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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锤赶紧去找一个吧。”
“对，铁锤去找个对象，然后我们就有两顿大餐可以吃了。”
“大餐好评，我和汤正在学校旁边又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饭店，物美价廉，强烈推荐！”
“艳秋你说的是不是隆源味啊？我和林嘉楠也去过诶！”
王艳秋和王金淼在群里面聊天，你一言我一语，本来是要催王铁锤找个男朋友的，结果话题转移到吃饭这件事上之后就再也转不回去了。
“你们吃粽子了吗？”王艳秋还在群里面发自家早上蒸粽子的照片：“看，我奶奶包的，厉害吧？”
王艳秋妈妈不工作，当然，也不做饭……她奶奶身体好，又勤快，家里的活一把抓。至于她妈妈，就负责开开心心地玩。别人家要是这种情况，婆媳关系估计会特别僵，但他们家很和谐。王艳秋奶奶对于家里的状态没有任何不满，唯一的愿望，就是，王艳秋妈妈要是能要个二胎，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夏含清很遗憾，因为她没有拍下自家今天吃的粽子，不过，她也不急：“等今天中午我们家弄了饭，我拍给你们看，我爷爷手艺特别好！”
王金淼也不甘示弱，表示自家的午饭绝对会很丰盛，只有王铁锤，她默默地发了一张图上来：“我们家已经准备吃午饭了。”
夏含清看着手机屏幕里面的图片，里面有五个碗，四个小碗装着白米饭分别放在桌子四面，另外一个大碗放在桌子中间，里头是堆得尖尖的清炒黄豆芽。
“铁锤……”
王艳秋看了都不忍心：“你们家端午节吃的也太素了吧？”
“对呀……”
夏含清和王艳秋也这么觉得。
现在大部分人的家庭情况都是比较好的，最起码吃穿不愁，逢年过节更是要吃点儿好的。王铁锤家不是特别有钱的那种，但还不至于在吃上面亏待自己。好歹也是过端午，都不烧几个好菜？
结果，王铁锤打字回复：“他们都说我胖了，让我减肥……”
你不胖，你只是……
夏含清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王铁锤，毕竟，要是胡说八道，良心会痛……
这一边，王铁锤起了话头，紧跟着来了一波吐槽：“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回到家，他们看到我，不是开心，而是嫌弃，不是说‘你回来了啊’，张口就是‘你居然又胖了’、‘这才多长时间，你更胖了’、‘你怎么胖成这样’？我……哎……”
“这要换做旁人说，我还能怼回去，‘胖就胖，吃你家饭啦’，可惜，还真吃了……”
看到王铁锤发的信息，夏含清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王铁锤很胖。但胖就胖了，胖只是一种状态而已，天天相处在一起，胖或者瘦高或者矮，早就已经习惯。
但是呢……
知道王铁锤被家人如此“嫌弃”，夏含清就是忍不住觉得可乐。让她乐的不是王铁锤胖，而是王铁锤描述出来的那画面。
昨天晚上家里做了很多菜，夏含清很努力也没有吃完，现在还剩在冰箱里，不过今天中午可不需要吃剩菜，夏无意让夏含煜去街上买了菜，然后爷孙两个忙活做菜。陈萍负责烧火，夏含清就搬个小板凳坐着看爷爷奶奶和哥哥忙。
吃完中午饭，她就要回扬川了。
为什么放假总是如此短暂呢？
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过完接下来这一个月，就是暑假了！
但接下来这一个月要考试，似乎又不是那么好过……
再想到自己哥哥要回北石，还得坐飞机回去，紧接着又想到仍在北石的洛九天和毕艾华。
没有自己陪伴，洛九天敢不敢回扬川啊？夏含清很担心，那家伙似乎很害怕坐飞机呢……
还有赵不亮爷爷，这个端午节，他一个人在家过，肯定很无聊吧？自己真是过分，都没有想起来要去看一下赵不亮爷爷。
“含清，把大蒜捣一下。”夏无意看夏含清闲得慌，给她分配任务。夏含清从夏无意手里接过蒜窝，把已经去皮洗干净的大蒜瓣丢进去，一手扶着蒜窝，一手握着小杵在蒜窝里面轻轻地捣，慢慢将大蒜瓣捣烂变成蒜泥。
“爷爷，好了。”
完成任务后，夏含清把东西递给夏无意，夏无意留着备用，又吩咐夏含清，“磨香粉。”
搬出小碾子，把八角桂皮香叶等放进去，夏含清蹲在地上乖乖干活。夏无意做的菜大多数都是激发出食材本身的味道，但有些也需要香料调味品助阵。
“嗡，嗡……”
手机传来视频邀请，夏含清第一反应是洛九天，兴冲冲地掏出手机看，发现是自家妈妈。
有点失望，就是一点点，一点点……
点击绿色的接听按钮，夏含清看着赵红袖出现在屏幕里面:“含清，在干嘛呢？吃午饭了吗？”
“妈妈。”夏含清切换摄像头，让赵红袖看这边的场景：“看，爷爷和哥哥在做菜，奶奶在烧火，我在……”特意把手机对准地上的小碾子，让赵红袖看清楚：“我在磨香粉呢！”
“嗯。含清真棒。”赵红袖夸夏含清。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夸的，这种事，夏含清都十六七八岁了，做起来毫无难度呀！
等等……
赵红袖好像是夸夏含清控制力好，没有使大力气，没有伤害碾子？
提起这事又能和很久以前的一件事牵扯到一起，那时候卖八角桂皮这些香料的摊子上必备就是碾子，供需要将调料研磨成粉的人用。夏含清嘛，年纪小，看到人家辛辛苦苦地忙，觉得有趣，非要凑热闹，一时太意，光觉着来来回回碾香料挺好玩，没注意手底下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最后把碾子给碾碎了……
那时候，夏含清可委屈了，一直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该赔的钱还是要赔……
和赵红袖聊了一会儿，夏含清知道妈妈的那些学生现在还在家里，中午吃完饭结伴回扬川。
本来赵红袖还想问问夏含清要不要和那些学生一起走，可惜看了一下车票，发现学生们坐的那班车票已经卖完了。
在挂断通话之前，夏景之从赵红袖手里拿过手机，和夏含清交代说下周末要是有空可以回家一趟，把郝叔叔给她的东西带回家。
“哎呀，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结束通话后，夏含清看着手机自言自语。
今天回学校，明天上一天课，后天，也就是六一儿童节当天就有一门考试，当然，因为是开卷，所以夏含清压根不担心。而且，这门课的复习课安排在明天，到时候老师肯定会给大家划重点的。
不过，在这门课之后，陆陆续续安排的其他考试就需要花时间复习了，特别是安排在月底的那些集中考试课程，呃……
其实夏含清也不需要太担心，毕竟她平时学的还行，需要担心的，应该是王铁锤……
之所以会把考试当回事，大约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吧。
“到时候回来一趟，给爸爸送东西吧。”
毕竟端午节没见到爸爸妈妈，夏含清还挺想他们的，这次回学校上三天课就是周末，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到时候带着爸爸要的东西从扬川回临水，就当是在暑假来临之前最后一次回家吧。
总共也没几次……
夏无意那边和夏含煜分工合作，除了两个烧火的土灶，其他的高压锅煤气灶等也都用起来，没花多少时间，就准备好满满一桌子菜。
等把饭菜端上桌，夏含清立刻拿着手机狂拍。
不管是红烧排骨还是香辣鸡翅，不管是清炒笋干还是蒜泥大虾，全部都极有“颜色”，让人看了就垂涎三尺。
而且，亲身感受，还能闻到那种让人肚子里馋虫全部躁动的味道。
多种饭菜各有味道，那些香味交缠在一起，却没有混合起来，仔细去分辨，能够弄清楚，它们分别来自哪个盘子哪个碗。
如果拍照不是为了秀，那将毫无意义！
夏含清拍完之后特意选最好看的几张发到宿舍群里，很快，三位室友都冒泡。
“哇，好看！”
“看着就很好吃！”
“和我爸爸做的一样好！”
每个人夸奖的方式都不一样，王金淼还顺带夸一下自家爸爸。不管怎么样，她们几个都承认，夏含清拍出来的这个照片，里面的菜看了就让人流口水。
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才为上品。事实上，色香味是共通的——假使将菜烧糊了，失了色的同时也损了香与味。
顶级的食物就是让人见色、闻香、尝味，无一不合宜，最后身心愉悦。
这里不讨论臭豆腐……
“嘿嘿，厉害吧！”
夏含清在宿舍群里骄傲的不得了。
其实吧，她就是个小孩儿，想炫耀一下自家爷爷和哥哥的手艺，让别人羡慕。
和小时候穿着漂亮鞋子昂首挺胸大跨步走出门，就等着别人夸她鞋子真好看一样，没什么不同。
“吃饭了，还拍什么呢？”
眼看着夏含清一直拿着手机，以为夏含清还在拍照，陈萍训她一句。
“吃饭吃饭。”夏含清乖乖放下手机，然后抓起筷子：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夏无意先用筷子夹一片肉放到陈萍碗里，夏含清像是得到信号，立马瞄准蒜泥大虾就开动：吃虾，吃虾！
虽然不是小龙虾，也很好吃呢！特别是夏无意亲手烹制出来的，那可是外边吃不到的美味！
吃的正开心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夏含清瞄一眼屏幕，是洛九天在给她打电话。
瞄一眼爷爷奶奶和哥哥，看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夏含清把手机抓起来，点击接通：“喂，吃饭了没啊？”
“还没有，过会儿吃饭。”洛九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夏含清和夏含煜能听见，不过夏无意和陈萍听不见。
“昂？你今天吃粽子了吗？北石人过端午吃不吃粽子啊？”夏含清问。
洛九天回答她：“吃了，不知道。”
前一个回答是今天吃了粽子，后一个回答则是他不知道北石人过端午吃不吃粽子。
“哦。”夏含清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非得知道答案，她看着桌上的菜，兴致勃勃地对洛九天说：“我跟你讲，今天家里做了好多菜啊，爷爷和哥哥做的，奶奶烧火，我也帮忙出力气的呢。”
“哦？”洛九天并不相信。
“真的，我捣了大蒜，还磨了香粉。”夏含清认真地数出自己干的活，洛九天笑：“嗯，还真是出‘力气’的活呢！”
看夏含清聊来聊去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陈萍点点她：“没什么事那就等吃过饭再聊，慢慢聊，现在专心吃饭。”
洛九天那边也听到了陈萍说的话，他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事，还是现在说出来效果更好呢。
“含清，我现在和夏婷芝姑姑在一起。”
“什么？姑姑？”
夏含清瞪大眼，搞不明白，夏婷芝这时候怎么会和洛九天在一起。
听到夏含清说姑姑，夏含煜神色还算平静，他和夏含清一起见过夏婷芝，夏婷芝人在北石，能和洛九天碰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桌上另外两位老人，却不知不觉停住了所有动作。
夏无意夹着一筷子菜放在嘴边，愣是不知道往里送。
姑姑，夏含清的姑姑。
这两个字，他们不会听错，也无法忽略。
夏含清有两个姑姑，但她们，早就不在家了。村里也有别家姑娘一出门打工就好几年不回家的，但他们家的孩子不是这样。
夏衣芝，夏婷芝……
两个女儿的名字都是夏无意起早贪黑取出来的，虽然，在那个时代，他认准了女儿以后是别人家的人，但在当时，该给的宠爱也没有少给，起码，他让女儿读书，也不短缺他们吃穿。不像村里有些人那样，连小学校门都不让女儿进，个别念完小学考上初中的，也把初中的录取通知书收着，骗丫头说没考上，不给念。
可惜，可惜……
可惜后来，她们都走了，一去多年，杳无音信。
到底，还是他的错。
认不认错，这么多年，也都，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