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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沏茶的时候,眉眼低垂的模样最像皇后。
因此,如果沈帝心情尚可,但凡能空出些时间,静妃便要一直重复沏茶的过程,而沈帝则会一直不厌其烦的在旁注视。
“陛下,马上就入秋了呢。”
静妃边一手持壶轻轻用沸水浇过,边轻轻开口道。
沈帝的目光流连在静妃的眉眼间,似乎对静妃的话充耳不闻,这样的相处方式静妃早已习惯,只要沈帝没让她闭嘴基本上她说什么都可以。
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静妃开口接着道。
“初秋万物结实,是个好时节呢。陛下,可记得臣妾也是在这样的季节入宫的。”
一套娴熟的洗茶动作结束后,静妃再次用沸水冲入壶中,完成凤凰三点头时,沈帝终于给了一个回应。
“嗯。”
“臣妾前些日子听说,大皇子如今的年纪与您当时迎娶皇后时几乎相当了。不如趁着现在这好时候,给大皇子与三皇子都定一门亲事,您呢?”
“哦,爱妃何时这样爱操心了?”
静妃被沈帝问的一愣,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太快,补救道。
“琛儿也快到这样的年纪了,当了母亲后,越发喜欢东想西想的。其实臣妾也十分关心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只不过他们一个有母后亲自照顾,一个也有自己的母妃,我倒不好直接越俎代庖。”
在沈帝锐利的目光下,静妃忍不住解释的越来越多。
“呵,也好,他们都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小家了。爱妃既然提起这事儿,想必是已经有了适当的人选吧。”
听到沈帝此话,静妃不由得一滞,心底恨恨道老狐狸,却也不得不顺着沈帝的话头,用一副没心没肺的口气,继续将自己准备好的话说出口。
“那是自然,否则陛下定说我没事就会给添麻烦了。临淄中的世家大族的千金不少,但能与两位皇子地位相当,年龄相仿,又才德兼备的千金却也并不算多。静安侯的千金安阳郡主,礼部尚书家的曹小姐,哦,对了,还有就是近日闻名京师的镇国大将军府的李小姐。”
“哦,那按爱妃的想法,哪位小姐应给配哪个皇子呢?”
“陛下就别拿我开心了,这哪里是我多嘴的事情呢,只是……”
边巧笑着,静妃边露出略微犹豫的神色。
沈帝笑得意味不明,却仍追问道。
“爱妃,日后琛儿的婚事,你也一样要操心,如今算是提前适应吧,但说无妨。”
“陛下,琛儿还小呢。”
静妃只简单推脱了一下后,立刻又开口接道。
“依臣妾看,安阳郡主不论是地位,还是才德之名都是这几人中极好的,尤其是与大皇子两小无猜,两人心中只怕对小时候的情谊还是难忘吧。这两天,臣妾在后花园中宴请过这些小辈时,两人一起样子真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呢。”
“哦。那李琼呢,爱妃又是如何看的?”
静妃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听沈帝开口后,立刻用手帕掩住樱桃小口,轻笑道。
“这,我哪里有陛下了解的清楚呢。见到那小丫头,也不过是前两日的事情。不过,陛下是如何看的?李琼这丫头长得还算清秀标致,家世也算显赫,不知是否能当的起王妃或皇子妃的身份呢?”
就在静妃与沈帝于书房内,讨论着李琼等京师贵女们的日后命运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李琼,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自己人生的既定轨道。
李琼乘马车回到将军府时,一直在小花厅忐忑不安等待着的将军府大管家,刘安已经不知在他这小院里转了多少圈了。
此时,他早已被李琼架空,将军府闭门谢客,又实行各种李琼想出的节俭方针,水月阁与老爷的院落里又都是李琼自己找来的人,根本是无缝插针。
现在他对将军府的事务完全是束手无策,就连每三日要向外传递的消息,也都是他道听途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就在他这样苦苦支撑的时候,今早李琼离开府邸后,骠骑大将军的暗线又联系上了他,非要让他观察今日回府后李琼的所有行动。
虽然当时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但来人一走,他几乎就要抓破头皮了。
此时的水月阁,几乎是比当初大将军的书房,监管的还要严密。要让他在今日将李琼所有的行动都摸清楚,这让他如今这个挂名大总管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啊!
正在这时,派去前门望风的小厮来报,说是小姐已经回府。
这消息竟似一道催命符般,让刘安胆寒。
究竟要怎么办?!
“行了,下去吧。”
阴沉着一张死人脸的刘安,打发走了小厮后,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李琼必经之路疾步赶去。
刘安破釜沉舟的蹲在树木茂盛的地方,暗中观察着回府的李琼,并不断思考着可以继续跟着她窥探的机会。
李琼倒是一如平常般,回府后简单的问过门卫,今日府内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后,径直返回了她的水月阁。
但很快跟在李琼身后的刘安,就意外发现了这里一条捷径,可以直抵水月阁的书房。
之前他就经常听说自家这位小姐有偷溜出府去的事情,但却一次都没抓住过她,虽然大将军抓住了一回,但却也并未严惩,因此他更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自己现在跟李琼所走的这条路,就是这小丫头平时浑水摸鱼偷溜出府邸的小路?
只是,刘安在李琼书房的窗外刚刚蹲好,还来不及平复好紧张的心情去窃喜的时候,李琼的声音就从室内,刘安头顶的窗内传来。
“既然,刘管家都跟到这里来了,何苦要在窗外苦等,何不到室内一叙?”
她,她是故意的?!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被李琼一直引导了她的书房外的刘安,忍不住双腿瑟瑟发抖起来。
将军府对下人想来厚赏,却也重罚,只要有证据证明作奸犯科行为不轨,那是决不轻饶的,更何况他这是被抓了现行,而且他深知自己是李琼的眼中钉肉中刺。
“小,小姐,我,我……”
不等从窗台下现身,想起上一次李琼收拾下人的手段,刘安就浑身无力,完全跌坐在了窗台下。
李琼吩咐一同与她进入屋内的孟勤,将刘安拖到屋内后,去在外面把守,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被孟勤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入屋内的刘安,此刻仍然抖如筛糠,一直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李琼,口中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李琼求饶。
“……您听我解释,我,我没有……”
坐在刘安对面上首的李琼却并没露出什么凶恶模样,只是静静的将一杯茶喝尽,才开口。
“刘管事,稍安勿躁,我没说要去你性命。”
李琼觉得自己笑得还算亲和,但不知怎么刘安就受了刺激,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并不住求饶道。
“……小姐,饶命,饶命啊。我还有妻妾,老人孩子要养活,呜呜……他们没了我要怎么活呢,求您网开一面,我再不敢了!呜呜……”
被吵的头疼,李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刘安却误会了她皱眉的含义,哭的声音更大,求饶的话更是倒豆子一样的源源不断的往外蹦。
“够了!”
李琼猛地一拍桌子,同时大喝出口。
刘安也因这声极具气势的大喝,一惊之下竟是连哭都忘了,直瞪着李琼的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起身缓缓度步到刘安身边后,李琼蹲下身子与刘安平视着,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开口道。
“原本我看你是个人才,本打算再试试你是否可为我所用,但昨日得到的消息,你那个远房亲戚回乡后,便上吊自杀了?”
听到自己为了永诀后患而做得事被揭破,刘安刚刚哭的红彤彤的双颊立刻苍白一片,不知是吓得还是刚刚哭的,之一个劲儿的抽气,竟是连回应的话都说不出口。
轻轻摇了摇头后,李琼猛地起身离开了刘安身旁,并继续开口道。
“想必你已经感觉到,我发现你背着将军府做了些什么。”
听到李琼的这句话后,原本的抽气声立刻消失了,刘安的脸色也变为了青紫。
这样卖主求荣的事情,在别人府上也许最重也就是被送往官府,但在将军府上,这样的事情视同通敌叛国一样严重,而他签订的还是卖身契,这不被打死才怪,而且很可能还是用那种最残忍的刑法折磨而死。
“您听我解释……”
刘安早已被吓的面色如纸,说话时甚至上下牙都发出了哒哒的磕碰声。
李琼却并没未如刘安所料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只是抬手止住了刘安要说的话,眼中似乎还有一丝不忍。
但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绝对看错了,李琼脸上除了冷漠外,便再无一丝能称得上表情的神色。
“刘安,今日你暗中联系的人,应该在我离开府邸后不久就找上你了吧。”
因为知道自己此刻命悬一线,刘安一点儿负隅顽抗的心思都没有,听李琼这样问候,直接点头默认了。
“很好,那让我猜猜,他吩咐了你些什么呢?”
边说着,李琼已经回到了上首的楠木太师椅上安坐。
“一会儿只要我回府,你就要派人或者自己,寸步不离的看着我都做了什么,对吗?最好将我都与何人说过什么,并在哪里都做过什么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明日便要呈报给对方,是么?”
此刻的刘安早已是面如死灰,点头如捣蒜。
虽然心底已经不报活着的希望了,但刘安还是十分好奇为什么,李琼能猜测的如此分毫不差。
“你不用操心我是如何猜出来的,只想好一点就足够了。”
说着李琼嘴角似乎露出一抹轻笑,边接着道。
“你想活,还是想死?”
“活,活命!当,当然是活命!小姐。”
刘安回答的有些怯懦,只因为他相信,李琼是欲除他而后快的,但没想到李琼在知道所有的事情后,竟然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此时只要抓住自己顺藤摸瓜,自己身后的主谋也能被揪出来,她怎么会如此轻松放过?
脑中这样想着,刘安也豁出去了,开口问道。
“小姐,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呵,当然,不愧是能潜伏在我们府上的管家,即使此刻也能如此清醒。”
似讽似嘲的话后,李琼严肃了表情道。
“若非如此,我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说着,李琼提笔在一旁的书案上迅速写好了一纸书信,并利落的封在信封内,伸到了刘安面前,道。
“按照你平时联系那人的方式,去找那个接头人,并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所知的背后最大的黑幕,我便饶你一命。”
听到还有一线生机,刘安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一样,他绝不会放过这绝处逢生一般的好运。
李琼话闭,他立时便恭敬地接过李琼手中的信封后,边叩头边满口为李琼歌功颂德道。
“小姐大慈大悲,小人日后定对小姐忠贞不二……”
“呵呵,省省吧,念在你为将军府操劳这些年,且此刻府内也没因为你的背叛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态,所以我不为难你。这次的事情过后,带着你的所有家当,去与你的妻儿好好过日子吧。”
看着刘安失魂落魄离开自己书房的背影,李琼心中还有些不知自己如此做是否妥当的不按。
吕鹤,父亲上一世身亡的间接凶手,自己此刻帮他是否会将父亲导入上一世的厄运中,冷泉心底总是难免会有这样的担忧。
于此同时,静安侯府中,也有一人有着同样忐忑纠结的心情。
静安侯似乎并没听到什么风声,此刻与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正同桌享受着山珍海味。
“……安阳,你可说是为父这些孩子里最拔尖的了,人又聪明伶俐,万不可轻忽了自己未来的前程啊。”
边喝着小酒,静安侯不只想到了什么,嘴角得意的翘起,心情甚好的告诫着安阳。
“是,父亲。”
一旁乖巧陪着的安阳面上虽是一片幸福娇羞的模样,但心底却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最近父亲都在与京师中的文人墨客游玩儿,因此后宫中的事情才没传到他的耳中,但若是太后有意将自己许配给沈瑢的消息传入父亲耳中,不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倒还好说,沈瑢是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就算最后不能称皇,也还会有王位在身,就算自己嫁过去,父亲也只会觉得这笔买卖合算。
但就怕父亲先知道的会是后宫中,御花园内自己办的糊涂事儿,而且沈瑢冒冒失失的与太后去说亲事,也容易让太后察觉到自己的那件丑事。
此时,安阳的心情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灼难耐。
就在这时,宫中的内侍传来消息,沈帝召静安侯进宫伴驾。
这在静安侯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虽然前日两人才见过,但怎么说两人都许多年未见了。
如今沈帝还能如此热情,让静安侯受宠若惊,同时又对自家地位的稳固,心中窃喜。
边让人带内侍下去打赏,边起身准备回院收拾一下进宫面圣。
但就是这样的时候,静安侯还没忘记刚刚他要嘱咐安阳的话,转身略有些责备道。
“安阳,不是为父的不体谅你的心情,但像你这样苦苦等着一个人又是何苦呢,不如选个合适的岂不是更好,比如喜欢你的。为父说的话都是为了你的幸福,好好想想,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