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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扮作游士，在还算平坦的土道上慢步，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边向远处零星分布的耕地旁的人家走去。
当来到近处时，发现一种一块土地上，竟有人正在除草。
那人佝偻着身躯，身穿土黄色的粗布旧衣，若不是离得近了，只怕再好的眼力也难发现。
“老汉，老汉，打扰了……”
张青出声唤人，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但不知是那人太过认真，还是耳力不好，任张青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
抬头又望了望周围，因为时候尚早，实在是再无半个人影，不得已张青将马留在田边，自己下到田里，来到来人身边，大声打招呼道。
“老人家。叨扰了。”
老人在张青靠近的那一刻猛地起身，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拔腿便要跑。
“老人家？……小心！”
可匆忙间，老人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幸亏张青眼明手快将人扶住，才没让老人被一旁田间的锄头伤到。
“爷爷！放开我爷爷！你们这帮没有王法的恶棍！……”
这边张青还没来不及说第二句话，远处的土房里便奔出一个少女，手中拿着木棍直奔张青而来，那样子显然是来拼命。
“别别，小姑娘，你误会了！”
张青为了怕伤到彼此，只得先将老人放开，急急跑到田埂上的马匹旁。
“误会？”
少女的脚程也是快，就这么点儿时间，已经跑到了她爷爷身旁，便将老人扶起，边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张青。
在确定张青不会做什么之后，少女才转头趴在自己爷爷耳边，询问起事情经过。
老人似乎耳朵真的有些问题，隔了起码七八步远的距离，少女在老人耳边的话，张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老人还要再三让少女重复，才终于回答起少女。
“啊，我没事儿，刚刚不知怎么这人没声儿的就在我身后了，吓了一跳。我以为是田庄里的那些人，打算跑时，跌了一跤，这人扶了我一把。”
张青开始听老人描述时，真的忍不住在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怎么刚刚就不绕到这人前面呢？
现在可好，成了他居心叵测的接近别人了。
不过还好，在老人最后的描述中，张青做的事儿勉强还能算个好人。
哭笑不得的张青在老人说完后，苦笑着道。
“小姑娘，你看我没做什么坏事吧？我只是个过路的，想要问问路。”
那少女在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十分爽朗道。
“嗯，刚刚多谢你了，我爷爷耳背，身子也不灵活了，这要是摔着了，不定要在床上躺几天呢。你是要问路吗？这一大早的就赶路，也真是个怪人。如果你不嫌弃，就来我家坐坐喝口水吧，我对这一带都熟，一会儿忙完早饭给你带路也行。”
“哦，那可多谢了，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
“要来便来，那么多废话。”
少女瞥了张青一眼，留下这句话后，便扶着自家爷爷先行回屋了。
留在原地的张青，见自己竟如此不被待见，心中更是苦笑不迭，只是对这少女天真率性的举止，颇觉令人畅快。
跟随两人来到土房后，张青被内里的简陋与破败惊了一下。
不足方寸的屋内，仅有的家什只屋角的两床薄被，与一袭草铺，一张断腿的矮木桌，和门口的土灶。
而且这还不算，这土房在张青眼中甚至连遮风避雨都难做到。
屋顶正中开着一个盆大的大洞，抬头便能见到还未全部消失的晨星，而只有最靠里的角落处才能勉强遮住头顶。
而门口的土灶，不仅早已被熏得漆黑，其中的一个角还塌了下来。
相比之下，灶前少女此刻正忙碌着的早饭，四五个刚从炉火里扒出的地瓜，与锅里不知用什么熬的汤水，还算是让张青能稍微接受一些。
穷苦的日子，张青也曾亲身经历过，只是如此恶劣的环境，在当今沈帝的治下却着实少见，就他这些年在各地游学的经历来说。
张青在门口石头垒起的“椅子”上，挨着正在编草鞋的老人坐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姑娘，你们家怎么这么苦呢？现在这世道，就是上山砍柴去买，也能换些钱，修补一下家里的吧？”
少女边忙着在锅里加着什么，边头也不会的答道。
“谁不想住的舒服些？要是你说修补屋顶这样的事儿，我自己也能做到，根本用不着花钱请人。”
少女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里既没骄傲自得，也没自怨自艾。而且看她的性格也是不屑于在陌生人面前夸口的，只是既如此，为什么现在的屋顶还破着呢？
张青又是好奇，又是敬佩，边打量着眼前少女瘦弱单薄的小身板，边又问道。
“哦，你这么厉害？可是，这屋顶……”
“自然是被人捅破的，我每修补一次，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捅破。哼，打不过他们，那我就再修……只不过，我最近顾不上进山去找茅草罢了。”
少女先头的话说的咬牙切齿，铿锵有力，只是最后的语气中却又不自觉的透出了一种无奈。
“你们乡里有恶霸？”
看这家里没有男丁，所以有人欺负这一老一少吗？
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的张青，目光不经意的滑向土房外的土地，地里郁郁葱葱茁壮的植物，都是即将成熟的地瓜，土豆，好像还有些是甜杆。
显然，这家里并不大的土地还算肥沃，想到另一种可能，张青又追问了一句。
“……还是，有人为富不仁？”
“嗯？什么富？”
“就是，你们乡里的有钱人，打你家这片地的主意了？”
“哼，又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
小姑娘暗中嘀咕了一句后，不耐烦的回答道。
“你们看外面那么一大片的地都被一家围起来了？还有能富过他们家的么？而且人家怎么会看上我们家这么点儿地？”
被数落了一顿的张青，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更是好奇起来。
“哦，那么说，这可就是怪事了。”
此时，少女终于完成了爷孙两儿的早饭，转身道。
“看你穿的不错，应该不愁吃不上早饭，我没加没有多余的……”
“哦，不用，不用，多谢了，我备了干粮。”
就在张青截断少女话头的时候，本以为她会直接落座，只是没想到她竟将手中的汤碗直接放到张青面前道。
“虽这么说，但一碗汤还是有的，不嫌弃就喝些吧，一会儿我收拾完，就给你带路。”
“多谢，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