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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被人拦下。
「方大人,你这是做甚。」
「莫要与匹夫争勇,我等忠心,披肝沥胆,岂是此贼三言两语就能毁消。」
「不过是为了激怒你我,转移视线罢了。」
说着,几位言官群情愤慨,手指陈渊,唾沫星子直飞,「陛下,此贼朝堂之上,猖狂至极,不仅不认罪,还辱骂我等,简直无视陛下威仪,扰乱朝廷,求陛下降旨,将此贼枭首示众。」
「求陛下降旨!」
这下,请命的人更多了,文官们纷纷坐不住,实在这位蜀地边将字字诛心,要不得,他们不喜欢这样的人,锋鋩过盛,留着这样的人对他们有害无益。
有人尽管不是「杀陈」阵营,但此刻皱眉,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三人成虎,聚堂成啸,卷入更多人,殿内跪倒一片。
这时,站在文官前面,文官之首的御史大夫,当世君子的孟大夫,睁开那如困顿老叟的眼皮,见势已成,悠悠开口,
「陛下,如今百官请命,罪状陈列,下旨吧,不然何以正国法!」
这位孟大夫开口,声音不大,却满堂肃然。
这位大佬终于下场,想要就此盖棺定论。
孟家四世三公,如今一家三君子,也就是三尊龙虎,乃当世儒家砥柱,桃李满天下,朝堂内外影响深远,拥护者众。
朝堂气氛一紧,大殿内外禁军陈兵,众人视线不由看向龙椅上的武帝,等待天子下最终的决断。
武帝看着满堂请命的文官,眼神闪过一丝冷意,自古帝王不喜欢臣子走在一起,有了今日,就有明日。杀陈渊不难,蜀地兵变谁去背锅,这些御史是一个也没说。
这些臣子当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哼」,武帝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陛下!」
御史们催促。
但就在朝堂气氛剑拔弩张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开口。
「陛下,臣有异议!」
只见一位身穿紫色孔雀官服,八字胡往上翘起的官员,在满朝文官大半跪地请命的情况下立的笔直,手执笏板,当众开口。
这声打破朝堂僵直的气氛。
朝臣看去,发现竟然是当朝兵部侍郎赵无极,三品大员!
文官领首的孟大夫,额头微蹙,苍劲发白的眉毛挑动,往外斜飞。
面跪地请命的御史抬头,朝着赵无极浑不客气,
「赵侍郎,此人罪状朝堂皆知,能有什麽异议!」
赵无极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龙椅上的武帝,继续朗声开口:
「陛下,据微臣所知,蜀地妖魔暴动,十万大山群魔并起,十凶现世,发动魔潮,这位陈将军带兵历经鏖战,几次击退魔潮,才保蜀地没有丧于妖魔之手。更是主动出击,攻入十万大山,斩杀两尊大魔,荡平一凶,立赫赫之功!」
「加上蜀地又有魔国之乱,蜀地镇魔大将镇守脱不开身,如此紧要关头,实在不宜大动干戈,这样一来,会大伤蜀地元气。」
「蜀地乃西南屏障,一旦沦落妖魔之手,就可破关直取中原,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此等涉及社稷之重,需谨慎丛议,不可一言以蔽之!」
这话一出,引起当即引起言官反弹,
「赵大人,照你这样说,只要立下战功,就可目无国法,肆意妄为,那不是挟兵自重是什麽。」
「如若纵容此等风气,我大乾才真的危矣!」
「臣弹劾赵侍郎,居心叵测。」
「赵世兄,你我同朝为官,岂能看你糊涂,还不醒来,岂可助纣为虐。」
这些言官口舌之利,真可杀人,还有人借好友名义,义正言辞,当庭大声斥喝。
赵无极面对众人炮火,背挺得笔直,这种情况他早已预见,面对群臣施压,他眼皮抖动,努力保持着平静。
可这些言官的火力一时转向这位兵部侍郎,一言一句里惊心动魄。
赵无极根本招架不住,脸色渐渐转为阴沉,惊怒。
朝堂上,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
「怎麽,这朝堂之上,还不允许别人有异议了,这些人欺负赵侍郎,就因为他跟你们意见不同,你们就要把人家往死里整。」
「笑话。「
「把朝堂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只见文武百官的边侧的皇子一伙人中,有一位身材精瘦的小老头,颧骨高耸,眼眶幽深,下巴有一颗黑色肉痣,形貌丑陋,却穿着深红色大袍,站了出来,吹胡子瞪眼,丝毫不客气。
这位可不怵这些人。
几位在一边看戏的皇子,眼皮一跳,这位老师出来训人,那朝堂不得更乱了。
那些言官看到这位出现,也是喉咙一噎。
说起这位身份来,品级不过三品,不及朝堂上的三公九卿,连官职也是虚职,在朝堂上没什麽实权。但这位是太子太傅。
换而言之,就是东宫储君的老师!
而且,众多皇子和公主少年间也曾接受这位教导。
其性如烈火,脾气暴躁,许多皇子都怕他,但对其尤为敬之。
简而言之,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未来是帝师!
但这位却很少在朝堂上发表什麽政见,参与什麽事,如今却站了出来,一时把那些言官打的措手不及。
就连那一直养神自在的三公,此时也面露异色,皱起了眉头。
这个老家伙怎麽参与进来了!
同朝为官多年,他们知道这个老家伙的性格,不喜欢沾染朝廷政事,十分爱惜羽毛。
御史大夫孟子义,眸中精光一闪。
那位姓方的御史中丞当即起身,面色不惧,义正言辞,
「秦太傅,我等行忠君之事,发忠义之言,可有什麽错,如果不说,朝堂污浊横流,如何辅佐陛下。」
「老大人还是好好辅佐太子殿下,不要污了自己的声名。」
说着,声音迸出冷声,暗示这位太子太傅手伸的太长,好好教太子就行了。
秦老太傅一听,哼得拂袖,「老夫还用不着你这人说教。」
随后朝龙椅上一扶手,
「老夫就说一句公道话,陛下,赵侍郎所言在理,蜀地之事不可轻断。」
他这刚说完,就听一声冷笑,被反驳的御史中丞阴阳怪气,
「恐怕是秦老大人怕牵扯到自己的孙女秦如霜吧!我可听闻,巡天使东方大人被击杀当晚,大人的孙女可是参与了进去,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麽。」
此言一出,这位太子太傅脾气当即暴了,手中的笏板朝着那御史中丞就是一扔。
而其抛出的笏板直接砸在方中丞的额头上,咚地一声闷响,当即砸出一个红印,还有血流出。
「老夫孙女在又如何,当着陛下的面,你来弹劾老夫。「这位太傅大人性子暴烈。
而这个变故,让方中丞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紧随着啊地发出一声痛呼,捂着额头,就要跌倒。
这一下,朝堂炸了,那些言官当即蜂拥站起来,扶住对方,随后个个气愤填膺,就要围上来向这位太傅讨说法,你一言我一语。
而这位太子太傅身后,见老师被这些可恶的言官欺负,几位大小皇子带着随从伴侍涌上来,出声呵斥,吵起来了。
突地,有一位年纪十三四岁的皇子直接踹了一位言官一脚。
场面立马乱了起来!
文斗改成武斗了!
那些皇子可想揍这些喜欢参他们的家伙好久了,带着人你一拳我一脚。
原本肃杀的朝堂被这麽一闹,在言官们的哎哟声中立马变成了滑稽现场。
众多官员赶紧拉架,朝堂哄哄闹闹乱作一团。
本想逼宫杀陈的三公,此刻被破了气势,脸色一黑。
皇甫宰相开口,「陛下,朝堂重地,怎能如此荒唐!」
龙椅上的武帝见局势混乱,一拍龙椅,斥喝一声,
「够了!」
随着这一声喝,哄闹的朝堂才一静,两边人被拉开。
只见皇子这边的人,喘着气,眼里兴奋,另一边的几位言官,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其中尤以方中丞最为狼狈,像是被人轮了一般,羞愧难当,生无可恋。
几位皇子带着随从侍人,二话不说在御前跪下,「皇儿一时鲁莽,知错,恳请父皇责罚!」
规规矩矩认错。
武帝冷哼一声,鸿胪寺的礼官甩了几下静鞭,将朝堂肃静。
「来人,将方爱卿和几位受伤的卿家,送去上药。」
立马有人上来,几位言官想痛诉,但打他们的是皇子,陛下又下了旨,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更无颜面,一时喉咙里比黄连还苦,只能被搀扶下去。
等这些人被送出去,朝堂气氛一轻,众多官员看着朝堂中央,那岿然不动的蜀地将军,心里泛起古怪。
明明是这位获罪,却是别人在为他文武行。
就有点离谱!
而陈渊,咱们的事件当事人,未曾料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朝堂之上竟会有官员互殴。
不得不感叹,世界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他朝着秦太傅和兵部侍郎看了看,未曾想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在朝堂下结下了缘分。
「赵卿,群臣说陈卿有罪,你又说不能一言以蔽之,那孤且问你,该当如何?」
此时,武帝重新掌控朝堂走向,向赵无极发问,语气让人琢磨不出其中情绪。
这个问题抛向了赵无极,当即朝堂视线纷纷汇聚,赵无极心中一紧,低头扶手,缓缓道:
「臣以为,蜀地如今局势不稳,陈将军有过就轻言杀之,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影响,不如将功补过,待以观后效,再做定论!」
这话一落,还不待朝中大臣有所反应,
武帝声音一喝,
「陈渊!」
陈渊拜手肃身,「微臣在。」
武帝身子往前一俯,一股天子威压浩荡释放而出,双目如同天神炽烈,九五至尊的气势勃然而发,声音低沉,
「你可知错?」
「臣知错!」陈渊躬身,显然,这位陛下还不会杀他,在酝酿着什麽,不妨顺个话。
「你当然得知错,你杀了孤的巡天使,孤自然要找你算帐。」
「听到赵侍郎所言没,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给孤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你得去解决。」
「着第九山中郎将陈渊,上前听旨!」这时,武帝旁边的大伴公公高声。
陈渊单膝跪地,心中微跳,低下头来。
「孤现在就任命你为秦关道,剑南道,陇右道三道巡天使!」
也就是秦,蜀,北凉三道的巡天使!
「这可是孤的一片苦心,若是再出纰漏,孤定斩不饶。」
武帝下旨,语气幽深难辨,
「至于蜀地抚司,齐卿还在镇守魔国,朝廷派过去的镇魔使在一起,也没发挥多大作用,抚司不可一日无将。」
「勾爱卿上前接旨。」
武将序列中,方才参了陈渊一本的勾越目光跳动,大步上前,铁甲摩擦出铿锵声,与陈渊处在一条水平线上,
「臣在!」
「命你接任剑南道镇魔使,三日内交接事宜后上任,上一任镇魔使留蜀降级,任副指挥使,就让他留在那里出力,这个期间,你得可与陈卿好好聊聊。」
武帝此举打算一石三鸟。
第一,是让陈渊出任巡天使,交出蜀地兵权;
第二,是让勾越去蜀地掌管局势,与陈渊牵制,不然为什麽这位三道副监察使今日会突然反水,在朝堂上参陈渊一本。
第三,就是纠察上一次蜀地镇魔使的失职,撤去三家插手巡天司事务的一个耳目。
巡天司代天巡狩,是天子的眼睛,如果这双眼睛瞎了,这偌大的天下,身为帝王就危险了,可能政令都出不了神都;
他最忌恨有人插手巡天司,去年朝廷派出去的天兵,三家插手,安排了自己的人,那位被派过去的镇魔使与三家交好,任由为之,听说还插了不少私兵进去。他可是记了这笔帐,现在正好清算
随着两道旨意在武帝口中接连下达。
「臣接旨!「
「臣接旨!」
陈渊抬起头,两点金漆侧过,看向旁边的勾越,面无表情。
勾越感受到这位龙虎的注现,感觉如鲠在喉,不敢侧脸与之对视,只能脸色僵硬地起身。
而朝堂上,三位公卿,阴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