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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这些商人们，哪里有姚楠的护身金牌，不等衙役们举起杀威棒来，一个个都飞一般的向衙门口逃去。
为了不至于让事情闹的太大，瘦弱的文书也在跟在这些人身后，急急去封众人的口。
最后，留在堂上的便只有两三个保护荆大人的衙役，以及荆大人与姚楠两人。
相距不足三步远的两人，正面对峙着，只是一人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炽盛，而另一人则好似闲庭信步般，随意愉悦。
越看姚楠，荆大人心中越气不打一处来，自他当上万守县的县令以来，因为天高皇帝远，她还真再没吃过这样的憋。
“……好小子，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恨恨说完这句话后，荆大人直接拂袖而去，只是姚楠却也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在荆大人踏出不到一步的时候，那可恶的笑嘻嘻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
“荆大人，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要好心的提醒一下，根据陛下颁布的布告，若各地在应配合皇商，提供消息的时候却并不作为，轻者罚奉，调职，重者降职降罪，视情况直至……”
荆大人被气的胡子差点儿翘起来，猛地转身，恨不得在姚楠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用不着你来教我！你要的消息，我明日派人送去你店里。”
说道最后，荆大人的话里透着无穷的无力感，甚至让不厚道的姚楠。在心底都有些同情起他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已。
就在衙门里十分热闹的时候，衙门口也十分的热闹。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衙门口内的院子里，也是十分热闹的。
瘦弱的文书，在这一群膘肥体壮的商人之中显得十分势弱，但若是细看他却是气势最足的一个。
只听他用不是很高的声音，在“循循善诱”着众人道。
“……你们自然也知道，咱们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时气恼也是有的，但却也绝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是吧？”
“……呃，嗯，没错。”
众人听到这话，还能说什么，即使是真挨了几棍子的，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
在交代过众人，该严守口风的事情，并暗示官府若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他们会有怎样的下场后，文书次啊踏着小碎步，迅速赶回了大堂的方向。
而被留在衙门口的众人则是同病相怜的，互看着叹息不已。
其中，吕家的这任当家人，一位五十岁上下，蓄满船锚样胡须与方形的下巴的中年人，看似随意的接近了万守县的商会的何会长。
虽然这位吕当家的外貌有一点儿像是镖师，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经商的，但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却不敢小觑了他，只因为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吃过他的。
在众人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吕当家站到了商会何会长的身边，一直到了文书走后，他才看似十分随意的开口与何会长攀谈道。
“咱们还真是倒霉，不仅生意眼看着就要丢了，哎，如今还要受这样的欺压。”
聚在一起的众人，在吕当家没这样说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此时站在烈日灼人的庭院中，有些人身上还带了轻伤，再回想着吕当家的话，竟立刻就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了。
就是啊，怎么他们这些在本地认真做生意的人，就这么倒霉呢，不仅要被皇商抢了生意，如今还代他人受过。
“真是的，要不是刚刚那个公子哥，咱们也不会挨打！”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后，人群中立刻便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抱怨。
“可不是！一个黄口小儿，靠的还不是家里的荫蔽？”
“真是，岂有此理！”
但何会长却在吕当家的话后，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与周围应声而起的众人道。
“咱们出来行商做买卖的，凭的既是自己的本事，也是咱们老一辈拼来积累下的东西，各人做各人的生意。且今日这无妄之灾，打人的也不是那小生，何苦这般酸苦的怨天尤人？”
说完，何会长转身看了看吕当家的，又开口道。
“吕先生近日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不过，谣言无根，还是不要轻信的好。”
说完，何会长侧身拱手淡施一礼，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衙门口。
“会长，会长，等等我……”
当总是慢半拍的商会副会长梁成反应过来时，何会长早已走的只剩背影了。
众人听到何会长的话后，气氛一顿有些尴尬，气氛静默之中，吕当家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后也转身告辞，出了衙门。
好不容易赶上何会长的副会长梁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劝道。
“……呼，您说您，这又是，呼，何必呢？……”
“哎……”
幽幽叹了一口气后，何会长终于放慢了脚下的速度，只是步子并不停，边走边道。
“哪里是要为那姚家的小子强出头，你没看那只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吗？”
“嗯？”
何会长侧头看了看自己副手那一脸后知后觉的懵懂样子，忍不住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好好想想，如果万守县的众人对姚家那小子有了嫌隙后，谁最有利？又是哪些人要倒霉？”
副会长梁成闻言，边迈着胖墩墩的小短腿，边用一只手摸着圆滚滚的下巴，思索着喃喃道。
“呃，按咱们会里的登记看，姚家这次在万守县内开了一家石料铺子，两家布行，哦，对了，今年刚刚追加了四家米铺。”
边说着，梁成似有所悟般，眼睛闪亮着盯住何会长道。
“所以，您说的是，吕家怕姚家把生意都抢去，所以如今才在找机会让姚家小子自绝于万守县的商界？”
“还不止如此……”
在梁成期待的目光中，何会长无奈的在心中暗道，这梁成账务上是把好手，无论多隐蔽的问题都能被他发现，但若论辨认人心曲折的功夫，还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虽然无奈，但何会长仍然不厌其烦的为梁成解惑道。
“如果让商界形成这样的风气，日后咱们就都不用正常行商了，尤其是在这边关的，犹如咱们一样的商人，往来与各国间的行程不同于扎根在丹阳的皇商，光是处理这些蒲风捉影的事情，就足够咱们耗去大半的精力，哪里还能心思做买卖？”
“哦，原来如此，那吕家的老狐狸不仅是想从万守县将姚家除掉，这是还想连带着咱们也一起解决啊？好歹毒的手段！”
“哎，不过即使是知道了，咱们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到底咱们商会也只是自愿组成的组织，平日里看着万守县中各个行商之家族都要按商会的规矩来，但这万守县当地的乡绅哪里会甘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