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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是常华绪的人？”
沈秋韵拉开车门，就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刀疤。
她立马弹射后退，这是周淮京的人！也可以说是云糯的人！
“沈女士，请上车，我们会送您回沈氏老家，您以后就在那里养老。”
回那个远在千里之外、鸟不拉屎的沈家老宅？
还是假借这个名义把她关起来虐待？
她那个好女儿云糯，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几年的牢狱生涯磨掉了她骨子里的傲慢，多了几分假意和顺从。
“好，好，谢谢你们。”她脸上堆起近乎谄媚的，略显局促的笑，仿佛一个真正被磨平了棱角、顺从命运安排的中年妇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磨蹭的上车。
就在靠近车座的瞬间，她突然抓起座位上的纸巾盒，朝刀疤的脸上扔过去，然后泥鳅一样扭头就跑。
她跑得毫无形象可言，掺着白发的头发散乱开来，脚下的旧皮鞋踩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几次差点崴脚。
刀疤冷哼了一声，一边慢慢悠悠的开车跟着她，一边给云糯打电话。
“云小姐，沈秋韵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往精神病院的方向跑去了。”
云糯平静的坐着手上的事儿：“她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被有钱人拯救的希望落空，她肯定要找个可心人投靠。”
说完她扯了下唇角，抬眸道：“她想去看就随她去，她从没去疯人院看过我，正好让她了解一下疯人院的真实生活。”
“好的。”
白皎皎所在的精神病院，比沈秋韵想象中更为破败和压抑。
高耸的铁丝网，斑驳褪色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盖不住的，若有似无的腐朽和尿骚味。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沿着冰冷昏暗的走廊，一路打听，才找到白皎皎所在的区域。
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尖利的哭嚎和粗暴的呵斥声。
“贱货！又尿裤子！你是畜牲吗？教不会了是不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女护工，正扯着一个瘦弱女人的头发，将她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拖起来，狠狠掼在墙上。
那个女人穿着宽大肮脏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浑身沾满了污秽，头发黏成一绺一绺，脸上脏得看不出原本容貌。
她像受惊的动物一样蜷缩着，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沈秋韵的脚步顿住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地掩住口鼻，眼底闪过清晰的嫌恶。
这是她曾经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女儿？
这个散发着恶臭、神志不清的……东西？
就在这时，另一个穿着护工服、眼神猥琐的男人笑嘻嘻地凑过去，假意帮忙拉扯，手却极其自然地在白皎皎身上狠狠掐了几把，动作熟练又下流。
白皎皎吓得尖叫挣扎，换来的却是女护工更用力的打骂和男护工更肆无忌惮的猥亵。
沈秋韵的脸色白了几分，不是心疼，而是感到一种被玷污般的耻辱。
她几乎想立刻转身离开。
“喂！你找谁？”那个打骂的女护工终于发现了她，粗声粗气地问道，警惕地打量着她这个穿着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
沈秋韵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堆起陌生而疏离的笑容，甚至还带着一丝误入此地的惶恐：“啊，不好意思，我……我好像走错地方了，路过，只是路过。”
她边说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离那污秽远一点，就能洗清自己的关系。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瞬间——
那个一直蜷缩着的、神志不清的女人忽然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开护工的钳制，扑到铁栏杆上，枯瘦的手爪拼命伸向沈秋韵的方向。
“妈——！妈！救我！救我出去！我是皎皎啊！妈——！！”
那声音凄厉绝望，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在嘶嚎，穿透了走廊的阴冷空气。
沈秋韵的背影猛地一僵，但她没有回头，反而像是被鬼追一样，脚步更快，几乎是小跑起来，逃离了那条令人窒息的走廊，逃离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砸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脆和慌乱。
一直跑到疯人院锈迹斑斑的大门外，重新呼吸到带着尘土味的自由空气，她才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她寄予厚望的女儿已经指望不上了，甚至会成为她耻辱的拖累品。
可除了她，她沈秋韵还能投靠谁呢？
“风东……对，我还有风东……再不济还有风北，风北虽然还在坐牢，但他肯定藏私留钱了，如果他能分给我一点……”
沈秋韵神经质似的，还没念叨完，一辆保时捷再次无声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刀疤看着她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沈女士，私事办完了？”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疯人院大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该回老家了吧？”
沈秋韵看着那张带笑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刚才在疯人院里感受到的更加刺骨。
她最后的侥幸和挣扎，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晚上，云糯接到刀疤的电话，说是事情都办好了。
临近冬日，云明汐满五岁了。
云糯照旧为她办了生日宴，邀请的宾客也是都是她熟悉的人，并没有请太多权贵人士。
不过得到消息的人，即使没有来到现场，也都会为云明汐挑选礼物，派人送过来。
宴会上，云糯正微笑着看女儿吹灭蛋糕上的蜡烛，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幕有趣的场景——
向来沉稳得体、儒雅大方的林谨辛，此刻竟显得有些局促。
他脸色微红，手里拖着一截儿女士意外脱落的肩带，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大小姐错愕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林谨辛顿时觉得手里的肩带烫手，他想直接扔回去，又觉得那样很不礼貌。
一边又在心里嘀咕，自己为什么这么手快，偏偏接住了对方这么让人暧昧的东西。
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却落落大方，捂着胸口松动的裙口，指尖轻巧的从他手心拿走了自己的肩带：“谢谢。”
林谨辛一愣，目光所及是女孩儿明艳的笑容，身体则因为对方指尖划过掌心时，那点蠢蠢欲动的悸动而微微起了鸡皮疙瘩。
林谨辛耳根红了，回应间竟罕见地透出几分笨拙。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种微妙的电流窜过。
云糯挑了挑眉，觉得这画面很有意思。
她正要收回目光，却恰好撞见站在甜品台旁的周淮京。
他手里端着一碟小蛋糕，看似在认真挑选，实则眼神频频飘向林谨辛那边，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计谋得逞般的笑意。
云糯瞬间了然。
她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周淮京的胳膊：“周总，好心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