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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琼竭力张口喘息,可憋闷的胸口却得不到丁点儿缓解。
只因她的四肢与脖颈都被绳索勒紧,而绳子的另一端则固定在缓慢却坚定向前的五匹马背上。
随着距离的拉大,绳索也越绷越紧。
身体本能的渴求着生存,可咸腥的空气除了让李琼被毒哑的喉咙火辣辣的刺痛外,别无作用。
周围听风国的百姓早已将刑场围的水泄不通,此起彼伏的叫嚣在李琼耳中,却都成了无意义的翁鸣。
疼,好疼……
疼的不仅是被敲断又被拉扯的四肢,更是李琼的心。
悔恨的毒汁侵蚀心肺,让她恨不得挣脱束缚,亲手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丢掉。
难以忍受的痛苦让李琼恍惚,地牢中的一幕再现,静妃鬼魅般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怎么,不敢相信?怪只怪你自己太天真。哈哈哈……”静妃用像是刚喝过人血的鲜艳红唇,吐出恶毒的话语。
李琼被绑在刑架上虚弱无力,可眼神仍凌厉的瞪着暗害自己的静妃。
她不明白,当年父亲只是秉公将她大哥交由刑部而已,怎么就让这位贵妃如此痛恨自己一家,不仅陷害自己远嫁他国,还追到国外栽赃自己。
“我父亲只是秉公处理,判刑行刑都与我家无关,你至于如此记仇,啊!”
咔……
随着一声脆响,李琼绑在刑架上的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屈折向上。
静妃手拄她刚用来敲断李琼胳膊的木杖,得意的欣赏李琼因疼痛而扭曲的脸。
足以让人晕厥的疼痛席卷了大脑,李琼眼前阵阵发黑,只能狠咬着嘴唇才能止住口中的呻吟。
“哼,记仇?!不是你爹,大哥怎么会被贬还被打成废人,我又何至于要嫁入皇城,讨别人欢心?!我不能与今生所爱在一起,你们也别想好过!”
静妃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嘴角因发泄而兴奋的吊起。
李琼还没缓过疼劲儿,额角鼓鼓挑动,意识只半清醒,头正无力的向下低垂着。
静妃猛地抓起李琼的头发,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拜你爹所赐,我儿子也能有机会成为皇帝,所以就用你们父女的命,为我儿子的皇位铺路吧!”
因巨大的喜悦,静妃的整个面孔都扭曲成极可怖的样子。
李琼因静妃话里的暗示,猛地被激起一股力量,开口质问道。
“我爹?你疯了!我爹是为国捐躯,阻挡燕国百万大军,英勇就义。你一个后宫嫔妃……”
“哼,的确你爹为国为民,是丹阳国的大英雄。呵呵,可惜下场不过是在战场被围困至死。想必百万敌军的围困下,他一定很迫切的等待着援军吧?你觉得,当他看到援军旗帜只在身后极远处飘扬,却不肯主动再上前一步时会是什么心情?”
静妃边说,边畅快的看着李琼目眦欲裂的表情,接着道。
“啧啧,你知道吗,皇帝听说他最后被扎成刺猬只剩一人时,还拽了几百敌军做垫背,也直说可惜呢。若不是你父亲惹他怀疑,我哪能那么轻易就让皇帝听信我的话?这把利剑,对皇帝来说可是很好用呢,哈哈哈……”
李琼没上过战场,却也能体会千钧一发之际,明明看得到救援,对方却不肯伸出援手的绝望与愤恨。嘴唇早被她自己咬破,眼角也因心痛父亲的遭遇被瞪裂。
满嘴的腥甜,眼前更是一片血红,静妃癫狂大笑的身影就像是猖狂乱舞的魔鬼。
“闭嘴!你们这些奸佞小人,昏庸皇帝绝不会有善终!”
因身体里的气血涌动,李琼猛地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此处已不是地牢,自己正在刑场,承受着车裂的极刑,可相比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李琼思绪里充斥的却都是对往昔的悔恨。
自己明明发现了父亲谋逆的谣言,为什么不再奋力劝说父亲一次,让他解甲归田?!
怎么就天真的相信,静妃不会挟怨报复自己一家?!
“静妃!若再有一次机会,我李琼定要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本应响彻天地的怒吼,经过被毒哑的喉咙,只剩下一阵“赫赫”声。
噗……
李琼大张的嘴里喷射出血雾,刺目的颜色在空中如红莲般妖娆绽放。
与此同时,承受到极限的身体也立刻分崩离析了。
血红的视野渐渐沉入漆黑的深渊,就在李琼即将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刻,眼前竟骤然明亮起来。
熟悉的香气满溢鼻间,慢慢明晰的眼前,竟出现了李琼家里后花园中的景致。
到底,发生了什么?
鸟雀啁啾,骄阳似火,丹阳国第一大将军李忠信的府邸内,众人都在各司其职。
就连大将军也在书房内忙于国事,此时府内唯一能享受那雕梁画栋与这般美好时光的,就只有大将军唯一的爱女李琼了。
将军府精致的后花园,氤氲着名贵百香草的清甜,一片翠绿的藤蔓下,李琼的确正斜靠在美人榻上,享受着被斑驳日光包围的惬意,酣然沉睡。
可若细致观察,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似乎并没做什么好梦。
惨白的脸色,深深皱起的眉头,以及额角的冷汗都透出一种倔强与凄楚的美。
“小姐,小姐……”香雪担忧的呼唤着李琼,她刚刚只是去小姐的水月阁取了趟东西,怎么小姐就发起噩梦了?
边努力试着将人摇醒,香雪心中边忍不住嘀咕。
难道是这正午的天气太热,小姐小憩时中暑,所以才梦魇了吗?
正在香雪纠结的时候,李琼竟突然猛地睁开眼睛。
似乎是终于从噩梦中逃脱般,李琼边大口喘息着,边惊慌的四下观察。
“小姐……小姐?我刚盛了些冰酪,您先解解暑。”香雪虽担忧的手心发凉,可动作却十分麻利,将李琼塌边的冰鉴内的冰酪迅速盛到白瓷碗里,递到李琼手中。
小姐从小怕吃药的习性,让香雪只能先试着让李琼吃点儿凉的解暑,否则现在她一定飞奔去拿药来,或者叫人请大夫上门了。
李琼睁眼后一直怔愣着,一手扶着矮几,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脑仁儿刺痛,眩晕恶心的感觉,让李琼只能手扶矮几才能稳住身形。
胸口不再憋闷,视野也不再晃动后,手心竟感觉到一阵清凉,李琼垂首看去,竟是福来居的冰酪。
只有经过数道工序,才能将牛乳制成这样水润的乳膏状,之后还要镇在冰鉴中半日,才能完成这道美味的冰酪。也因此冰酪又是丹阳的名产,却也是进贡之物,对于等闲的富贵人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之物,就是听说过也绝不敢奢望。
所以,别看这一小碗不多,却绝对是皇帝信任与恩赐的明证。
李琼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东西,难道自己在做梦?
明明自己应该在听风国,且早已身首异处了……
一旁的香雪伸手轻触过李琼的额头后,担忧道:“小姐,好点儿了吗?要不今天就别出府了。虽然听说子虚先生已经开坛说书了,但也不急在这一天……”
香雪轻柔的话语滑入耳中,却似是一把巨斧在李琼眼前劈开万仞高山,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震。
记忆的阀门就像是打开的水闸,前世经历的所有,瞬间全灌入了李琼的脑海。
三年前,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午后初醒的时刻,离家去街市游玩儿,但那仅仅是千千万万悠闲自在日子中的一个。
若不是子虚先生的名号,若不是那件意外,这样的一日绝不会在李琼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象。
也就是说,自己重生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梦魇或者发疯,李琼执意撑着仍有些头晕的身子,溜出将军府,按上一世的路线,游走在丹阳最繁华的街市——福宁街。
熟悉的街道在眼前铺陈开来,如洪的人潮擦肩而过,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次充斥心底。
可书生打扮的李琼,却完全顾不得去细想或品味,只在心底默默思量,边不引人瞩目的加快了脚步。
若自己真的重生,便要尽全力改变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可俗话说生死有命,宿命天定,李琼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所以此刻,她便要用上一世对她来说,不大不小的一件意外来验证。
很快清水居的牌匾出现在远处街角,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心底紧张,李琼只觉得广袖中两手心汗湿粘腻。
清水居大门外一如前世般,聚集了众多仰慕子虚先生,为一睹其真容的文人墨客,贩夫走卒。
李琼却在此时改变了上一世的路线,距离前门还有二三十步的时候,便停下脚步,转向一旁的小巷。
“呼……”
平稳下心绪,李琼抬头确认天色。
此时与自己前世到达清水居的时辰相差无几,而据李琼估计,现下距那件意外的发生应该还有段时间,正好可以让她提前做足准备。
丹阳虽是七国中占地最小的,却因与秦,楚,西夜,燕接壤,凭地利成了七国中商业最发达的一国。
不说都城临淄如何繁荣富饶,只看福宁街上鳞次栉比的各色店家,与摩肩接踵的行人,便也能晓得一二。
若说福宁街上寸土寸金一点儿都不为过,所以在此经营的小店大多不会放过紧邻的小巷,除了堪堪能过人的空隙外,基本都用作储物的地方了。
此时,李琼就藏身在这样的一堆杂物中,身后紧贴着墙壁,凝神屏息。
淡淡的霉味儿在她四周飘荡,手中湿滑的感觉更重,甚至连全身都有一种被粘腻包裹的错觉,可她却全不在乎,只紧握手中刚捡来的棍子,目不转睛盯着巷口的地方。
很快,巷口的光亮骤然暗了暗,看不清对面来的是谁,但那身青灰色的粗布白衣,一直是李琼上一世的噩梦,她绝不会看错。
不知是因确定了自己真的重生,还是想到一会儿将要做的事,李琼紧张的胸口闷疼。
随着人影渐进,李琼握紧手中的东西,完全摒住了呼吸。
来人错身与她隐身的地方擦身而过的瞬间,一片高大的阴影向那人袭来,同时伴着一道白光闪过。
就在这个瞬间,李琼猛地踏前一步,撞开那白衣青年后灵巧转动身体,拼尽全力挥动手中的棍子,向白衣人身后击去。
“啊!……”
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小巷里的东西东倒西歪的散了一地,穿着粗布衣的青年跌到在地,此时才看清挡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名身着华服的公子。
刚刚他为了不耽误办事,不得已要从这小路穿到对街去。
没成想,在经过较窄的地方时,竟突然从自己身侧冲出一位面容清秀,眉目如画的少年。
与此同时,一把利刃划过臂膀,如果不是那突然出现的少年撞了自己一下,破了一个大洞的就不是自己的衣袖,而是自己的胸口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被吓了一跳的他脚下一阵趔趄,可还不等站稳身子去细看。下一瞬间,窜出的少年竟一个转身背对着自己,猛地提起大棒砸向了对面。
因巷子太窄,两人站的又太近,在这电光火石间,他根本反应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的向后栽倒,并不由的大喊出声。
而栽倒时,下意识挥舞的双手,则带的整个小巷中的东西撒了一地。
虽被吓得双手双脚不停颤抖,但粗衣青年思路还算清晰,他直觉眼前之人是在挺身保护自己。
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粗布白衣青年迅速勉力站起,想要尽快了解事情的全貌。
“这,这位公子,不知……”
可在他扶着青石墙,慢慢靠近清秀少年后,视线中的景象却即刻让他瞠目结舌,以至于根本忘了继续自己还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