有些迟疑的看着江云汐：“收拾什么？云汐，因为我做错了事，你要打我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把手中的糖葫芦丢到了地上，害怕的背对着江云汐，衣服上还沾着早上的豆腐脑。
江云汐摇了摇头，将装糖葫芦的纸袋子捡了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拉着顾墨轩的手：
“一个人的仪表是十分的重要，就是因为你未曾注意到这些，才会被那些人欺负了去。”
进了他们的小窝，江云汐立马叫云梦帮忙烧一盆洗澡水，云梦一头雾水的照做了。
江云汐找出一把剪刀，认真的修剪着顾墨轩放飞自我的胡须，连着鬓角一起仔细整理，因为剪刀有些钝，偶尔会扯到他的毛发，引得他哇哇大叫。
好在手上还有着糖葫芦，顾墨轩还是算比较乖。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江云汐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达到她满意的效果。
洗澡水也烧好了，顾墨轩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摇头，还是在江云汐严厉的目光下跳下澡盆，最后乖乖到帘子后面换上了衣服。
待江云汐将顾墨轩洗净的头发尽数挽起时，镜中的人的面貌惊住了场上几人。
顾墨轩的身形高大，五官更如雕刻一般，不言不语中自有一番贵气，只是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样子让人不曾仔细看过他。
“姐姐，原来姐夫这么俊呀！”江云梦都忍不住惊叹。
顾墨轩这次被夸赞后也似有了些自信，眼神直直逼向江云汐，江云汐却发觉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不由别开了脸。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着流言蜚语四处传播，即便是不知情的看诊病人都有耳闻。
尽管江云汐在坊间名声鹊起，而且大家都很敬重她的品行气度，无奈前来和善药铺光顾的都是大户人家，听闻新来的坐堂大夫没什么名气，又是女流之辈，自是对她充满怀疑和挑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