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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中了！世子爷中榜了！”
消息一传到平阳侯府，全府上下都欣喜若狂。
虽然只是挂在最后一名，但也是榜上有名。
对于平阳侯府而言，这个结果已经太出乎意料了。
最后一名是没有官差报喜的，但平阳侯府自己敞开了大门，在家门口大发喜糖和铜板，搞得连路过的狗都知道平阳侯世子金榜题名了。
平阳侯一路从衙门回来，见到相熟的人便要宣扬一番，甚至连谢师宴的日子都订好了。
曾经的夫子被佟家连累已经不在怡山书院了，这谢师宴请的是会试主考官。
有人看不下去，“殿试还未开始，侯爷现在开始庆祝未免太早了些。”
会试中榜不代表一定能中进士。
“无妨，有如此成绩，已经是我付家祖坟冒烟了。”
要知道平阳侯可是武将啊，他家往上数十代也没有出过一个文官。
“那你岂不是还得祭个祖？”那人嘲讽道。
结果平阳侯嘚瑟地点头，“你倒是提醒本侯了，确实得去开祠堂，告诉祖宗这件大喜事。”
平阳侯府大肆庆祝，付清衍都不敢出门了，深怕被人嘲笑。
但他又不忍心阻止这份快乐。
他们家也确实太久没有喜事了。
有大臣在朝会上弹劾平阳侯府高调行事，皇上一点不生气，反而鼓励大家，人生大三喜事，金榜题名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该庆祝就庆祝。
皇上有意让平阳侯重掌兵权，只是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很多。
平阳侯自己也没答应，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或许心中也有念想，只是当年被寒了心，也不敢继续为皇族拼尽全力了。
平阳侯出宫时被一名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侯爷，离掌事有请。”
平阳侯跟着他去了离戈的寝宫，看到他穿着一身白衣，正在作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仙气飘飘的离戈，与往常一身戾气完全不同。
“离掌事真悠哉啊。”
离戈头也不抬地说：“桌上的礼盒是送给世子的贺礼，侯爷自己拿吧。”
平阳侯来了兴致，捧着礼盒问：“离掌事的贺礼肯定不是凡品，我能先看看吗？”
离戈挑眉，抬头朝他看去，笑道：“侯爷想看就看，对您来说，这未必是个好物。”
平阳侯不信，打开了礼盒，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叠书籍。
随意翻看几页，看到一篇篇意义深刻的策论，足以应对各种题型。
这东西，对于马上要殿试的付清衍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份好物。
“有心了。”
不管离戈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试题，都是用了心的。
“好说，我也等着喝世子的喜酒呢。”
平阳侯把礼盒放好，走到他面前，看他作的画。
这幅画太眼熟了，真迹至今还挂在金銮殿上。
有大臣给取了个名，叫《仙魔共舞》，正是沈兰当众画的那幅画。
“离掌事几乎能所有场景都还原了。”
“是啊，我画了无数遍，每个人在什么位置，做什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再怎么画，也画不出精髓，形似而神不似。”
“沈姑娘的画技独步天下，常人很难模仿。”
离戈在画上圈出了一座宅子，以及宅前玩耍的几名孩童。
“这是我家，这个留着辫子的男孩就是我了，可惜沈兰没画出正面，否则侯爷就能见到我小时候定要样子了。”
平阳侯怔愣在原地，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圈起来的地方。
青瓦白墙，一座还算不错的民宅，在古里镇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而那几个嬉戏的孩童，看穿着都是读书人，更是验证了他们家境不错的猜想。
“离掌事与沈姑娘的关系，我略有察觉，但你就这么告诉我，就不怕我捅出去？”
“捅出去又能怎样？我的来历应该很多人都在查，总有人能查到的吧？”
他当年离开古里镇，几经辗转入了宫，早放弃了原来的身份，所以他们查不到也很正常。
“我做了这许多事，很多人都看不懂，不明白我为何再三背叛原主，这就是原因。”
平阳侯感慨，太子当年真的是做错了。
他如果知道自己会败在几个仇人手里，当年还敢要那张方子吗？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想请侯爷帮个忙。”
“说。”
离戈把画纸丢进火盆里烧了。
他看着燃烧的火苗说：“如果我必须要死，侯爷能否答应我，替我守住京城的城门，不要让沈兰进京？”
平阳侯才明白，他是在计划自己的死亡。
“我以为你是个不服输的人，怎么，不想斗了？”
“不想了，累了，也没心情跟那些老家伙斗了。”
“我倒觉得，有你制衡着那些老家伙，皇上明显舒心不少。
只要皇上还需要你，你就不到死的时候。”
离戈把一壶水浇到火盆里，淡淡地说：“我助他登基，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事，后面的事就靠他自己了。
而且他又何尝不是利用我呢？”
等他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他献祭的时候了。
他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非掌控在别人手里。
平阳侯听了这番话，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皇上重用本侯，若我点头，三军皆可在本侯手中，但这何尝不是利用？
你要这么想，那皇上利用的人可太多了。”
“平阳侯劝人的方式还挺特别，不过我与你不同，我是鹰犬，你是柱石，待遇岂能一样？”
“那为何不让自己成为柱石？你有这样的本事。”
离戈自嘲，“我这样的身份，若是干预朝政，可就是祸害天下的大宦官了，侯爷就不怕我成为亡国的罪魁祸首？”
“你不会的，你还有良知。”
离戈在许多官员眼中都是十恶不赦的奸臣，杀人无数，冷酷无情。
没想到平阳侯与他差了辈分，竟也会说出这般安慰人的话。
两人不算多熟稔，只是合作过几次而已。
“侯爷真是个知心人，可惜你我认识太晚，否则说不定能成为好友。”
平阳侯的脾气可是天下皆知的，绝算不上温和，没想到今天对离戈极其友好。
“今天本侯心情好，换做往前，早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了。
罢了，你有什么要求提就是，本侯会替你安排好后事的。”
离戈释然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