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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说的话和要办的事情做完后,安阳几乎是立刻让沈毓离开了自己的马车,就怕节外生枝。
沈毓辞别安阳后,乘马车再次折返会城里,而安阳则继续向北而去。
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下,沈毓离开后,此刻只有安阳与她的贴身侍女两人。
侍女在沈毓离开后,便立刻进入车厢内,以防安阳想要做什么时,无人照料。
但显然此刻,她家郡主完全没有任何需求。
好似闭目养神似的,安静侧卧在车厢内的软榻上的安阳,此刻正在脑中整理着从沈毓处得到的有价值的东西。
这次沈毓带来的,出了一块无用的沈瑢的玉佩外,几乎都是十分珍贵的消息。
而且,自己嘱咐沈毓回宫后,为自己办的事情,也绝对十分重要,此刻沈毓能完全按照她所想的行动,让安阳心中有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同时,有一种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的膨胀感。
但当她刚生出这种感觉的时候,视线正好扫过之前沈毓曾掀开一角的车帘,突然回忆起的沈毓说起的侍卫的事情,立刻又让她谨慎了起来。
就在安阳开始费尽心思,猜想她父亲究竟意欲何为的时候,城外十里亭中的几人的送别宴,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一番推杯换盏。
李琼起身,为姚楠壮行道。
“姚公子此去,事关全部的计划的成败,万望全力以赴。”
姚楠虽然没有口头回应李琼的话,但却十分豪爽干脆的接过李琼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气呵成的动作,几乎让一旁一直静静注视的沈恒,都有些看的入迷了,笑道。
“有李小姐的这杯酒,姚兄定会凯旋而过。”
“哈哈,如果是平时你给我扣这样的大帽子,我一定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但今天有李小姐的这杯酒,嗯,算了,你们就在临淄等我的好消息吧,哈哈哈……”
受姚楠意气风发的样子感染,整个亭中的氛围正好。
三人一同饮过最后一杯后,便分道扬镳了。
在返程的路上,与沈恒同路的李琼,也换了一匹宝马随行。
两人牵马走在前面,后面则跟着两人的侍卫,总共不过四五人。
若是平时李琼一定会奇怪,为什么沈恒敢在这么少侍卫的情况下出城,但刚刚见识过暗卫真面目的当下,李琼竟觉得就算沈恒一人出城,安全都绝无问题。
“殿下,今日看来是除了是出行的好日子,还是一个还帐的好日子。”
沈恒看着身旁的如花美眷,即使没有描眉打鬓,清秀的眉目,灵动的双眸也足以让百花失色,飞鸟尽藏。
他自己都没发觉,在听到李琼的话后,他眼中露出的笑意竟是足透出足以融化坚冰的浓浓暖意。
“哈哈,的确,还是个讨债的好日子。”
说着,沈恒伸手入怀,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边递给李琼边道。
“这里面就有李小姐要的礼物,这几日为了不引人注意的取到它,可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原本只打算陈述事实的,但话一出口,沈恒也觉得似乎自己有邀功的嫌疑,当下双颊微红,不自在的侧了侧头,似乎下意识想避过李琼的视线。
李琼倒是没注意沈恒的变化,只是接过信封时,听到沈恒的言辞,有丝恍然。
原来刚刚这人说的忙,并不是敷衍姚楠,忽略了姚楠的最终原因竟然是自己吗?
想到这点的李琼,只觉得十分有趣,心底也莫名的有些暖意,但却也没深想。
边收好信封,李琼边开口接道。
“哦,那为了以示感谢,不如改日我请殿下去九仙居小酌,可好?”
此时,才抬眼看向沈恒,谁知李琼的视线竟恰巧撞到了,那一潭温和的水波中。
瞬间红了脸的两人,顿时手足无措的转开了视线。
而这一切恰巧被从远路返回,途径十里亭处的沈毓看到。
想到安阳此时凄惨的模样,与日后悲惨的命运,在看眼前似被春风裹挟的两人,沈毓竟在心底感受到了安阳的酸楚与不甘。
为什么她李琼就可以,这样春风得意?!
看着自己大哥入迷似的双眼,沈毓只觉得的他是被人迷惑了心智,如此蛇蝎美人怎么可以让她靠近自己这本就有太多不幸的大哥。
她们,不,她沈毓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
因为,怕自己的心迹被李琼看破,沈毓故意避开两人,绕了远路回城。
快马加鞭赶到宫内,沈毓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静妃宫中。
亲手将安阳嘱托的信件交给静妃后,沈毓嘱咐过静妃这信在看过后一定要妥善处理,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静妃饶有兴趣的看着沈毓,笑道。
“哦,二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转性了,往日这些话都是别人嘱咐你的,什么时候殿下就会嘱咐别人这样的话了。”
她自然知道沈毓是受安阳指示才会说出这话,但让这个平日无法无天,只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心的人,能这么彻底的执行某人的计策与吩咐也十分难得的。
静妃十分好奇,安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沈毓哪里能看出静妃的心思,听她这激将法般的言辞,立刻炸了。
“娘娘难道不知,安阳此刻的处境?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身上那么多伤,容颜又毁了,还失去了父亲的宠爱,现在伤还没好,就要被嫁出去。”
说着说着,沈毓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哦,原来是用了苦肉计。
静妃在沈毓对面,静静审视着她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分辨着那些是她亲眼所见,那些是安阳故意给她灌输的意识。
沈毓一番话后,静妃面上显出一丝忧伤,轻轻回应道。
“竟然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外界的谣言都不实,怎么会这样呢,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哎,可惜了。”
谁知这话刚出口,沈毓那边情绪竟越发激动起来。
只见她目露凶光,狠狠开口道。
“这都是李琼那贱人的诡计,如果不是最一开始她设计安阳,又怎么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静妃附和着轻轻点头,做出十分惋惜安阳的模样。
只是,心中却十分不屑的想着,如果不是安阳技不如人被李琼挑拨后,便耐不住冒冒失失的就出手了,之后更是想破釜沉舟的一次解决事情,没想到最后反倒血本无归。
若是她能再有些耐心,步步为营,哪里能落得如今这种下场?
静妃本以为沈毓还要再继续指责李琼一阵,才肯罢休。
谁知,她只狠狠说了一句,“绝不能让那小狐狸精为所欲为。”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沈毓离开的背影,静妃不由得皱眉露出沉思的神情,边将手边的安阳亲笔信展开。
初看起来,那只是一封极普通的报平安的信。
但安阳既然让沈毓带话让自己仔细这封信,相比里面定是有些什么。
因此,静妃的目光在纸面上又扫了两遍,突然眼底有精光一闪,嘴角更是不由得露出,略带赞许的笑意。
不愧是阴魂不散的人,有这样的气势,才不愧是曾经被自己青眼相待的人。
白纸黑字间,除了传递原本的含义外,另一层含义则需要玩儿一些小技巧。
按照文中隐晦的提示,将文字间不需要的部分去除,剩下的几个字,就是安阳原本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万守县,仍在我手中。
边审视着安阳充满怨念与执着的文字,静妃在心底愉快的想着,看来与安阳间的合作可以持续更长一些的时间了。
另一方面,回到将军府的李琼,此时已经将脑海中,其他无关紧要纷乱的思绪全部驱除了出去,一心投入到此时得到的各种资料的整理。
将怀里从沈恒处得来信封拿出,简单的浏览过里面的内容,那的确是此刻自己正急需的东西——从宫中集贤院中借出的各国详细地图与资料的复写。
李琼将之与之前准备好的对秦对策放在一处,等待一会儿的处理。
之后,李琼拿出今日刚刚送来的,昨日宫禁出入的记录。
到如今为止,已经从吕鹤那里得来了的,小半月内宫禁出入誊抄本。
按照之前摸索出来的规律,李琼将静妃宫中以及与静妃有关的一切人物的出入记录,做好汇总后,便将这份誊抄销毁了。
虽然,此刻吕鹤看起来是己方的盟友,但李琼十分清楚,他是一匹潜伏在暗中狼,只等着机会成熟,把将军府一口锁喉,喝干血后取而代之。
但就目前的形势,自己与他合作才能将最大的敌人静妃逼入绝境,所以虽然与狼为伍危险重重,却也是难得的机会。
看着手边,这些日子以来整理出的出入情况看。
静妃最近的活动似乎也很频繁,并且其中三个与静妃相关的侍从或者宫人都有十分大的嫌疑,若是能通过他们抓住静妃的把柄,便能除掉这最大的隐患。
只要证据确凿,她就能将之呈奏御前,到时候让他们这些人窝里斗就好。
自己也能趁这时,将父亲从这朝堂上的泥沼里完全拉出来。
想到这一点后,父亲前几日将自己找去的那一次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李琼的脑海中,当时父亲毅然决然的表情,让李琼此刻心中有些打鼓,不知自己竟计划执行到最后的时候,父亲是否能如自己设想的一般,可以抽身而去。
大力拍了拍脸颊,李琼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努力将精力集中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